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他……早就想亲身实验了是不是？”
“对……但他从没有付诸现实过，在你身上做的实验已经是我们做过剂量最大的活体实验了，爷爷对自己的精神力认知很清楚，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拿自己做实验……”
“所以，还是我害了他，是我把基地的实验数据给他，以至于令他觉得建模实验这种旁敲侧击的研究太过无望……”
此时白露反倒冷静了下来：“爷爷把研究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希望你好好振作，不要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
“我们……先把教授安葬了吧。”
白露的眼泪差点又要下来，她捂着嘴忍了忍，轻轻点点头。
最终艾德教授成为了实验楼前众多植被中的一株，种下去时只是小小的一株，然而随着世事变迁，它终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顶着风霜冷暖，日晒雨淋，长长久久地凝望他的实验室，注视着这片他为之付出一生的方寸之地。
三人轮流在树苗前深深鞠躬，而后罗汀和白露一言不发地回了实验室，立刻开始着手分析艾德教授的实验数据。诺亚看着这两个迅速投入工作的人，又计算了一下剩余的假期，无声而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99章 苦心孤诣
罗汀和白露沉浸在实验之中不可自拔，诺亚帮不上什么忙，每天只能无聊地与法博教授匿名聊聊天，以期能套出一些不一样的信息。
法博教授虽然生性谨慎，但是最近似乎也有一点焦躁，两人经常聊得不欢而散，但第二天往往又是谁都不舍得谁，继续上线互怼。
他们的谈话经常终结于毫无进展的互相试探，斐宁的突然来访消磨光了诺亚最后的耐心，诺亚也不管法博教授还想说什么，直接切断了光脑。
斐宁一进门就看到他的黑脸，不由欲言又止，诺亚迅速恢复了冷静的表情，指挥家用机器人端来咖啡。
“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收到老板的消息，赤星海盗最新出现的方位在帝都附近，帝都防卫严密，按常理说海盗是不可能去那里自讨没趣的，然而联系他们劫持梅妮亚星舰之后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推测，现在出现在帝都附近很可能是一种示威行为，老板说他们可能是价钱没谈拢。”
“你呢，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骤然被问到看法，斐宁愣了一下，不假思索说：“我认为您应该及早回帝都，现在帝都风云变幻，席勒大人也已回归元老院，赤星海盗也好，帝位争夺也好，无一不是聚焦在帝都，您远离帝都纵然相对安全，但是不在漩涡之中挨一身剐，怎么走到最高的位置呢？”
“你说得……有道理。”
“那么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诺亚沉吟片刻：“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
“好，那么我和老板随时听候您的消息。”斐宁说完就向他告辞，他独自起身，穿过门廊，一打开门就看到法博教授站在门口正打算摁门铃。两个人乍然间看到对方，都愣了一下，还是斐宁先开口：“法博教授？”
诺亚听到他的声音也有些吃惊，慢一步迎了出来：“教授您找我？”
法博教授直视诺亚，开门见山：“方便请我进去吗？”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斐宁小心翼翼地侧过身，从法博教授身边的缝隙挤了出去，一溜烟跑了。
诺亚无语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法博教授的突然来访令他有些好奇，是他猜出了什么？还是别有用意？
“这些日子和我匿名聊天的，是殿下您吧？”
诺亚支着脑袋，一脸困惑：“为什么这么说？”
“原本殿下想要与我周旋，我是不应该贸然上门的，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殿下说清楚，防止出现更多的无辜受害者。”法博教授面色严肃，他的双手交叠在身前，不住地搓着手背。
尽管法博教授说得恳切，诺亚仍然不为所动：“虽然不是很懂您在说什么，不过您但说无妨。”
“最近，艾德教授去世了是不是？”
诺亚的表情不变，艾德教授的去世他们虽然没有公开发讣告，但是种种流程走下来，有心人想要得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法博教授这种在学院内位高权重的高级教授。
“他是因为得到了基地的资料擅自对自己进行活体实验，精神力枯竭而死的吧？”
诺亚没有说话，不过法博教授似乎也没有想要得到他的回应：“基地的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找过我共同研究，我答应了。”
诺亚适时地表现出一点惊诧，只听法博教授继续说：“他们的这种研究很危险，我没有办法置之不理，我想参与其中才是拔除他们的最好办法，所以我答应了。但是他们也十分谨慎，我怕自己的建议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每次都不敢提出过分激进的主张，所以一直没能融入到他们的核心团队中去。”
诺亚这才稍稍有些惊讶，没想到法博教授竟然是来跟他坦白动机的，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法博教授，这个正直的老教授看起来很浅，所有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但是事实是否如此，恐怕就要各自衡量了。
“我取得的资料已经在回来的时候就全部不留副本地提交给学生会的法理委员会了，至于艾德教授去世的原因，恕我不能透露。”
“随你怎么说吧，如果你不肯把资料给我，也请不要给其他人，这份资料太过危险，如果没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最好还是把这份资料永久封存。”
法博教授说完，深深叹了口气，起身告辞。
诺亚若有所思地送他离开，开始心不在焉地准备午饭，料理机咔咔作响，他望着食材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达实验室的时候，白露正一个人在主脑上跑数据，见到诺亚过来，向艾德教授的办公室努了努嘴：“他刚下实验，我让他先睡一会。”
诺亚点点头，把她的那份盒饭交给她，自从艾德教授过世之后，白露也领到了属于自己的盒饭，一开始她还有些受宠若惊，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诺亚坐在一边问她：“今天还顺利吗？”
白露狂塞了几口饭，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诺亚，诺亚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怎么了？你们该不会是要拿我做实验吧？”
“不不不……咳咳咳！”白露连连否认，吓得一口噎住呛了起来。
诺亚：……
白露手忙脚乱地灌了半杯水下去，才算顺了气：“我的意思是……他最近好像有点太拼了，这个实验不适合他，他最近的耐受力下降了很多，按常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怕他这样做下去会有危险，但我又劝不动他。如果……如果你能把他带走，最好早一点。”
诺亚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白露说完又低下头去，埋头苦吃，她听到诺亚站起来慢慢向艾德教授的办公室走过去，门锁轻响，然后声音又消失了，她始终也没有抬头，仿佛只有眼前的盒饭能引起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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