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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擒夫/宋朝之寡妇好嫁_清歌一片【完结+番外】(40)

  地上积雪未化,雪光将前路照得清晰可见。清越的马蹄疾驰声中,东城门很快便到。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只守城的几个兵卒见了徐进嵘一行,二话没说立时便开了,点头哈腰地目送了出去。想是他进来之时便已经打点过了。

  出了城外,骏马更是放蹄而奔。淡梅耳边只听得马蹄声夹着呼呼风声。好在她穿得厚,本就罩了连帽斗篷,又被徐进嵘的大毛氅给裹住,严严实实地只露出双眼睛,倒也没觉得怎么冷。只是生平第一次坐这样的高头大马,被颠得七荤八素,虽被身后伸过来的一只胳膊紧紧揽住了腰,只眼睛一看地,便觉得似要倒栽葱地跌下去一般。这若真跌下去了,立马要摔断脖子,哪里还敢逞qiáng,只得闭了眼睛尽量靠着身后的人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觉着身下一缓,马慢慢停了下来,原来已到了埠头。

  埠头河边停了十来艘大大小小的船,其中一艘大舫,船头打了串红红的灯笼,映照出上面的黑底“徐”字,边上已经有两个人立着在等候了。见岸边人过来了,急忙拖着拴在埠头上的缆绳将船靠近了,又搭上了以供行走的板道。

  徐进嵘下了马,把淡梅抱了下来。

  淡梅双脚着地站稳了,见自己已经被徐进嵘拎到了这里,晓得这回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了,心中沮丧不已。见他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伸手过来像是想扶她上船的样子,哼了一声,避开了去,自己微微提起了裙,小心地踩着板子过去,跳上了甲板,头也未回地朝舱屋里进去。

  舱屋里也燃了旺旺的火盆,点了烛火,刚推开门就觉一阵暖意。大约是前几天早就备妥的那艘船。这船便和徐家的那座宅子一样,看着除了比别的船要大些外,外观极其普通,与别船无二,只进去了,见地上铺了花鸟纹毡毯,中间被一扇屏风隔开了,外面起居,里面卧榻,空间虽不及平日住的屋子宽敞,只各色陈设一应俱全,无一不是jīng致之物。

  淡梅正打量着,觉着脚下一阵晃动,原来船已经离岸了,一时不备,打了个趔趄,眼见要扑倒在地了,身后伸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她胳膊。回头一看,徐进嵘已是下得舱来了。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吧。你的丫头和箱笼之物明日会经另条船跟来,慧姐也是。你无须多想了。”

  徐进嵘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自己的大氅,随手丢在了一边。

  淡梅见他神qíng轻松,口气笃定,一切全然在握的样子,心中虽犹有些不服,只也回天无力了,只得慢慢伸手脱去身上斗篷,见他已是绕过了屏风,想是上榻了。

  淡梅慢慢跟着过去,刚绕过屏风,突然想了起来,叫道:“我的晓妆新!我的晓妆新还没带出来!”

  徐进嵘不知是被她的失声大叫给吓了一跳还是怎的,本已泛松的表qíng又有些绷了起来。

  “你满脑子就晓得你那晓妆新,到此刻还念念不忘。什么时候把这心思转一半在别的上头,也不至于……”话说一半,便消了声。

  淡梅没理会,只是看着他飞快道:“那几株红绣球就罢了,那晓妆新我一定要带过去的。如今天寒地冻,牡丹根系又长,你明日务必叫人连土小心地起出来,栽在深度至少半人高的大瓦缸里,瓦缸用原土填满,枝条缠上布头送来。”

  徐进嵘不再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淡梅,表qíng有些怪异。看得淡梅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自己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你这般看我做什么?”

  徐进嵘哼了一声,已是翻身下了榻,一手便把淡梅扯着坐到了榻沿上,这才道:“我晓得了。会照你意思做的。这样你总可以安心跟我过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新预告下,晚上七八点前要是还没更的话,那就更不了了。么么大家。

  四十三章

  淡梅被他拉着跌坐在了榻沿,抬眼望去,见他正看着自己,面上虽带了笑意,只那笑看着就是有些勉qiáng,口气里听着更是遮也遮不住的一股醋酸意。想他一个老大不小平日里看着也一般正经的男人,竟会和一株牡丹这样计较,心中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怔了片刻,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晓得我两个不大投缘,何苦还这般扭了我过来……”

  “处多了自然就投缘了。”

  徐进嵘应声打断了她话,微微挑了下眉。神qíng已是恢复了自然。

  淡梅一时无言以对,只得脱去了自己外衣放好,这才爬到了chuáng榻里侧躺了下去。他下去chuī灭了烛火复又上榻,舱里便暗黑了下来。

  船此时应该还在随水而去,只平稳得感觉不到一丝晃动,只在耳边间或传来几下拨水时发出的桨声,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分外清晰。

  两人并头而卧,淡梅觉他伸手过来揽住了自己腰身,似要将她往他身侧靠过去,便微微用力抵住了。

  徐进嵘觉她不愿靠过来,自己便挪了些进去,待两人身子相贴了,这才摸索用自己手包握住了她手引到胸口,嘴唇贴近她耳边道:“你今晚想是被我吓到了,我不会再动你。你手脚摸着都冰凉的,靠着我好早些暖起来。”

  他说话声音异常的低沉柔和,让淡梅有些错愕。一双手刚触到他衣衫之下的胸膛,立刻便觉得了阵暖意。虽像靠近了个暖炉,甚是舒服,只心里总觉着别扭,刚想抽出手,他已是伸臂移到了她后背,隔着层衣服轻拍了起来,一下下地像在安抚她。

  淡梅被他轻拍着,闻着他身上有些熟悉的醇慡气味,绷了许久的身子终是放松了下来,额头抵着他下巴,慢慢睡了过去。第二日一早醒来,盯着舱顶茫然了片刻,记起了昨夜发生的事qíng,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已是躺在了一艘东去的船舱之中了。微微侧头,见身边榻上已是人空,徐进嵘不知何时起身了。

  昨夜只是就着烛火匆匆扫了下舱室,没瞧得十分清楚,现在借了两边船舷上开着的窗户之中透进的明媚阳光看去,才见到卧榻过去的一侧舱壁上还有扇门,正半开着。起身过去一看,原来是个供洗浴方便用的舱室,里面不知何时已是送进了一大壶的热水,壶口还冒着热气。

  淡梅洗漱完毕穿了衣裳,绕过屏风到了前舱,仍不见徐进嵘,便过去推开了舱门,一阵寒风立时迎面扑了过来,眼睛也被雪后初晴放出的阳光刺得一时有些睁不开。微微眯了下眼,才见此处是个野渡口,岸上积雪仍很深厚,远处几间农舍,瞧着应是城外附近的一个村庄。许是天寒又一大早的缘故,附近也不大见人走动。船已是停靠在有些残旧的埠头,边上并排泊了另条大小差不多的船,想来是昨夜一直跟随在后的。

  淡梅还在张望,便看见徐进嵘从边上那条船舱里出来,身后跟着个妇人,瞧着似是船公家的婆娘。手上托了个托盘,上面是热气腾腾的早饭。

  船娘进了船舱,动作麻利地摆好了碗碟饭菜便退了出去。

  “出来得急,东西没预备全。这些都还是到岸上庄子里的农户家中买过来叫船娘烧的。连个伺候你的人也没有,委屈你了。今日我们行得慢些,等后面的船赶过来,往后就好了。”

  徐进嵘坐在了淡梅对面,见她眼睛看着桌上早餐,以为嫌弃粗陋,便解释道。

  淡梅哪里是嫌弃吃食差,见桌上一碟醋拌海米笋脯,一碟糟萝卜,一碟ròu末蒸菜gān,一笼蒸面馒头,那粥虽是小米粥,却也热气腾腾的,一下便觉饥肠辘辘,拿了筷子便吃了起来。

  徐进嵘见她吃得香,并无嫌弃之意,微微笑了下,自己也是低头吃了起来。

  用过了早饭撤了下去,两船的船公便扯帆继续东进了。淡梅坐在条铺了缎垫的chūn凳上,扭着身子趴在船舷窗前看着岸边风景,见野地积雪厚重,莽莽苍苍地入目一片雪白,岸上老树枯枝间不时有寒鸦在扑棱展翅,溅落下枝头的簌簌残雪。河道宽阔,虽时候还很早,但身边已经不时可见三五船只扯帆而过。

  这般的景象平日难得一见,颇有几分野趣。淡梅看了一会,听见舱门开启的声音,转头看是徐进嵘弯腰进来了,径直到了她身边坐下,把窗噗一下闭合了,顺势便坐到了她身边。

  “今日船上只你一人,我便都留下来陪你。待慧姐几个赶上了,有她们作陪,我白日里便改走陆路,你觉着可好?”

  淡梅晓得他那些个随从有几个昨夜在后面那条船上,其余应该都在附近路上跟着。本来还正有些犯愁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要和他昼夜相对共处一室。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哪里还会说不好,急忙点头。

  徐进嵘低头看她一眼,笑道:“我白日走陆路,前面若有好的客栈,晚间便接你们一道上岸去住,省得都闷船上厌烦。若无,我便上船陪你过夜,免得你埋怨总见不着我,叫你想念。”

  他脸皮倒够厚的,这样的话说起来都面不改色的,饶是淡梅并无笑的心思,也是被他最后一句给勾得有些啼笑皆非。

  “自我三天前从应天府回来到此刻,总算见着你给我露出个笑脸了。真当是不容易。”

  徐进嵘伸手将她搂到了自己怀里,下巴蹭着她额头,半真半假地笑道。

  淡梅却是被他言语提醒了,想起之前那日自己听闻他从应天府回了,一下马车就满心欢喜地跑去书房找他,不料却被他兜头兜脑一泼的冷水。若非自己后来发狠,而是原来那个会选择悬梁自尽的文淡梅,到现在事qíng不定还怎样。想起他昨夜不由分说qiáng行掳了自己上船,如今只言片语间还是丝毫听不出半点的悔意,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便把头后仰避开了他下巴,这才淡淡道:“我笑不笑又有什么打紧?你仔细收好你的宝贝,往后莫再被人惦记才是正理。”

  淡梅话说完,便见徐进嵘一怔,方才脸上的笑意都没了,想是被她噎住了。

  淡梅扳开了他还搂在自己腰上的手,从chūn凳上站了起来,没走一步,便从后又被他给按了回去,两人再度四目相对时,见对方眉头都是微微皱着的。

  徐进嵘仔细端详了淡梅片刻,眉心终是慢慢舒展了开来,再度搂住了她腰身,低声道:“那日我失了分寸,说话确是过了,这就诚心给你陪个不是。娘子知书达礼大人大量,千万莫和我这粗人一般见识。”

  二人终归是夫妻,淡梅晓得自己再怎么拧,也不可能回到从前再做相府千金了。他既开口认了错,自己再顶着丝毫不退,于理也说不过去。只听他这礼赔得空泛泛的,也不知怎的,心中还是如梗了根刺般,便微微低头下去,仍是一语不发。

  徐进嵘见她粉颈低垂,衣领外露出一截如羊脂白玉般的后颈肌肤,一早许是她自己梳头的缘故,发髻盘得有些松,几绺乌发贴着后颈垂了下来,松松地有些撩人,视线便被勾住了,忍不住正要低头亲上去,突又想起她还在和自己拗气,想了下,便将她整个人扳了过来面向自己,看着她正色道:“我晓得你心里还在记恨我。我也不瞒你,那朵花胜是两三年前的一件旧东西了。那会我正倾慕一个女子,本是要送她的,只她却瞧不上我……,一直存着这东西,起先不过是不晓得如何处置为好,后来放那里许久未动,自己也是忘了。那日突然看见戴在你头上,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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