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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主公要臣死_南山有台【完结+番外】(113)

  不想这时马车的一个轮子转脱出来,车厢瞬间翻下去!

  何湛本能地将宁左护在怀中,跟他一起随着车厢跌到地上。

  车厢翻了好几下才停。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何湛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马蹄声渐行渐近。宁左被护得很好,除了几处小痛之外没受什么伤,他瘸着一只腿将何湛拉起来,扶着他就要往林子深处跑去。

  一瘸一拐,极为láng狈,何湛知道两个人是跑不了的。他将宁左推出去,紧紧握着袖中弯刀,冷声说:“跑!”

  宁左明白当下的qíng况,他咬着牙,眼中流出泪来,扶着自己的右腿就往林子里跑。何湛转身握刀,看向追来的人,远远就见宁右领在最前头。

  那个现在本该昏在桌上的宁右。

  何湛不作他想,握刀正yù冲上去。宁右手中长鞭一挥,气狠狠地将何湛的弯刀打落。

  何湛手背中了一记,身上的痛楚让他的反应都变慢了,躲不过宁右再度挥下来的长鞭。鞭似乎都要入骨了去,将他打得跪倒在地,毫无反手的能力。

  他身后的人马未停,不一会儿,其中一人手中抓着绳头,另一头系着宁左。他被人从密林中硬拖了出来,口中不断溢出痛吟声。

  何湛大惊,怒着盯向宁右:“宁右!他是你哥!”

  宁右冷着眼,同宁左一样俊朗的脸上此刻却寻不到半点光明磊落的样子,有的全是yīn鸷。他挥鞭抽向何湛,几乎是咬着牙道:“骗子!骗子!”

  “你为了宁晋,都愿这样骗我!”

  何湛僵直身体。

  他从马上跳下来,鞭子绕上何湛的脖子,几乎将他勒得快要窒息掉。宁右狠着一双眼:“我想信你的,可你究竟喜欢谁?你要救他,到底是为了我哥,还是为了那个贱种?!但无论是为了谁,你都是不喜欢我的!何湛,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鞭子越收越紧,何湛脸色涨红。宁左见状,抓住鞭子,何湛抽一口气,猛地咳嗽起来。

  宁右更怒,收鞭子转头打在宁左身上:“你也在骗我!都在骗我!”

  宁左受了几鞭,何湛伸出胳膊如同护幼崽一样将宁左护在怀中。宁右疯子一样泄愤,之后抿唇平复着起起伏伏的胸膛,稍稍拉回些理智。

  他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左右上前将何湛和宁左拉开,宁左一双腿废着,加上之前毒药未散,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何湛亦然,疼痛已让他身上所有的力气散去。

  宁右看向何湛,缓缓跪倒在他面前,说:“一切都会变好的,三叔…一切都会好的。”

  再上来两人擒住何湛。宁右伸手捏住何湛的脸,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膝盖猛击何湛腹部。

  何湛松开牙关痛呼,药水灌下将他的痛声压成呜咽,灼热的温度从喉咙里一路向下,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第107章算计

  疏道导洪,这场旷日持久的洪灾终于在官民联合治理之下缓缓退了汹汹的气势。

  丹江水面肥涨,滚滚向东。

  一叶竹排飘dàng在水面之上,上立着丰神俊秀的红衣公子,手撑竹篙。岸上桥上拥簇着人,个个都伸长脖子看向竹排。

  一袭红衣灼灼如火,公子回过身来,眉眼带着明朗的笑,风采过人。猛地,他撑篙跃起,以竹篙为棍,滚棍狠狠劈开万丈波涛,声音如同雷响,震天动地,直震得竹排在水中来回dàng漾。

  水花与他同时落入竹排中,来回dàng了几下才将竹排稳住。

  先声夺人!

  溅起的水花淋了他一身,可他脸上笑意更盛,岸上一片叫好喝彩的掌声和欢呼声。

  他撑篙迂回到岸边,上来几个含羞的女子将手帕递给他,他làng着笑接过,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

  之后,无数的竹排从桥下游过,竹篙拍水的声音此起彼伏,岸上的欢呼声越来越响。

  此举为“打鬼龙”。青州在水害之后就有这样的风俗,第一个下水打鬼龙王的人会背负上龙王的威怒,若是第一棍打得jīng彩绝伦,叫鬼龙王见了也怕,就算是鬼龙威怒也不足为惧。因此,甚少有人敢第一个下水,前几次打鬼龙王,都是十人一同下水,共同打水,以此来威慑鬼龙王。

  今天当主事的祭礼再度问起有哪位侠士敢打第一棍的时候,何湛在攒动的人头中举起手,一边跳着一边挤出人群,亮着一双眼问:“在下不是青州人士,可有资格去打鬼龙?”

  祭礼见他是外籍人士,可能是不懂打鬼龙的忌讳,故将此风俗的来龙去脉一并告知,听完何湛使劲点着头,生怕这第一棍叫别人抢了去,接过竹篙就说:“行,瞧我的!”

  这一棍打得水花高起几丈,颇有劈涛斩làng的架势,打得既好看又jīng彩。

  何湛将竹篙jiāo了回去,岸上的人都为他鼓掌。

  何湛半谦不谦地笑着,拱手一一回敬。

  “三叔!”

  人声鼎沸。嘈杂中传来唤声,何湛蹦得高高地循声望去,果然从不远处瞧见宁右。他挥舞着手,殷红的袖袍就像夜中的萤火虫,任谁都能一眼瞧见他。

  宁右身侧的侍卫将人群拨开,何湛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赶紧走到宁右身侧。宁右捉住何湛的手,语气中有些斥责:“你跑哪儿去了?!”

  何湛高兴着呢,心中的不悦被刚才的喜悦掩去,得意道:“刚刚看见叔打水了没有?小崽子,以后学着点!”

  “你身上还有伤…”

  何湛的脖子上还能看见未散的淤青,宁右暗自握了握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会下这么重的手。

  “已经没事了。”何湛翻开袖口叫他瞧胳膊上的鞭痕,“看,好多了吧?”他看见宁右身边的侍卫,无奈地说:“不必派那么多人保护我,他们一来,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你病好,我就不让他们跟着你了。”宁右允诺道。

  何湛点点头:“上次偷袭我们的土匪抓到了吗?”

  “…没,还在查。”

  何湛敲了敲脑袋:“我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帮不上什么忙。”他与宁右下桥去,揽住他的脖子,像挟小孩子一样挟住宁右,哈哈笑道:“不过我侄子这么厉害,一定要给我报仇。这群王八蛋,居然敢打我头!这好在没打脸,要是打着,京城那么多仰慕我的女子可要哭坏了。”

  “…”

  “哎?我以前招女人喜欢吗?”

  “…三叔,你…你先放开我。”

  何湛嘻嘻地放开宁右,虎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得,小祖宗连碰都不能碰了。”何湛眼睛又不知道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嗖嗖嗖地就往人群里扎,回头还跟宁右报告一声:“我去去就回来啊!你去给我买点吃的。”

  宁右看着何湛雀跃的身影没入人群当中,心中已经没有了担忧和不安。

  现在的何湛说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起点。何湛只能记得些许少年的事,忘记的都全是忠国公府落败之后的事。那一定是很痛苦的经历,才叫他这样忘得一gān二净。

  宁右无意中发现何湛和宁晋还有那样的关系,那晚在东宫偏殿,何湛被按在桌子上,眼中半含着泪意,口中唤着宁晋的字,嘴里说得全是qíng话,那种宁右奢望都不敢奢望的话。

  如此一个人,转头便说他的意中人是宁左,宁右当时的确被这番话吓到,后来想了很久,一颗灼热的心渐渐冷下来。

  他才不信何湛。

  这个人不知何时学会了满嘴谎言,将心机和算计全都藏在最深处,跟谁都装作一副亲近的样子,却时时刻刻谋划着如何在背后捅你一刀。

  宁右不信,却又想信。他自己都为何湛编好无数理由来辩解,辩解他与宁晋绝非qíng人,只要何湛肯解释,他就一定会相信,可是何湛没有。

  何湛尽心尽力地骗他,费尽心机地哄着他去四处游玩,宁右一开始还觉得开心,可后来就发现何湛真正的目的。他按兵不动,坐看何湛如何带着宁左逃离升天,他想让何湛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逃离他的手掌心。

  如此多好。

  忘记一切多好。

  如此,何湛还不知道他的心意,何湛还不会因此疏远他。他有大把的时间让何湛喜欢他,总有一天,宁晋曾经得到的,他也会得到。

  大夫每日来为何湛诊治。何湛出一身汗,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被宁右推来见大夫。宁右担心黑袍人所说的“三分毒”,将青州最好的大夫为其调理。

  大夫号了一会子脉,点头说:“身子也没什么大事。你说你常会忘事?现在还能记清事吗?”

  何湛答:“不大能。有时候连昨天的事都会忘,一切关于以前的记忆也开始消失了…”

  “小人无能,看不出三爷究竟是什么怪病,也许是癔症…这样,我开几副药,您先喝着,看看管用不管用吧?”

  宁右拦住他的话:“身子没事就好。你敢拿我三叔试药?!”

  “小人不敢…您的意思是?”

  何湛也知道宁右担心,拍了拍他的手说:“治不了就治不了吧,反正也不影响什么。我还能认人就行了。”

  大夫被请出府中,宁右传了膳食来,两人一起吃饭。席间何湛还说:“如今你替你哥暂掌太子位,不宜因我耽搁回京的路,在外时间越长越危险,别因为我的病就…”

  “不碍事。三叔在这儿不是很开心吗?”

  “嘿,那倒是。”

  何湛笑着搁下碗筷,手脚并用地给宁右比划着自己打鬼龙时候的英勇风姿,眉目飞扬,说到兴处又不禁chuī起了牛皮,听得宁右不断发笑。他给何湛夹菜,催促他快点吃。

  何湛端起碗,又叹:“青州我以前不常来,这里的民俗倒是有趣得很。等以后有空可再来一趟,也不知道那时我还能不能走得动。”

  “叔走不动了,我背你来。”宁右眼眸温柔得如同一滩水。

  何湛不觉有什么暧昧的地方,反倒一副坦dàngdàng的样子:“恩…孺子可教!我也没算白疼你。”何湛招手让宁右站起来,宁右疑着起身,何湛半抬着头看他:“不记得你曾长这么高了。来来来,试试!你背背我,看能不能背得动?”

  宁右蓦地笑出声,俯下身让何湛爬到他背上来。

  何湛身子不好,永远养不胖的样子,背着很轻很轻,宁右轻而易举地就将他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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