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心里微微叹息，看样子京中百姓，活的还是不宽裕，可偏偏这些细小斗民才是国家根本�?br /> 众目睽睽之下，顾昭有些羞涩，于是便咳嗽一声问茶老板�?ldquo;刚才讲的是那一本？”
茶老板提着茶壶，头微微低下道：“不瞒小官儿，今日开的是新书，讲的是坊间的一桩出名的案子，说的是禹州吴县乡下的一个话本。名叫《美兰传》这话本虽是新书，小人昨日却听过一回了�?rdquo;这老板说话间，神色难免便带了一丝丝雀跃，只等顾昭来问�?br /> 顾昭捧场，于是便问他�?ldquo;哦，你说说？”
那茶老板笑眯眯的开始吐沫横飞：“就是吴县那边，有个富户农户叫都亮的，他家里有七八亩土地，还算过得去，这人心坏，还有一点不好，就是媳妇生孩子的时候就在屋里准备一个水缸，若他媳妇生的是儿子便留下，若是女子便生生溺死。哎，那黑心贼，是怕以后赔上一笔嫁妆，真真是怀了心肠的�?br /> 却不想，那日他家又生出一个女儿，这都亮便让那产婆将那女婴溺死，却不想那产婆心善悄悄抱了回家去，起名美兰爱的如宝似玉，您说，这人谁知道今后要遇到什么事儿呢？那美兰长大，因生的貌美如花，被城中一个富户相中聘去做了自己家的填房，一下子就成了正房奶奶，那真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br /> 后来，老天有眼，都亮却招了报应，他杀生害命，有一日秋季家里失了火，还连累邻人陪着他一起遭了秧，家里的七八亩好地也赔了，还吃了板子，没办法之下只能带着全家大小入城行乞，这一日他要饭要到美兰家门�?hellip;…”
这老板正剧透的热闹，那边乐人却休息好了，那厢一开竹板又开了书。这乐人是第二批，都是在城外大仓培训，因此也不识得他的顶头上司�?br /> 顾昭听了一会，大约也能想出来结局，不过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结果，他听了一会便带着细仔他们悄悄离去，只是走之前叫细仔又赏了那小吏与乐人�?br /> 出得巷子，顾昭上了自己的马车，上去之前他吩咐细仔，去将付季叫到他大哥府上，他要问话。今日他就不回自己家里住了，想必他那表哥早就等着他呢�?br /> 坐在马车里，顾昭暗暗思量，这本美兰传他是不知道的，如今乐人讲书，看上去事儿小，可这是这国家唯一的宣传系统，是顾昭牢牢的掌握在手里的东西。平时说什么，讲什么，必须他与付季还有几个助手审阅批复了，这才能讲。代表国家说话，一言既出，关乎民生，这个态度必须严谨。虽那故事倒是个好故事，他能听出来大约是针对乡间索要嫁妆溺死女婴的歪风，可是，这书他却从没见过，也没未曾见别人来呈报过，那么是谁的手？伸到了自己的眼皮儿下面？
来至国公府，顾昭先去了老哥哥那里，陪着说了一会子家常之后，才去了自己的院子，付季却早就在那里侯着了，甚至顾昭想问什么事情，他也知道了，因此顾昭收拾完自己，简单的沐�d��ng完毕之后，师徒这才坐在一起说这个事情�?br /> 今日付季穿了一身沉香飞鱼暗花儿缎子袍，脚上穿着一双细素云布面鞋子，神态颇为潇洒，他与老师亲厚，说话倒也自在亲昵�?br /> 他呷了两口茶道：“老师，这书的事儿，学生去问了，原是咱迁丁司去岁从刀笔司用的一个老吏，当时看档案倒也是没什么，谁知道这老东西早年却是许东兴的人。前几日我那里批了三十本新书，送出去的时候叫他钻了空子夹杂进去了。我适才叫人去问了，那家伙也不隐瞒，只说书是好书，又是好道理，到不知道为什么不可以讲？他到有理了！”
付季说完，脸上虽是气愤，可是倒也真的没觉得是一回事儿�?br /> 顾昭淡淡的点点头，端起面前的小仙人盏喝了一口白水道�?ldquo;付季�?rdquo;
付季见顾昭脸色不好，忙站起回道：“学生在�?rdquo;
顾昭又道�?ldquo;早先，我与你说过，世间一切事儿，都有道，术之分，为官皆是如此，道是形而上乃是原则跟境界，你如今管的人多了，怎么走了形而下的官术之路？”
付季脸上一白，翻来覆去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因此回道�?ldquo;老师，学生刚才已经打发那老吏回了刀笔司……”
顾昭轻笑，摆摆手道：“你且回去，晚上好好想想错在哪，为什么会错了？想通了再回来�?rdquo;
付季脸色讪讪的，并不敢解释，只能施礼之后一脸纳闷的离开。待他出去之后，顾昭这才对站在一边的奶哥毕梁立吩咐：“奶哥，前几日得了几管象牙笔，你去取几支，前几日下面敬上来的斗牛布绒挑两色给他媳妇送去�?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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