划水的游到最上层，终于餍足的埃因斯将夏夜拢在怀里，然后一手撑着排风口，掌下凝聚厚重冰霜。
青年拉了拉他的衣角摇摇头，示意不要暴露能力。
“水能掩盖一切秘密，而且，”话语刚落，封闭的通风口碎成齑粉。
打开通道的年轻将军低头看着夏夜，目光深沉，“我不想有人因为我的事受伤。”
黑暗的隧道里，传来了海风的呜呜声。
打碎通风口爬出来的两人跟着风声的方向一路前行，但在交叉的十字区域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夏夜试探的让光点往前探查，随即发现了该区域存在大量被肢解的残骸，堆积的累累白骨带着还未剔除肉沫，横七竖八的横躺在殷色的洪流中——
分不清是惨死的人还是动物的尸体。
“来。”埃因斯看着这一幕向银发人偶伸出了手，他知道夏夜晕血。
“……”水色眼睛斜睨了他一眼，青年摸出一副墨镜径直往前走去，“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殿下了。”
男人弯了弯唇，眉梢带暖：“别误会，我只是想……”
“你想都别想。”
银发人偶挑衅的一回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说到底还是憋不下那一口气，夏夜顶着晕血症倔强的在血水中行走。
但他似乎低估了这里的血腥度，越往里走，周围的景象越是令人作呕。
埃因斯看不下去，直接将人公主抱起来，他的军靴踩着血水而过，沾的一脚的黏腥。
“笨蛋。”
年轻男人轻声道。
“……”
夏夜窝在他怀里不理他。
在四处飘散的光点忽然照亮一双血红的瞳。
一个潜行在黑暗里的浑身枯焦的‘人’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身上布满熟悉的纹路。
夏夜登时警觉，他仔细的往前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有两个被啃的面目全非的科研人员的尸体，他们被吃成骨头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雪亮的刀。
纹路。
科研人员。
刀。
夏夜一下反应过来。
刚刚从眼前闪过的，是之前那个基因融合失败，被人拖出去的表演男孩！
这里就是工厂秘密杀死失败品的处决场！
之前看到的混合人兽的、被分解的尸体是失踪了的实验品……
那么这些被处决的、失败的人工合成兽叫做——
“深渊者。”
埃因斯神色一凝。
“嗷！”
风声袭来，跳落在地上的实验品虎视眈眈的盯着人类，露出一口和烈鸟一样的獠牙。
随后他猛地扇起黑色的翅膀，向两人飞扑而来！
埃因斯抬手冰晶旋转，快速形成一堵冰墙，把冲过来的小孩反向弹开。
一下撞到冰墙受伤的男孩发出刺耳尖叫，然后瘸着腿立刻从两人面前逃开了。
夏夜和埃因斯对视一眼，迅速去追失控的深渊者，他们绝对不能让他回到人类的世界里，这太危险了……
“埃因斯，外面是大海！”
跟着小孩冲出黑暗地带的青年，看着眼前一下明亮宽阔的海面，感觉十分不安。
如果工厂的地下直通大海，那么是不是可以掩盖一个关键……
“嗷！”
被逼到尽头无路可退的男孩迟疑的站在悬崖，他忿恨的回头朝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大人怒吼，然后咕咚一声跳进了大海。
夏夜立即追了上前，他站在悬崖上往前眺望，清晰看见了大海的另一头矗立的城市边缘。
“丧尽天良的混蛋，到底谁才是怪物……”
青年不敢置信的往后退去，满目震惊。
他所探求的谜底终于揭开了。
那深夜徘徊在城市掠食居民的‘怪物’源头，到此为止变得清晰。
它们不是海妖，不是诅咒，而是曾经的……神选者。
第11章 诅咒之神篇
“深渊者既是神选者，你们身上的基因是相同的，全部都是人工合成，只是一个失败被当做海怪处决屠杀，一个成功被当做神接受崇拜……”
夏夜冷冷看着风平浪静的大海，手气的直发抖。
“可不论结果如何，他们在那些人眼中都只是肮脏的怪物，这个秘密真是恶心。”
不，何止是恶心，更多是绝望。
这个星球怎么了，这个帝国的王怎么了？
这些试验品可是活生生的人啊，甚至里面还有王的骨肉！
如此泯灭人性的‘创造’，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埃因斯……”
夏夜平静了好久才慢慢回过头，十分担心的看向皇子，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有多糟糕。
“夏夜，这些年来我对深渊者展开的大小征伐，其实是在杀害自己的同胞，杀害曾经的神选者是么……”
埃因斯低下眼看着大海，缓缓开口。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将阴影汇聚脚下，蔓延成压抑的黑暗，而他并不察觉。
避开夏夜担忧的视线，男人紧紧抿着唇，“天海人三皇开创了神的纪元，失落星球的子民以拥有神的血统而自豪，我也一样。但是，我并没有想过这就是最大的秘密。”
他垂下眸，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眼眸里的光色都被阴翳蒙染。
“艾伦被救回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但是他遭受重创，本能嗜血，抑制剂已经发挥不了作用。之后他们将他带走，去了‘治疗’更先进的地方……
现在我知道这个地方在我脚下，但又或者，他死在了一无所知的我手上。”
“我是怪物。”
男人说着兀自勾起了唇角。
风声响彻，年轻上将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被吹乱，他于悬崖上凝视深渊，瞳中恣意的金黄无法遮掩。
“你不是，也不可能是。”
腰上忽然有双臂环抱，夏夜坚定不移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比埃因斯矮了大半个头的青年将头抵在对方宽阔的后背，双手紧紧搂着上将的腰。
他轻声的呼吸震动着相连的骨骼，莫名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虽然你性格不好，也总喜欢捉弄人，但你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家伙。所以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变成那样的。”
不大的脸蹭了蹭埃因斯挺得笔直的背脊，夏夜轻轻道，“而且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下一刻被拥着的皇子便转过身，紧紧的拥抱了青年。
扑通扑通。
心脏在跳动。
被人搂在怀中的银发人偶贪婪的嗅了嗅衣领的气息，然后任由对方略微沉重的骨架压在肩头，这样的距离，能让自己感觉到埃因斯胸口的温热。
什么实验品，什么神选者……自己只知道他的心是热的，那他就是人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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