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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娇/遗珠记_清歌一片【完结+番外】(37)

  它又跳了出来。

  “神鱼,神鱼在这里!谢大爷他们应也在这里,快下去看看!”

  还站在船头的人被下面的动静吸引,一边大叫,一边抓住栏杆俯身下来。

  谢原瞬间僵得成了块木头。

  他大小海战历过无数,也不算没见过大场面的人。现在他的手下就要探头下来,而她却还紧紧绕缠在他颈上,瞧着还不肯松手的意思。这样的场景,实在措手不及,脑子在这一刻甚至成了一片空白。堪堪就在船头那人快要探身下来时,忽见她促狭一笑,手飞快从他脖颈脸颊上缩了去,头顶一矮,人转瞬便没入水下,消失得无影无影。

  “谢大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探身下来的水手老杨一眼看见还靠在船壁上一动不动的谢原,怪声大叫,眼睛瞪得差点没掉出来。

  “弟兄们以为你出事了,都要下去找你了!”

  谢原终于回过神,压下怦怦的心跳,若无其事松开了先前一直抓住的铁环,游了出去,抓住锚链攀着上去,翻身踩上了船。见老杨还盯着自己一脸费解的样子,心里很是尴尬,面上却做出和平日没什么两样的神色,只摆摆手,道:“没什么。方才潜下去太深,有些疲了,便停在那歇口气。”

  老杨信以为真,又道:“大爷你是上来了,你表妹呢?”

  “出来了,出来了!还和神鱼一道呢!”

  正此时,谢原听到船尾处又传来杂乱喊叫声,知道必定是她露头了,撇下老杨跑了过去,挤进人堆,果然见她浮出了水面,边上跟着那只海豚。两人一个船上,一个水里,目光相遇。

  谢原脑海顿时又浮现出片刻前船头下与她一起的那一幕。想起她柔软的唇,勾人的眼,仿佛能一丝丝钻进他皮肤毛孔里的娇软音调,还有叫他根本无法忽略的因了海流推涌而不时贴靠在他胸膛的那两团丰盈,浑身立刻又如针刺般地燥热起来,却不敢叫边上的人看出端倪,只是俯身下去朝她大声叫道:“快上来吧!水里泡久了不好。”

  温兰拍拍小白的额头,抓住谢原递下来的长桨被他接了上来,接过他递来的他的衣服披在外头,回头见小白还不走,便趴在栏杆上挥手示意它离去。不消说,边上众人自然看得惊奇万分,啧啧不已。

  船起锚升帆继续往前,小白又跟了段路,终于沉了下去。温兰舒了口气,回头见边上只剩谢原,众水手都已被他遣去各归各位了,便笑了下,解开因吸饱了水沉沉压着头的长发,一边拧着,一边往自己舱房里去。知道他就在后跟着,只装作不知道,推开门要进时,一只手从后伸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兰……”他看到她扭头望了过来。

  从他这角度俯看下去,正能瞥见露在披肩外衣外的被水打湿而显出的小半鼓囊胸型,心顿时又咚咚地跳,忍住那种想搂抱她身体的冲动,慌忙挪开视线,只盯着她还沾水的面颊,低声问道:“你先前在水里跟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吗?真的没有哄我?”

  “先前说了好多话呢,你问哪句?”

  温兰应道。

  谢原一怔。见她虽这样反问,眼里却是带笑,因了她这回答而提了下的心终于又放下,迟疑了下,说道:“就是……你说你没准备嫁给他的事……”

  温兰哦了一声,靠在门框上,点头:“是啊,是真的。”见他微微吁出一口气,似终于彻底放心了的样子,忍住心头的笑意,又认真地道:“除了这个,我先前还说了你留胡子的事,你没忘记吧?那也是真的!”

  她这么一提,谢原又想起了她那个绵绵密密的啄吻,耳朵根再次烫得发烧,心里却是一阵阵甜蜜,一边留意她脸色,一边小心地问道:“小兰,我习惯了。能不能……”

  “那你就留着好了,我又没bī你……”温兰笑眯眯应了一句,顺手推开门进去,砰一声便把他关在了外面。

  谢原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呆立在她门前,再一次陷入了甜蜜的苦恼中。

  ☆、第35章

  海的夜幕降临了。

  因为风向正顺,这一带的海域状况也熟悉,所以船还在行驶,只是降了半帆,放慢速度而已。温兰先前听一个水手说,只要顺利,黎明时分就能到横海岛了。

  船上淡水有限,仅供饮用做饭用,加上男人不大讲究,下海上来后根本不会想到用淡水再冲身,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一趟长途航海下来后,他们身上便带了股让婆娘嫌弃的咸腥味的原因。当然,温兰的待遇就不一样了。分给她的舱室不仅在船楼上,有一扇窗,看出去就是大海星空,现在她还用谢原叫人送来的淡水舒舒服服从头到脚洗了个澡,头发已经gān了,编成条长辫挂在胸前,身上换的也是他的一套gān净衣服。只是过于肥大,只能把袖子裤管都卷起,再往腰间扎一根衣带固定,弄好后,自己低头看了下,倒觉得别有味道——仿佛穿男朋友衬衫的那种感觉,只是可惜没有镜子,看不到什么效果。

  温兰还毫无睡意,独自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布满繁星的深蓝夜空,忍不住便端了桌上的茶壶开门出去,往楼下的主舱室而去。她知道先前他和几个手下在那里有事,现在不知道忙完了没有。

  温兰到了门口,看见门fèng里透出一丝灯光,侧耳听了下,里头没有说话声了,想必人已经散了,便伸手轻轻推开门,探进了头,正见谢原侧对着自己坐在一张大桌前,若有所思的样子。大约是听见了响动,扭过头来,发现是她,面上立刻露出笑,起身似要过来相迎。

  温兰已经推门而入,顺手关了门后,径直到了他身边,把手上的茶壶一放,伸手按他坐回了椅子上,笑盈盈地道:“不敢劳船长表哥亲自相迎,您老坐着就是,我怕你口渴,给送茶水来了。”说着倒了一杯,送到了他嘴边。

  谢原自己生xing沉闷,所以最爱她的这种俏皮样,光看着便觉得怡神。此时莫说正有些渴,便是不渴,她亲手倒的,十壶也喝得下去,便微微笑着接了过来。

  温兰撇下他,绕着这个大舱室走了一圈,歪着头研究挂墙上的针路图(古代使用罗盘导航、在不同航行地点指南针针位的连线图,叫做“针路”),拨弄了下铜制的罗盘司南,看他一眼,便走回到他面前,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半是天真半是故意地问道:“表哥,我穿你的衣服是不是很好看?要不然你老盯着我gān什么?”

  她一进来,谢原便很难不去注意她的全身上下。蓬松乌黑的发辫垂在鼓包的胸前,腰肢细窄,和着阔大的袖摆裤管,自己的衣服穿她身上竟也别有一番风qíng。趁她背对自己时,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不想被她发觉,还这样开口问自己,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便呛住了,啪一声放下茶杯,俯身下去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道:“huáng昏时……咳咳……见你样子有些倦乏了,你还……咳咳……不去睡?”

  温兰见他样子实在是窘迫,心想暂时放过你吧,便到了他身边帮着拍了几下后背,摇头道:“现在天黑下来,反倒没了睡意。对了,我刚才进来时,见你样子严肃,在想什么事?”

  谢原终于止住了咳,直起身看她一眼,yù言又止的样子。

  温兰见他神qíng又有些严肃起来,装作被吓到,轻轻拍了下胸口,“表哥你怎么了?你别这么凶,我会怕的。”

  谢原心中方才确实是在想着有关她的一件事。现在见她这样子,禁不住又笑了起来,随即止住,仿佛无奈地摇了下头,这才柔声道:“小兰你坐下,我问你件事。”

  温兰心中疑惑,不知道他摆出这严肃样子想问什么,口中却应了声,朝他过去,很自然地便坐到了他大腿上,舒舒服服地缩靠在他怀里,微微仰脸道:“好啦,你问吧。”

  谢原一怔。

  她竟直接便坐到了自己腿上,靠在了他怀里……偏偏此时她的神qíng,不但没有丝毫矫揉,反最自然不过,仿佛他的大腿只是一处在她看来最舒服的座椅而已。

  他很快便压下开始dàng漾的心神,微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好让她感觉更舒适些。

  两人一时谁都没开口说话,舱室里只有烛火随了船体微微晃动而摇曳,空气里流淌着一种安宁而亲昵的沉默。

  这么靠坐在他怀里真是舒服,又安全感十足。温兰半阖着眼等他开口,等了片刻还没声音,自己反倒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问道:“你不是说有事吗,问啊,我等着呢。”

  谢原哦了一声,终于抬手握住她两侧肩膀,将她轻轻扳到自己面前,望着她道:“小兰,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温兰心想有些事我还就是不能让你知道。比如我的来历,要不然说出来了,你还不把我当妖怪?便顺手轻轻扯了下他的胡子,含含糊糊地道:“你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啊?”

  谢原慢慢道:“小兰,白天你跟我说你先前去广州府并不是要嫁给卫自行,我听了,一开始真的极是高兴。但是后来一想,便觉得不对。我知道你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先前被我知道了你不是我表妹便决定离开,我那样挽留都留不住你,你和卫自行也非亲非故,如果去广州府是为了嫁他,那自然没什么可说,可如果不是为了嫁他,无缘无故我想你也一定不会找上他的。我说的对不对?”

  温兰一怔,眼睛睁开了些,正对上了他的双眼。见他一眨不眨地凝望着自己,一对墨黑宛如深潭的瞳仁映了两点微微跳跃的红色烛火,看不出有半点笑意。

  老实说,他竟然这么快就想到这一点,温兰确实有点意外。还在踌躇要不要把卫自行的秘密说出来,却听谢原又道:“本来,有些事我也不会管。只这事极是特殊,又牵涉到你,我不放心才要向你求证。卫自行此人,深不可测。他如今是七政门的军官,只即便有朝一日做到京师七政门指挥使的位置,也不过区区四品的武官,在我看来,此绝非他的志向。他日一有机会,难保不会翻云覆雨。小兰,你被他接去广州府,是不是和玛瑙岛沉船有关?”

  温兰这下是彻底睁开了眼,惊讶地盯着他。

  他不过稍稍停顿,又接着道:“我知道玛瑙岛海域有百年前的裴延鲁沉船。据说若得船中密图,便能得足以擎天的宝藏。这早不是什么秘密。小兰,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是不是想让你下水找沉船?”

  温兰吐出口气,道:“好吧……你既然猜中了,我承认便是,”她微微蹙眉,“我确实已经答应他下水找沉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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