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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他晚来疯急_顾了之【完结】(97)

  秦淑珍抿唇不说话。

  薛璎却忽然笑了,默了默说:“太后真是煞费苦心。”

  眼瞧她这模样,就是吃了不该吃的食物所引发的急症。薛璎虽从未听闻她有什么忌食的,但她身在皇宫那么多年都没闹过疹子,显然自己清楚,平日用菜也一定避开了。

  但方才,她却将席上的菜都吃了一遍,刻意碰了它。

  那能是为什么?拖延时辰呗。

  疹子一时半会儿褪不下去,她前往皇陵的日子就能延后了,兴许还可垂死挣扎一番。即便像现在这样,计谋被看穿,薛璎也的确没法将一位带病的太后赶去皇陵。

  她扭头跟宗耀说:“这席上吃食,太后方才都用了一遍。”

  宗耀面露难色:“如此,请恕微臣无法判断具体是何种食物所致,但微臣可开个方子,治这起疹的症状,大约三五日便可有所缓解。”

  所以,她就是要争取这三五日的时间,再翻出点浪来?

  冯晔替太后准备这场宴席是出于“母子”一场的临别善意,因不确定她口味,所以什么大鱼大肉都往上摆,连自己不吃的羊肉也放了,结果秦淑珍却满心算计。

  薛璎冷笑道:“不用你判断,到底什么不能吃,太后心里清楚得很吧?”

  秦淑珍的目光略有几分呆滞,自打冯晔说了那话,似乎就不复先前镇定了,原本将所有吃食都用一遍,就是不想叫太医发现究竟,眼下却点头承认道:“是羊肉。”又说,“皓儿也不能吃羊肉。”

  薛璎稍稍一愣,看向宗耀。

  宗耀说,这体质可能遗传,小殿下随了太后不无道理。

  秦淑珍又道:“陛下方才说他……?”

  她语气里存了点试探意味,薛璎不免怀疑她是听了冯晔那话,才编出个羊肉来,想了想,皱眉示意下人先送太后回宫,留下宗耀后,又召来了人在府上的魏尝,将这事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

  她从前遇事一般都是自己思考,如今却也习惯有他参谋。

  魏尝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太后兴许想凭借这点,加上当初她与先皇后同日临盆一事,假证陛下其实是她的骨肉,从而逃脱去往皇陵的命运?这也太天马行空了!”

  是太天马行空了。

  太后之前显然不晓得冯晔不碰羊肉的真相,临时起意之下怎会有这样的胆子?可倘使不是,又岂能如此凑巧?

  魏尝说:“想证明她是否说谎也不难,据她所说,长乐宫那孩子也不能吃羊肉,试试就行了。”又问宗耀,“就算起点疹子,也不危及性命吧?”

  “不危及,过几天就消,也没什么遗症。”

  魏尝对待敌人也挺黑心,说“既然如此,试试也无妨”。这是最快最直接,也是当下唯一的方法,薛璎同意了,给长乐宫那边送了盅羊肉羹,叫冯皓抿上一口。

  失势的太后只剩任人宰割的份,连个奉命办差的宦侍也拦不住,片刻后,宗耀前去察看,果然见冯皓发了疹,不过吃的量少,没太后那样厉害,就几颗而已。

  这次倒是薛璎冤枉了秦淑珍。也就是说,事情真是个巧合?

  可宗耀却问,这体质一般是代代传下来的,先皇后与秦太后是表亲,是不是也不能吃羊肉。

  薛璎肯定说不是,且先帝和她也没有这种症状。

  谈话到这里,三人心底其实都生出了异样想法,却没谁敢说。

  就算是平常很敢讲的魏尝,这时候也在反复思量。

  最终还是薛璎与他道:“你陪我去见一趟太后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俩人到了长乐宫,瞧见了神情恍惚的太后。

  冯皓用过药睡下了,秦淑珍独自坐在外殿。她不傻,晓得方才儿子被人逼着喝羊肉羹,是因薛璎想作确认,也正因如此,她才更相信自己没听错——冯晔真是一吃羊肉就发疹的体质。

  她主动开口问薛璎:“长公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薛璎也厌倦了兜圈子,开门见山道:“太后不能吃羊肉,这么多年来,为何从未对旁人提起?”

  秦淑珍嘴唇微微一打颤,显然明白了她的用意,说:“先帝如此交代,哀家岂敢不从?原本是有宫人晓得的,早都不在了而已。”

  薛璎紧紧咬了咬牙,又问:“阿爹是什么时候,如何交代的?那些宫人又去了哪里?”

  秦淑珍说是她当初生下小公主后不久。先帝称后宫多阴私,难保有人意图捉弄她,叫她切莫向任何人暴露弱点,又将之前知道隐情的宫人通通放出了宫。

  她觉得有道理便一直遵从,从未向人提及。于吃食一道,下人本就懂得看眼色,一次上了羊肉,见她一碰不碰,就知道她不喜欢,从此再不上了。

  只是这回的吃食是冯晔而非长乐宫准备的,这才有了那道菜。

  冯晔的想法很正常,他一直以为,跟太后一道用膳时之所以从不见羊肉,是因下人知道他不喜欢才如此迁就,却不清楚,太后本身也是不吃的。

  而秦淑珍也没什么不对的,羊肉这东西有膻味,本就不少人不吃,见冯晔不喜,又哪会深想。

  所以俩人都在先帝的嘱咐下瞒下了这件事,直到秦淑珍想借助发疹,逃避皇陵之行的今日。

  如果说,体质相同是巧合,那么先帝极力隐瞒此事的行为就无法解释了。

  她说完这些,殿内气氛霎时变得更加凝重。都不是笨人,都是一路从后宫争斗,腥风血雨里走来的,再不可思议的事,又能有多不可思议呢?

  似乎已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了。

  薛璎紧抿着唇不说话。

  还是秦淑珍先沉不住气,缓缓起身,打着颤走到她跟前:“晔儿他……他会不会……?”

  薛璎垂了垂眼,不说话。

  她那时候才那么小,又怎会知道。

  秦淑珍却认定了,情绪激动起来:“难怪……接生两个孩子的稳婆都是宫里经验最老道的医士,后来却再没见过她们……”她说到这里双目赤红,“是他,都是他……他这么待我……”

  她忽然一把攥紧薛璎的双肩,咬牙切齿道:“他怎么能这么待我?”

  魏尝飞快将薛璎揽过来护在身后,吩咐下人:“太后累了,扶她下去歇息。”

  四面宫人不敢不照做。

  秦淑珍被人拖走,一路笑一路哭,失心疯了似的。

  薛璎默在原地,突然觉得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她眼底黯黯的,待殿内人走空,蓦然回身抱住了魏尝。

  不带狎昵的,就是想找个地方靠一靠。她埋在他胸膛前,一下一下吸气,似乎在使劲忍泪。

  魏尝张臂回拥住她,轻轻摩挲她的后背,什么话都没讲。

  事态发展至此,也不必再追查了。

  同日临盆,容貌相似,太后与先皇后存在被人对换孩子而不遭发现的条件。当年先皇后一直无子,好不容易有喜却得了薛璎,再一胎又是个小公主,且先天不足,活不了几天,陈高祖是因此才选择了铤而走险。——他不能叫先皇后的地位被秦氏撼动了,更不能让野心勃勃的秦太尉得到孩子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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