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gān脆没搭理她，反正石磊说了由他来保护自己。果然三妹还没说完，石磊就不悦道：“你哥我也是那个部队出来的，你的意思，三哥也是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妈，这是你亲姑娘吗？”
冯老太太不乐意了，当年她也是上京的才女，识文断字知识渊博，算不上出口成章也是字字珠玑，怎么生出来的女儿说话都跟不经过大脑似的。老太太老当益壮，建国后还老跟着考古队出去研究古文物，家里退二线的石老将军留守，盼星星盼月亮把老婆盼回来。回来就努力耕耘生孩子，老太太气得要死，一回家就怀孕一回家就怀孕，她的事业怎么办！于是家里孩子都是石奶爸带大的，石岩三兄弟那是和爹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从小抽到大，绝对的铁汉子。可是六个女儿却个顶个的像妈，爹舍不得打啊，又舍不得骂啊，手把手教到大，结果小三会说的第一句话是：兔崽子们！
就这么的，生生把女儿们养成八婆中的战斗机，全都宠坏了！气质没一个像妈，战斗力都随爹，个顶个的战斗机。石家的女儿嫁的也好，到婆家更是把婆婆小姑大姑姐给斗得屁都放不出来。这种生猛的母汉子，放到别人家那是家宅安宁，婆媳融洽，世界和平。可放到自己家，还是六个战斗机一起，那可真是……家宅不宁了。
好在冯老太太这些年走不动了，最后在京市博物馆挂个教授的牌子，没事溜达过去讲座。老太太在家就好，女儿们不怕爸，见到妈却像耗子见了猫，怎么说呢，冯老太太气质好，别看八十多了，站在那儿就是古典的大家闺秀，怎么老都透着一股书香气。她规矩多，食不言寝不语，喝汤不出声，稍微咳嗽一下全家都吓得团团转，只一个眼神就那么秀气，让女儿们自惭形愧，经常对着镜子怀疑，我真是我妈的女儿吗？怎么凤凰生出麻雀了呢？
“清源单这么些年，好容易有个可心的，都静静。”冯老太太皱眉说，她八十多岁，说起话来却依旧清雅，听着毫无老态。
“石水相依，清源是石磊的表字？”柳茹询问道，她没想到，石磊居然还有表字！
冯老太太眼睛一亮：“小茹懂？”
柳茹点点头说：“大学学的汉语言文学，那时候对古文字很感兴趣，看了不少那方面的书。可惜毕业这么些年，只知道忙着做生意，都快还给老师了。偶尔想看看书，看的也是经济类的。大学时就觉得，华国古文化真是丰富多彩，一辈子两辈子都研究不透，前人之言，处处透着哲理，有时候想想，好多古诗古词，人只有到了那个境地才会懂。另外，冯老师的讲座我也非常喜欢，虽然工作忙，但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和石磊去听讲座，就是他每次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上次老师那个关于《饮冰室专集》的讲座，我实在是喜欢，只是时间关系没有将系列讲座全部听全，有些问题想……”
石磊：“……”
饭后柳茹直接被冯老太太领回房间，真是越看越满意，她九个孩子，没一个像她！全是大文盲，学历最高的中专毕业，还都是理科，说出去都丢人。本来冯老太太嫁给当年的石土匪就挺憋屈，丈夫是真的宠她爱她敬她，她也爱丈夫，可是没有共同语言的痛，谁知道！石岩出生后冯老太太本来想好好教导出一个接班人，无奈石土匪基因太过qiáng大，石岩从小看到书就头疼，摸到枪就咯咯笑，被老爹揍都好过听老娘讲书。冯老太太甚至多次教导他要称呼母亲，可惜一水的老娘老妈，气得她肝儿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石土匪的基因太qiáng大了，九个孩子全是如出一辙，冯老太太绝望了，她为每个孩子取过表字，结果连爹在内一共十个，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记得。刚才唤清源，石磊还愣着不知道叫谁呢，倒是这个儿媳妇一语说出表字的含义，冯老太太看着那个顺眼了，带着儿媳妇就回房间传到授业解惑去了。
留下几个人在客厅大眼瞪小眼，石老将军九十岁高龄依旧硬朗，拍拍石磊肩膀说：“娶的好媳妇，你妈这么多年苦哇，一家子文盲她连个话都没人说，咱家可算说话能跟得上你妈思路的人了！”
一时间石家三兄弟热泪盈眶，从小被老妈念经抓不着壮丁的日子，学霸你不懂！
这下子六个姐妹都没动静了，数落人家？不行，觉得自己有点不够档次。石家儿女就是如此，彪悍有之，但对读书人的敬重那是刻在娘胎里的。她们能说倒一村子泼妇，但是看到满口之乎者也唐宋元明清的老妈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档次差太多，人家说一句话她们就跟听天书一样，还怎么jiāo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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