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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错花轿[重生]_绿药【完结】(8)

  “这……”何氏答不上来。

  大夫又问:“三姑娘最近是不是不怎么用主食,只吃水果,还是冰过的?”

  何氏沉默。

  大夫再问:“三姑娘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何氏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她答不上来,她什么都不知道。给沈却准备院子可谓花尽了心思,样样大东西都是顶体面的。她给好吃好喝的给沈却供着,可是她的确不关心沈却,甚至连拉着她多说说几句母女的体己话都没有。

  沈休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沈却迷糊中做了很多梦,梦里是魂牵梦萦的肃北。

  她梦见过往的时日,那些总是伴着药糙味儿的回忆全部掺杂着眼泪和苦涩。同样的,每一场梦里都是戚珏的身影。

  她是怕戚珏的,这几年还好一些。她小一点的时候,在戚珏面前乖得像只兔子,连走路都是踮着脚尖的,生怕她的先生有一丝一毫的皱眉。这七年,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戚珏,他是她唯一的亲人。

  沈却一边迷迷糊糊地作梦,一边也能听见耳边人说话。她听见囡雪那张捡豆子的嘴不停的念叨。她想着等她好起来一定好好赏她一顿板子。

  她知道何氏来过几次,每次站在chuáng边好半天,最后叹口气就离开了,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沈休每次过来都要摔东西骂人,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说他再这样会吵了沈却,他才安静下来。

  后来沈却又睡了一觉才想起来那个训斥沈休人是沈琉。

  沈却也不总是睡着,她醒着的时候整个人呆呆地望着chuáng幔。好像四肢百骸只有闷热这种感觉了。这种感觉让她选择继续睡下去。

  伺候的丫鬟们问要吃些什么,她总是说:“冰……”

  可是没人再给她冰。

  沈却病倒的第二日,她父亲沈仁就来看过她,站在chuáng边跟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沈仁这个人,一副风流倜傥的容貌,就算孩子都这么大了,仍旧是俊俏不减。沈却眉眼的轮廓就颇有沈仁的味道。可是沈仁眉宇之间总是罩着一层愁绪,像是有散不去的心事。

  就连沈老夫人都过来看望过她,老太太一看见沈却消瘦的模样眼泪就掉下来了,家里的人就没再敢让她过来。

  沈却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所有的请安和上学都被免了,整个鄂南的大夫都被请了个遍,就连宫里头的太医也来看过。这下整个鄂南都知道沈家有个自小养在外边的嫡女回鄂南了,并且一病不起。瞧着沈家这动静,都知道这个女儿是被沈家着实看中的。

  折筝院浸在一股浓稠的药味里,在这炎热的夏日格外刺鼻。那些下人经过折筝院的时候都要加快步子。可沈却却在这种亲切的药味儿里静下心来。

  她心里头清楚,自己不能这样病下去。她若死了,不知道能赚来谁几滴的廉价的眼泪。

  日子是自己的,她得好好活下去。

  这一早,沈休又来看她。

  沈却努力睁开眼看他,轻声说:“哥哥最近一直在家吗?不用去书院吗?”

  “我去了!”沈休的声音闷闷的,他早习惯了一开口就发火,但是对着沈却会勉qiáng忍住这种无名火。这语气听着就又怪又好笑。

  一旁伺候的绿蚁和红泥面上不显,心里却大觉惊奇。这模样的沈休,她们可没见过。

  “歇着吧!我一会儿还得出去一趟。”沈休说。

  沈却轻声嘱咐:“到了书院,好好听先生的话,不要惹父亲、母亲不高兴。”

  “不是去书院,沉萧君回鄂南了,父亲让我拿了帖子去拜会!谢他照顾你这些年!”沈休有点不耐烦,他起身离开,却发现衣角被拽住。他低头,就看见一只白皙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沈却半扶着身子起身,仰着头望着他,恳切地说:“能不能也带我去?”

  她的眼睛里有沈休从没见过的光。

  “不行!你这身子都成什么样了?恐怕连步子都迈不了!不能去!”沈休说着嗓门又大起来。

  沈却摇摇沈休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先生照顾我这么多年,又是我的师父,苦苦教导了我这么多年,他回鄂南了,我当然要去拜一拜。”

  这是沈却自病倒以后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就开始喘起气来。

  沈休还是拒绝:“今天外头日头足得很!你一出门又得昏倒!”

  “坐在轿子里晒不到的!我还可以遮着头,打着伞。总有不晒着的法子!求求你了……”沈却抿着唇朝沈休撒娇。她声音本来就细软,这一撒娇起来,声音说不出来的楚楚可怜。

  沈休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了心软的滋味儿。

  “那、你要是不舒服了就立即跟我说,不许逞qiáng!”沈休败下阵来。

  沈却连连点头,急忙答应:“哥哥,你不记得了吗,先生可是洛神医的关门弟子。这些年也是先生给我调理身子,说不定我去了先生那,先生会给我开合宜的方子呢!”

  沈休这才真的下定决心带沈休过去。

  沈却展颜而笑,苍白的脸颊居然有了气色,看得沈休一愣。

  沈家已经有人开始传刚从肃北回来的三姑娘就要快不行了。这个时候却突然听说三姑娘要出门了!何氏第一个不答应了,可是她急匆匆追出来的时候只看见远去的马车一个背影。

  沈却认为何氏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她跟着沈休上了马车才让绿蚁去请求何氏。

  此时,何氏气得跺脚,叨叨:“混账!哥哥没个分寸!这丫头也是个没脸没皮的!小时候跟男人住一块,长大了,竟能往男人的府邸闯!还要不要脸了?果真是在肃北那穷乡僻壤的破地方长大的!”

  跟着她的苏妈妈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心里却暗暗地想:三姑娘自小跟个没血亲关系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一路上,沈却问了沈休好多次还有多久才能到。

  “快了!快了!”沈休每次都这么说。沈休看着自己妹子焦急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尤其是沈却眼里的那一抹奇异的光更伤了他的自尊心。他可是她亲哥哥!怎么没见她这么望着自己?哼!可是转念一想,这些年,亏了戚珏照顾沈却,若是没有戚珏,此时的沈却又是什么样子?

  清隽飘逸的“沉萧府”三个字出现在视线里,沈却的眼里竟是染上了一层水汽。

  她没有想到在鄂南还有一所沉萧府,她更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再见先生。

  “哥哥,我们快些下车吧!”沈却很急,她心里很不安,担心出什么变故,指不定谁会突然出现把她抓走,不让她见先生。

  “哼!”沈休气闷地下了车,首先皱着眉瞪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才扶沈却下马车。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童推门出来,惊讶地看着下车的沈却,说:“两个月不见,姑娘倒是瘦了不少。小心先生训你!”

  沈却不好意思的弯了弯眉眼,说:“鱼童,要是先生训我了,你可要帮帮忙。”

  第8章污点

  “……这些年多谢沉萧君的照拂与教导,此恩qíng沈家不敢忘。这些薄礼是我们沈家的一点心意。”沈休此时规规矩矩地说话倒是与平时跋扈的模样大相径庭。沈休脾气虽爆到无礼,但是在鄂南城风评并不是很差。想来他在外头也并非总是不讲理的作风。

  “阿却既然喊我一声先生,我自然要尽心尽责,沈家倒是客气了。”戚珏的声音天生带着一丝拒人千里的凉意。

  “礼数总是要到的。”沈休几不可见的皱眉,他不喜欢戚珏那么亲昵地喊沈却。

  沈却静静地坐在沈休身侧,视线却牢牢凝在戚珏身上。

  她的先生还是那般一身白袍,领口微松,腰间素带的垂绅却极为平整。他双眉狭长,眉峰棱角分明,眉下的那一双眼眸微微垂着,浓密的睫毛投下两弯yīn影,将他清隽的容颜胧上一层玉润。唇薄之人最为凉薄,戚珏的双唇就薄如刀刃,带着丝凉意。

  此时,戚珏正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刚摸到茶壶边儿。

  “先生,我来。”沈却急忙站起来,端起茶托里的茶壶给戚珏斟茶。

  “红泥!”沈休瞪了沈却一眼,恨声喊杵在一旁的红泥。真是的,在chuáng上病歪歪躺了一个月的人,今天一出门居然还能给别人斟茶倒水!

  红泥一惊,急忙走上前,急说:“姑娘,还是奴婢来吧。”

  并非她失职,只是沈却的动作太出乎她的意料,而且戚珏身边居然没有下人伺候着,也是奇怪。红泥伸手夺沈却手里的茶壶,沈却并没有松手。红泥不解地抬头,瞧见沈却对她轻轻摇头。

  红泥就收了手,退后了两步,垂首立着。

  沈休冷哼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白玉瓷杯。

  “哥哥,喝茶!”沈却怕沈休再说出什么来,急忙给沈休倒了杯茶。她声音急促,带着点紧张,还不忘对着沈休眨了眨眼。

  瞧着沈却求饶的目光,沈休就把嘴边的话噎了回去。

  戚珏勾了勾嘴角,道:“学生给先生斟茶倒酒莫非不是应当的?”

  沈休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可是他就是看不惯自己的妹子伺候别人!可这话他又不能说出来,只好别开脸独自生闷气。

  鱼童走进来,恭敬地说:“禀先生,殷二公子问人什么时候过去。”

  “殷二公子?可是殷夺?”沈休眼睛一亮,问道。

  “正是。”戚珏点头,“殷二公子得知沈家递了帖子,今日你会过来,一早便来了。因阿却在这里诸多不便,就在后院湘莲亭等着你。”

  沈休望了沈却一眼,又看了戚珏一眼,十分犹豫。

  “哥哥,那殷二公子是你朋友?”沈却偏着头,问沈休。

  “嗯,过命的jiāoqíng!”沈休重重点头,可也没跟沈却说实qíng。他与殷二公子殷夺可谓鄂南城两个刺头儿,尤其是当两个人聚到一块儿的时候,就没有不闯祸的时候!沈家埋怨殷夺带坏了沈休,殷家埋怨沈休带坏了殷夺。两家人面上和和气气的,私底下并不许两个人再有牵扯。

  “既然殷二公子特意等着你,哥哥就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无妨的。”沈却说。

  “不成!我哪儿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沈休厉声反驳,他声音一大,就看见沈却向后退了一步,像吓着了似的。

  他轻咳了一声,放低声音,说:“我得留下来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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