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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动人_田园泡【完结+番外】(16)

  “表哥,你帮我一个忙。”

  “表妹你说。”

  “帮我寻李锦鸿,寻到人之后……”苏霁华垂眸,抬手轻抚过面前浸着茶渍的石制小几,唇角轻勾,“告诉我。”

  罗翰缓慢松开自己攥着苏霁华胳膊的手,微侧头,面色不明。“表妹,你虽然不爱听,但表哥还是要说,那李锦鸿不是个良人,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就单畏罪潜逃一事,罗翰便瞧不起这李锦鸿。

  “表哥,不是我执迷不悟,是我悟的太彻。”苏霁华攥紧手掌,尖利的指尖刺入掌心,钝钝的疼。但这点疼,又哪里及得上她的心疼。

  罗翰皱眉上手,一点一点的掰开苏霁华攥紧的手掌,在看到她掌心中的深印甲痕时,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瞬时浮现出一抹心疼神色。“表妹,我不管你在李府内经历了何事,你只要知道,表哥一直站在你这边。”

  “那如果……我是要杀人呢?表哥也会帮我?”苏霁华歪头,笑意盈盈的看向面前的罗翰,眸色纯稚,仿似是在说今日天晴日好般的随意。

  “帮。”罗翰启唇,语气笃定的吐出一个字。

  苏霁华收回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色艳若桃李。“表哥,我在与你开玩笑呢,你怎么什么都应我?”

  小时便是如此,只要是苏霁华要的,罗翰就都能给她弄来。

  瞧见苏霁华终于笑了,罗翰面色微松,敞身靠在石制小几上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摆出一副风流姿态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可不是你那堆牡丹花。”苏霁华拢袖,又替罗翰添了一碗茶,然后正色道:“表哥可知近日朝廷欲下发的一项改制?事关两淮盐场之事。”

  苏家虽家大业大,商业遍布船舶丝绸等行,但立业之根本却与贩盐有关。

  “并未听说。”罗翰轻摇头。

  苏霁华轻抿一口香茶,声音清丽道:“往常咱们贩盐,要到北部边疆纳粮换取盐引,但这次改制却不然。户部尚书叶淇将纳粮开中改为纳银开中,其意便是咱们不必再去北部边疆纳粮换取盐引,而是只要到内地的盐运使司纳银便可以换取盐引。”

  “此事当真?”罗翰神色激动的坐正身体,朝着苏霁华的方向倾斜,“若是如此,那咱们不是反得地利之便,大获利好吗?”

  如若朝廷真将纳粮开中改为纳银开中,那他们就不必再受山高路远的跋涉之苦,可以就近于设有盐运使司的扬州,杭州,运城等地纳银换取盐引,行销牟利。

  “此事自然是真。”

  得到苏霁华的肯定,罗翰兴奋道:“新安之于扬州也不过数百里,那扬州的盐运司与我颇有些私交,待我此次去扬州,再好好与他聚上一聚。”

  皆说新安商人惯会行媚权贵,官商勾结捞得好处,苏霁华却不以为然,只是形势所逼罢了。

  *

  是夜,难得的好天,风消雪停,皎月当空。

  罗翰已出府,张罗人去替苏霁华暗寻李锦鸿的踪迹。春悦园内悄静无声,积雪尽扫,露出下头的斜纹方砖。

  梓枬提着食盒自甬道处急急迈步进房廊,还没掀开毡子就被等急了的苏霁华一把给拉了进去。

  “可备好了?”身穿锦裙华服的苏霁华略施粉黛,漆发披散梳成女儿髻,肤白貌美,纤腰酥胸,尤其好看。

  “备好了。”梓枬将手里的食盒递给苏霁华,然后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是一道菜,以白玉盘装,外圈色白如雪,内圈鲜虾红艳,似明月中盛开的桃花。

  “大奶奶,这到底是何物?”

  “雪夜桃花。”苏霁华小心翼翼的将食盒盖上,提裙往屋外去,顺便叮嘱梓枬道:“替我好好看着,谁都不准靠近耳房东墙。”

  “是。”梓枬应声,站于房廊下看顾。

  苏霁华熟门熟路的走至耳房东院墙,然后提裙爬上假山石。

  院中清冷,并无人烟。她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块往下去,一身锦裙被石砌粉墙蹭的脏污不堪,却根本顾不得,只管小心提着手里的食盒,艰难落地。

  正屋内亮着暗光,隐有难忍的咳嗽声传来。

  苏霁华蹙眉,禁不住的嘀咕:好歹也是一个武将,怎么说病就病了……难不成就是因为那日里她拿了他的大氅?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欺君之罪就是……

  皇帝:挖槽,你耍我,砍了!

  第11章

  贺景瑞的院子格局虽与常人一般,但他的正屋却跟别人的很不一样。那正屋之上还有一层,屋上架屋,是为楼。

  楼下熄了灯,窸窸窣窣的咳嗽声渐往上去,伴随着木制楼梯被踩踏时发出的吱呀声,在寂静暗夜之中尤其清晰。

  苏霁华踮脚朝上看了一眼,楼上风窗处传来亮光,隐显出一个挺拔男子身形。

  那风窗为冰裂式,随心信手而绘,上疏下密,文致简雅。贺景瑞手持书卷靠站在那处,灯影烛光之中,清晰的连眼睫都能瞧见。晕黄光影倾斜而下,给男人周身渡上了一层玉色,苏霁华不自觉的便想起一句话。

  如玉君子,如琢如磨。

  弯腰将食盒内的雪夜桃花取出用绣帕包裹后系紧在腰间,苏霁华挽袖提裙,攀着楼下的风窗就往上去。

  管他什么君子歹徒,她都要给他拽下来。

  屋内,暖炉溶溶,熏香四溢。贺景瑞立于窗旁,慢条斯理的翻过一页手里的书籍,眉心微蹙,似是有什么难解心事。

  “叩叩……”风窗上传来轻叩声,贺景瑞一惊,赶紧抬手打开了风窗。

  风窗外,皎月素雪,攀着一个女子。粉腮媚眼,漆发披垂,纤细的身子空荡荡的悬在窗户口,似乎下一刻就会坠下去。

  “三叔,快些拉我一把。”苏霁华攀着风窗,声音微喘。

  小时的苏霁华十分淘气,甚至于在出嫁前都会攀着墙头去外头寻吃食。但自嫁进了李家,她就如没了翅的鸟,蜷缩在金丝笼里,连怎么叫都忘了。

  “你怎么会在这处!”贺景瑞的眉皱的更紧,他扔下手中书卷,神色镇定的抓住苏霁华的胳膊,然后一把将人给扯进了屋内。

  窗子不大,好在苏霁华身量纤细,贺景瑞微一用力,她就如飞鸟般的滑了进去。宽大的锦裙大袖随风飞扬,丝缕青丝缠于身后,融在月色中,恍似下凡的月仙。

  灯烛被从风窗处带进的风吹熄,窗户大开,皎洁月色倾斜而进,带着屋外素雪的白光,亮莹莹的照进屋内。

  苏霁华压在贺景瑞身上,浑身香软带着屋外的雪色。细滑的锦裙披散而开,如绽放的桃花般将人拢在身下。

  贺景瑞呼吸一滞,双手无处安放,鼻息间浸满了沉香味,浓郁的让人呼吸不畅。

  “三叔,我好怕。”轻软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难掩的惊恐,贺景瑞顿了顿欲将人推开的动作。

  “知道怕,还要攀窗子。”贺景瑞的脸半隐在暗色中,声音较平日里沉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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