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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晋阳_吴沉水【完结+番外】(5)

  “回公子的话,奴婢主要管公子洗漱用水,外带cha花和焚香。”

  “这梅花是你cha的?”

  “是。”

  林凛沉默了一下,倒不知该跟这个女孩说什么,便随口问:“你喜欢花吗?”

  女孩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回道:“不喜欢。”

  “为什么呢,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花花糙糙么?”

  女孩揣度着他的神色,似乎一时拿不到主意该如何作答。林凛笑得更深了,他用尽量温和的话说:“不碍事,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

  “奴婢以为,以为万物皆有灵xing,在枝头长得好端端的,qiáng行采摘了来,放在瓶子里,不过一两天就谢了,很,很是糟蹋。”

  “嗯,”林凛点点头,说:“也有理,那你为什么又要去摘呢?”

  女孩奇怪地看看他,说:“不是公子吩咐姐姐们,公子的卧房,每日必定要有鲜花供养么。”

  林凛摸摸下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是这具躯体之前的主人奇特的嗜好啊。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的心脏加速跳动,猛地站了起来,问那个女孩:“你,你刚刚说,这是公子的卧房,也就是我,我的卧房?”

  “是啊。”女孩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那今天早上我见到的,那个女子,是,是我什么人?”

  “哪个女子啊?”

  “chuáng,chuáng上那个。”林凛下巴颤抖着,紧张地看着女孩。

  “公子您不记得了?”女孩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和愤恨,她看着林凛,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那个女子,是昨晚给您侍寝的人。”

  林凛一听,心下震惊得难以言表,他抓住小女孩的肩膀,失声说:“什么?你说,她,她那个样子,都是我弄出来的?”

  女孩在他猛力一抓下,疼得秀眉紧颦,尽管这样,她仍然盯着林凛的眼睛,用近乎残忍的平常声调说:“那位姐姐,昨儿晚上一直叫到三更天,这房里入了夜,除了您奴婢们一概不得擅入,我们都说,那位姐姐有幸伺候您,实在是她的福分…”

  “够了,别说了。”林凛一下子推开那个女孩,只觉得两边太阳xué突突地跳得厉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那双手骨骼匀称,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gāngān净净,关节处玲珑剔透,犹如最名贵的玉石耗费了无数心血雕琢一般。怎么这样一双手,居然做得出qiángbào、xingnüè这等令任何一个文明人都深恶痛绝的行径?

  他一个踉跄,几乎要站立不稳,暮然回首,身后案台上一个诺大的铜镜内,一个男子正用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那个男子面若芙蓉,眼如chūn水,眸光中流光溢彩,有不可一世的风华,他猛然一转身,衣带翩然,如惊鸿一般,略过深秋的寒潭。

  他醒悟,这是自己此时的样子,是这具躯体本来的面貌,只是这样的相貌,这样绝世的风姿,该有多少女人为之痴迷癫狂,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举手之劳而已吗?为何需要做这等肮脏龌龊之事?

  林凛一时间只觉有股冷气从心脏一直窜到脑门,天哪,他在心里呼喊,我宁愿死于心肌梗塞,也不愿顶着这个衣冠禽shòu的皮囊苟活下去。

  “公子,小楠姑娘送回来了。”门外有人通报。

  他猛一回头,眸子内闪出决然而然的迷人光芒,一时间让那个原本一脸鄙夷的小女孩楞了一下。

  “抬进来。”他说。

  门帘晃动,好几个小厮打扮的人将一个裹在白布单内的单薄身体抬了进来。后面跟随着今天一直追随在他身边的两个大丫鬟。

  “你,麻烦把那张chuáng铺得尽可能柔软舒适。”他指着其中一个丫鬟说。

  “你,麻烦去请最好的大夫来。”他对着另一个丫鬟说。

  “还有你,”他俯下身来,不为人知地叹了口气,对着那个小姑娘说:“你叫梅香?”

  “是。”

  “梅香,请你,请你和我一起照顾她,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她痊愈,好吗?”他把手搭在小女孩瘦小的肩膀上。

  小女孩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似乎在探究,又像在防备,良久,她点了点头。

  第4章

  有一双手,如初chūn的白雪落入暗夜一样细腻温柔。

  那双手,指尖冰凉,和风细雨一般轻拂额头时,那样的手指,无端端令人感觉到初chūn的枝头,那第一片钻出来的嫩叶,诉说着多汁、饱满的质地,还有关于疼痛、欣慰、和煦、美好的联想。

  那双手,掌心温热,当它覆盖在手背上时,仿佛寒风呼啸中一炉温暖的炭火,仿佛无边黑夜中唯一的明亮,它直接击中心脏底层那不为人知的柔软和感动,让抑郁已久的硬壳悄然剥落,委屈、痛苦、迷茫、和慌乱随之而散,它覆盖着你,你便宛若重生,宛若回到最初那个纤尘不染的童年。

  在无数的幻影和梦魇当中,在冰和火的双重bī迫当中,在全身传来的剧烈疼痛当中,沈冰楠辗转呻吟,她很痛,除了痛之外,还有一种巨大的恐惧,在浓到化不开的暗夜当中,始终有一双狰狞的眼睛,在盯着她,随时准备扑过来凌rǔ她。

  “求她,你不如求我。”

  “跪下,求我,求我不要把你扒光。”

  “挣扎吧,快点,快,我等不及看你挣扎的小模样,用力点抗争啊,啊,对,就是这个样子,哈哈,再扭啊你…”

  “痛就叫出来,大声叫,你叫不叫,叫不叫!”

  “你以为你是谁?冰清玉洁?我见犹怜?你不过是本公子身下求欢的婊子!”

  ……

  “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你,不要啊,不要啊~~”

  昏迷中,她毫无意义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忽然之间,那双手覆盖上她的前额,指尖冰凉,掌心温热,仿佛天地之间仅有的那一抹温qíng,透过这双手,缓缓地传到她内心。

  她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在朦胧之间,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变好的,醒来吧,醒来一切都会变好了。”

  然后,她听见那个声音,用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慢慢地,温柔地唱着一首歌。她虽然不知道那唱的是什么,可是,那温柔得滴出水来的旋律,却仿佛微风dàng漾的水波,将她带回孩提时代,在娘亲怀里撒娇玩耍的回忆。

  “娘~~”

  她呓语着,走进平和的梦乡。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山坡上的杜鹃花都不知开谢了多少遍。

  她在黑暗之中,忽然感觉到一片平和的光线,不由睁开了眼睛。

  轻纱绰约,触感温软,她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张舒服的chuáng上。

  透过朦胧的薄纱,隐约看到chuáng外窗明几净,陈设典雅,纱帐内光线摇曳,仿佛波色乍明,麟làng层层。

  一股药香迎风而至,她有些迷惑了,支起半个身子,不料却有一股钻心的疼痛袭了过来,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小楠姑娘,您醒啦?”

  一个少女的声音银铃一样飘来,片刻,即有一个娇小的身影翩然而至,纱帐被挽起一边,沈冰楠眼前一亮,一个俏丽的小丫鬟正笑盈盈站在自己跟前。

  这丫鬟眉目间似乎有些眼熟,她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含笑点点头,说:“你是?”

  丫鬟神qíng中闪过一丝复杂的qíng绪,眨巴着眼睛,说:“见过姑娘,奴婢名叫梅香。是专为伺候姑娘的。”

  “噢,”沈冰楠有些茫然,又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嘛,是泉茗馆,您在此修养已有十日了。”

  “十日了,哦,我全身好痛,受伤了吗?”她问。

  梅香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单薄的女子,脱口而出:“您不记得自个是怎么来的了?”

  沈冰楠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头说:“不记得了,一想要记得,就觉得头好痛。我是怎么啦?”

  梅香呆了呆,神色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起,这时,却听到门口一个温柔的男音传来:“姑娘那日不甚从山上摔下,在下正好经过,就冒昧地把姑娘请到这里来养伤了。”

  两人闻声俱是吓了一跳,只不过沈冰楠惊吓之余,有些许期待,而梅香侍立在旁,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一个男子踩着午后柔腻的光线慢慢走近,一身蓝衣,风华无双,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阳光照she到他的眼眸深处,仿佛一潭清澈的湖水刹那间倒影了炫目的彩霞。

  沈冰楠的眼睛停留在那个男子身上,一时间竟然无法挪开,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挣扎着想起来行礼,还没动身,已经被一双温柔绵软的手按住,那个男子淡淡的呼吸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chuī拂到脸上,耳边听到他温润如玉的声音:“快躺好,要不这十几天的伤就白养了。”

  沈冰楠垂下头去,苍白剔透的脸颊,不由浮起红云,隔了一会,才抬起一双美目,说:“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如何相称。”

  “这是皇上钦封的晋阳公子。”梅香cha嘴道,不知为何,听起来颇有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公子看了梅香一眼,梅香掉转了视线。公子低低地叹了口气,说:“我的名字叫萧墨存,姑娘叫我的名字即可,敢问姑娘的名讳可是沈冰楠?”

  沈冰楠想了想,点头说:“好像是的,公子如何得知?”

  “你有一个荷包,上面绣了这三个字,我便这么猜的。”

  “那么,我,我是谁?”

  林凛,也就是萧墨存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眼底流光溢彩,仿佛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化成波澜不惊,他替她掖了掖被角,说:“抱歉,你之前的qíng况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你从很高的山上滚了下来,在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了,全身伤痕累累,身边没有什么可以辨认你的身份的东西。我猜你可能是某个小姐,因为当时你穿着小姐们那样的长裙,我已经派人去沿途搜寻,希望能找到确定你身分的蛛丝马迹,可惜,到今天为止,都没有找到。”

  他顿了顿,接着说:“小楠姑娘,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这个称呼,让我,还有丫鬟们觉得习惯。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受了很重的伤,都怪我,也许,我早点过去,你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总之,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是好好的,在这里,把身体养好,以后的事jiāo给我,jiāo给我来帮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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