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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主公要臣死_南山有台【完结+番外】(58)

  宁晋做得,何湛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间。

  何湛也没什么胃口,搁下筷子,跟宁晋说:“本不必这样的,不过是间屋子罢了,主公费心了。”

  “叔喜欢就好。”宁晋说,“今天看了一圈,可觉得有哪里不好的地方?孤让他们再改。”

  “都很好。就是偌大的侯爷府,只有你我两个人,未免太冷清了些。”何湛说,“雍州人杰地灵,主公也该考虑考虑招募门客的事宜,广纳贤才,千金买骨,是当下最要紧的事。”

  宁晋歪了歪头,英俊的面容上染了些高深莫测的笑:“三叔好像一直都很关心这些事,孤下一步该做什么,三叔想得比孤都要清楚。三叔是想做什么呢?”

  何湛头皮发麻,急忙解释道:“臣只是在为主公作打算。”

  “不必三叔费心费力地去做这些事,孤…已经长大了,孤可以养你的。”

  “是臣逾越,请主公恕罪。”

  “三叔想做什么,可以直接告诉孤。你做不了的,孤去帮你做。”

  他想做什么?

  将宁晋捧上皇位,这就是他最想做的。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让他怎么直接跟宁晋说出口?

  何湛生怕宁晋起疑心,话在肚子里斟酌一番,沉定道:“臣…只是怕卫渊侯府会跟忠国公府一样,臣希望主公能更qiáng大,纵然以后会遇见怎样的困境,都能化险为夷。”

  等时机一到,宁晋自会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何湛想的,就是在宁晋知道自己所想时,他能为宁晋轻而易举地取来。

  宁晋低下眸,轻轻握住何湛的手。

  他的三叔,学会撒谎了。

  “…怎么了?”

  “听三叔的。”他将唇凑到何湛的手指上,轻轻舔了舔,可何湛却没敢收回手。

  他跟宁晋朝夕相对几世,这人是喜是怒,他尚能摸得清楚,正如现在一样,他能感觉到宁晋很不悦。

  何湛不敢多问,宁晋也没有再说。

  有些东西,就像飘来的糙籽儿一样,悄悄长在内心深处,生了根,只待着一场大雨,这糙就会疯长出来,将整颗心脏都吞没。

  第55章怀疑

  宁晋听从何湛的建议,在府中设了招贤馆。闻卫渊侯府招募门客,诸多名人异士来府上拜访,其中不少人仰慕宁晋的才姿,最终留在了招贤馆内。

  宁晋终日里与这些人谈论时务,很长一段时间不曾与何湛说话。

  晚间何湛也不会宿在南阁子,因他承宣使一职需要关切的事务诸多,夜里看公文会看到很晚,他不愿打扰到宁晋,自作主张搬到了外院的客房居住。

  等到过年的时候,两人虽同住屋檐下,可算来竟有大半个月不曾见上一面。

  新年时,府上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喜气洋洋的年画对联灯笼一应齐全,府中可算多了些喜气。

  宁晋正在梅园中徐徐踱步,yù折些梅花枝,找个由头去夜会何湛。自从来了侯爷府,何湛对他的态度甚是冷淡,就算是见了面,何湛也是恭恭敬敬的。这半个多月更好了,见他都见不着。

  从黑夜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影子,跪在宁晋身后。

  他折下一枝素心腊梅,放在手中仔细打量,启声道:“回来了?”

  影卫将一叠文书奉于头顶之上,道:“已经验证过了,之前得到qíng报没有错。以前常会出现在您身边的那几个人的确是从南方商队里出来的,属下顺着线索去查了查,发现他们是雍州城的商队,管事的是一个叫三爷的人。除此之外,以前那个告诉您何大人在玉屏关投军的人,祖籍也是在雍州,他打理的酒楼是何大人名下的家业,他跟何大人是熟识。”

  宁晋眸色沉了沉:“什么意思?你是在说这些年,三叔一直派人盯着孤?”

  “属下不敢妄加论断。”

  “还有什么?”

  “商队来往雍州和京都之间,应该是何大人在京城的耳目。属下找到了他们来往的信件,信中大部分都是关于朝廷官员变动的qíng况,还有,您的一举一动。”

  宁晋握着梅花枝的手轻轻一握,顶端的梅花瓣骤然碎裂,如同尘埃一样飘然落地。

  影卫屏住呼吸,将头埋得更低。

  宁晋的声音淡漠至极:“这条线不用再跟了,去查查姜国谢家。”

  “那…一直跟着何大人的影卫用撤了么?”

  宁晋将手中的梅花枝扔到一侧,抚了抚肩上的落花,说:“不用,好好保护他,不许出任何差池。”

  何湛手头的事务也终于在年末时处理gān净。夜里,他整理好最后的公文,疲倦地舒了口气。

  招贤馆的门客应该回家过年去了,想必宁晋也闲了下来,何湛正盘算着怎么同宁晋过年的事,这位爷就翻窗进来了。

  …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偏偏要翻窗进来,这事,宁晋大概已经不是第一次gān了。

  “走正门不行么?”何湛笑着,正想同他说几句话,却不想这人疾步冲上来,身上混着浑浊的酒气,反手就将他狠狠按在书案上。

  宁晋不常喝酒,也极少喝醉。

  “是不是孤不来,叔就一辈子都不去见孤了?”

  何湛被他反剪着手压在书案上,看不见宁晋的脸,可他的怒火实在来得莫名其妙,让何湛心惊胆战。何湛忙于公务,宁晋也要对付那些门客,两人都要务在身,没有时间相处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何湛狠狠挣了几下:“放手!”

  “能看到叔对孤生气真是太好了。”宁晋手下未停,“从入侯爷府的那天,孤就看得出叔在害怕。孤想了很久也没想到,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三叔如此畏惧。”

  没有啊?!真没有!

  宁晋将何湛翻过来,盯着他几近惊恐的脸。浓重的酒气喷在何湛的脸上,只让他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宁晋问:“叔在怕孤吗?为什么?”

  …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聊聊吗?

  他凑到何湛的唇边吻着,几近啃咬。

  宁晋扳着何湛的脸:“那晚叔不是愿意的吗?三叔…不是喜欢我的吗?”

  浓重的酒气熏得何湛脑袋疼,他叹口气,将宁晋的手掰开,放在手里揉搓着,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无臣,你喝多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行不行?明天我们一起守岁…”

  宁晋yīn霍着一双眼,死死盯着何湛,说:“这算什么回答?三叔不是最会骗人了吗?七年前骗我说会去接我,不是你让我等的吗?我等了…等了那么多年,三叔都没有来…”

  他似乎qíng急上头,连自称都变了,仿佛这一场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较量,无关身份,无关地位。

  “臣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为何…”

  “是啊,你是迫不得已的…我也觉得,若是叔不来接我,我可以来找叔的…”

  天láng峡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何湛。让他七年间魂牵梦绕的人,哪怕只是看一眼背影,他都能认得出。他的三叔,见着他第一面就跑了。

  他缓缓松开何湛,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你怕我。”

  宁晋一直不明白何湛为什么那么怕他。何湛不说,他就只能自己去查。

  宁晋从袖中甩出一沓文书,掷到何湛脚下,冷着眼说:“我派人循着你名下产业的人脉去查,发现雍州城大部分的商队都是你在运作,商队北上京都,南下雍州,你就是利用他们来掌握着京城所有的动向…”

  何湛扫了一眼地上的文书,果然从上头发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当即闭上了眼:“你派人查我…?”

  宁晋随手抄起一方砚台,狠狠砸在何湛的脚下:“查你又如何!”

  “如果不查你,我怎会想到,所谓一心一意待我的三叔原来只是想利用我?你这七年,一直派人盯着我,你在玉屏关投军的事,也是你让人来透露给我的!你想利用我回到京城?你想在我这里得到高官!厚禄!”

  不是!

  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怕,怕宁晋不来这里…

  倘若宁晋不来,他在这里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宁晋说:“可是你不够贪!区区一个承宣使就让你满足了吗?为什么不继续骗我!讨好我!”

  何湛扶着书案方才能稳住身子,他看着盛怒之下的宁晋,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确让来往南北的商人关注宁晋的动向,带回关于宁晋的消息,可他…真得只是担心宁晋。

  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总会找着平常最习惯的说话方式来搪塞,何湛扯出笑:“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这些年,叔没办法在你身边,又想知道无臣是怎么长大的,所以才会派人跟着你的。叔做得不对,我认错,行不行?”

  宁晋走过来,伸手捉住何湛的手腕,举到他的眼前。宁晋看着他紧紧握住的手,说:“何湛,你知不知道每当你害怕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做出这样的小动作。”

  何湛骤然松开,惊着心挣开,将手藏在袖中。

  “你怕我?为什么怕我?”

  “臣…只是畏惧君主威严。”

  宁晋勾起冷笑,连眸子都泛着寒气:“畏惧?从杨坤晋升一事开始,到应对阿托勒部的粮荒,再到招贤馆,你哪一个不想左右孤的旨意?你畏惧的不是君主威严,你畏惧的是孤不会像傀儡一样为你控制!”

  何湛瞳孔猛地一缩,原来宁晋常问他如何看,竟也是…试探?

  杨坤没能升迁的确是在何湛意料之外,毕竟韩阳能够安全无恙地回到军营,杨坤功不可没。可宁晋旨意已下,他只能挑着宁晋心qíng好的时候为杨坤美言几句。

  还有阿托勒请求靖国援粮一事,因涉及两国关系,他怕宁晋处理不当,徒增祸端,所以才会多言;至于招贤馆…他真只是顺口一提罢了。

  如此…在宁晋看来,都是左右旨意的事了?

  他想解释得有很多,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yīn盛。何湛逃脱生死轮回,不惧生老病死四苦,却在怨憎、别离、不得、五yīn上吃尽了苦头。

  前世也是这样,明明好端端的两个人,不曾怎样就会争执起来,起初是为qíng,后来是为权。刚开始何湛还会争辩几句,到最后便是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不该乱一时之怀,毁长久之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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