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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香_九月轻歌【完结】(28)

  “这样一来,往后程府若是出事,只要有人弹劾,我们就少不得被连累。

  “若到了那一步,就算早就分家各过,北廖家也会被殃及。是因此,她们权衡轻重之后,才登门提醒。

  “这些道理,你们当真不明白么?哪里就需要我仔细摆给你们看了?”

  廖碧君轻声冷笑,言辞犀利:“您也知道廖芝兰的性情,如今这般行事,焉知不是她进不了程府才危言耸听的?那么多人争着抢着到程府求学,出自高门的也不少。哦,合着京城只有他们北廖家消息灵通,别家都是捂着耳朵的傻子么?”

  廖大太太被呛得哽了哽,“她若真想去程府,总该来求我们从中递话吧?她这样做过么?”

  廖碧君打鼻子里哼了一声,“您还真瞧得起我们家。以廖芝兰那个德行,怎么肯欠我们的人情?她求谁也求不到我们和您头上吧?人家就夸奖了几次您针线活好,您还真就对她另眼相看了,真是……不知道说您什么好。”

  廖大太太怒声训斥:“你给我好好儿说话!”

  廖碧君撇一撇嘴。

  廖大太太辩不过女儿,索性快刀斩乱麻,“不管怎样,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日后你们两个不准再出门,老老实实做针线。”

  廖碧君刚要反对,怡君先一步出声道:“好啊,我们记住了。”语毕看向姐姐,握了握她的手。

  见次女态度忽然来了个大转弯,廖大太太反倒满腹狐疑,凝视片刻,问道:“之前你又跑去哪儿胡闹了?”

  怡君道:“遛马。”

  “……”两个女儿学骑马,夫君是赞同的,时不时就会教训她们不要懒惰,别把两匹好马关在家中当摆设。廖大太太不耐烦地摆一摆手,“都给我滚回房里去,哪个再敢擅自出门,别怪我打断她的腿!”

  “是。”怡君屈膝行礼。

  廖碧君满腹火气,但见妹妹如此,便也随着行礼退下。结伴回房的路上,她问怡君:“你这是怎么了?是知道怎样说都没用,还是笃定娘打错了算盘?”

  怡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要看爹爹的态度。我瞧着娘那个架势,定是听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却不屑告诉我们。等爹爹下衙之后,娘一定会细说由来。万一爹爹宁可信其有……”

  廖碧君神色一黯。

  “也没事,我们先观望着。明日若是爹爹跟娘态度一致,我们再想别的法子也不迟。”怡君说。

  廖碧君轻轻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候,廖大太太正在吩咐丫鬟:“去外院候着,老爷一下衙,便请他即刻回房来,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告知。”

  丫鬟称是而去。

  廖大太太留在房里,翘首等待。

  但是,等到夜色深沉,廖大老爷也没回来。

  .

  下衙之际,廖大老爷见到了前来送请帖的程安。

  程安恭敬地道:“我家大少爷今日在状元楼设宴,请您赏光前去,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告诉您。”

  “是么?”廖大老爷想到那个温文尔雅、样貌俊朗的才子,面上一喜,“解元相邀,荣幸之至。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多谢大人。”程安道,“那小的这就去回话,大少爷已在状元楼恭候。”

  “不敢当,不敢当。”廖大老爷打心底笑出来,心念一转,“我到就近的别院换身衣服就过去。”

  程安笑着行礼离去。

  廖大老爷上了马车,命车夫从速去往别院。更衣只是个借口,真正目的是去取一幅珍藏的工笔画,作为回礼送给程询。之所以把不少名画放在别院,也是无奈之举——儿子败家,偶尔喝醉了,便把他珍藏的名画随手赠人,过后他气得吐血都没用,总不能把脸一抹去要回来。

  他是打心底欣赏程询。

  如果今日设宴相邀的是程清远,他一定会找辙婉拒。

  官员与官员之间,不论品级高低,厌烦一个人有时根本不需要理由。更何况,昔年柳阁老与程清远政见不同,他打心底支持的是前者。这几年,因柳阁老离开内阁,方有程清远的上位,在他看来,怎么都有点儿小人得志的意思。

  可程询与程清远不同。

  程询近几年所作的策论,他都用心读过,看到的是那年轻人的政见与柳阁老相同,不知为何,给他更为大气、磊落之感,偶尔犀利的一笔,又让他会心一笑,拍案称快。

  是以,程家父子,在他,要分别开来对待。只要程家不出天大的幺蛾子,只要有机会,他都愿意与程询常来常往,连带的想让儿子与程询结识甚至交好,长些见识。

  .

  状元楼的雅间,程询临窗而立,望着喧哗扰攘的长街。

  在前世,这酒楼是他与怡君相识、诀别之地。

  今生,不会刻意与她同来,除非哪一日她想过来尝尝这儿的招牌菜。

  廖大老爷进门时,程询牵出谦和的笑容,迎上前去,神色自若地与之寒暄。

  廖大老爷带来的回礼是一幅前朝的名画《月下翠竹》,殷勤地请程询当场验看。

  程询看过之后,心里有了三两分由衷的喜悦:此画价值不菲,作画之人心性的清冷高洁全然体现,手法亦因心性有着少见的超脱清逸,廖大老爷愿意割爱相赠,对他总该是有着些许看重。

  ——与怡君相关的事,他一方面笃定,一方面又没法子生出自信。很矛盾。

  他由衷道谢,慎重地收起来,躬身请廖大老爷入席。

  酒过三巡,廖大老爷记起程安的话,笑呵呵地道:“今日解元要我前来此地,委实破费了,真是叫人于心不安。是有事吩咐南廖家么?”

  “是有一件要事相告。”程询笑着遣了服侍在一旁的程安、程福,亲自给廖大老爷再斟满一杯酒,语气淡然,“关乎南北廖家。”

  “哦?”廖大老爷以手势谢过程询亲自斟酒,“还请解元相告,我洗耳恭听。”

  “主要是想提醒您一声,日后再不要与北廖家来往。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程询落座,神色从容,“今日我得知了一件北廖家的秘辛,命人打听之后,得知南北廖家近日时常走动,有些担心,为此才邀您来到此处。”

  “不知是何秘辛?”廖大老爷忐忑地望着程询。

  程询敛了笑意,缓声道:“前些年,在朝堂之上,家父与柳阁老总有争执。柳阁老辞官之后,家父仕途更顺,有些人便猜忌是他对柳家作恶。

  “家父不以为意,我却受不得这等闲话,打理外院诸事之后,便命府中最得力的人暗中查访柳公子的下落。近来,不知是哪位贵人有意帮衬,告知了柳公子的下落。”

  廖大老爷难掩激动之色,“解元是说,柳公子尚在人世?”

  程询颔首,“对。并且,今日我已见过他。”想到柳元逸现今的情形,他不由眼神一黯,“大抵是常年受困之故,他受不住,以致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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