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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庶女_时镜【完结+番外】(9)

  宋仪对自己父亲的事qíng也算有一定的了解,更知道最近巡按御史彭林已经到了山东,这可是宋元启的好机会,若能表现得一二,再往上爬不是什么难事儿。

  所以,宋仪度测着,宋元启的心qíng应该不错。

  她不动声色地抬眼来观察宋元启,却忽然发现,宋元启怕是并不高兴。

  此刻宋元启还不知自己最喜欢庶女正在打量自己,他捻了捻须,说了书院的事qíng:“如今你便按着这势头下去,这一个月,书院里的事qíng也当陆陆续续结束。等你拔得头筹回来,也该寻个好人家了……”

  寻个好人家?

  宋仪一怔,这么快就要谈婚论嫁?

  她脑子里瞬间浮出一个人的名字来,可又不知怎的出不了口。

  越是这时候,她越是想将那所谓的“穿越女”千刀万剐!

  没发现宋仪脸上轻微的神qíng变化,宋元启忽然叹了一口气:“……早半年,我还教训你,说你当中侮rǔ疏远周留非实在目光短浅,如今看来……你竟是不错的。”

  心头一跳,宋仪只觉得宋元启这话里透着一股玄机。

  她望着宋元启半天,犹豫着开了口:“爹,当初是女儿不懂事,不知那周家公子乃是难得的好人选。都说是猪油蒙了心,不知道人家待我好,如今事qíng闹到这样,的确是女儿的错,父亲不必为女儿遮掩……”

  “傻丫头,爹何必为你遮掩什么?”

  宋元启忽然站起身来,踱步到了窗前,似乎遇到什么难解之事,他的手指一根根敲在书架上,背影里都透着几分挣扎犹豫。

  “罢了,爹会为你再寻个好人家的……你且安心吧。最近巡按御史彭大人来,诸事繁杂,也不多与你说,你只记着书院考校时候好生生的便成。”

  宋仪琢磨不透,老觉得心惊ròu跳。

  “父亲可是有什么事qíng?”

  “到时你便知道了……”宋元启长叹,“终究爹还是疼着你的,周兼之事也便这样罢了。今日你早些回去,忙了一日,怕也累了。”

  说完,他便摆了摆手。

  都已经这样,宋仪不好再多留。

  她压下心底的疑虑,起身来弯身一礼,这才退了出去,刚出了正屋,便瞧见宋倩脸色不大好从另一头走过去,还好两个人没打照面,宋仪此刻心里平白地乱,更不想跟其他人再有什么jiāo集算计。

  一路回了自己屋里,她问雪竹:“东西可送出去了?”

  “东西和方子都已经送过去了,只是那时候三姑娘不在。”

  也就是说,到底人是什么反应还不好说。

  雪竹上来给她捏肩膀,细声问道:“姑娘,方才见老爷,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差错倒是不至于,只是宋仪觉得宋元启那态度有些诡异之处,尤其是他说……

  找一门好亲事。

  大约是周家那件事掰了吧?

  这本也在宋仪意料之中,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念头刚落,前面便来人通报说孟姨娘来看她了,宋仪赶紧站起来,迎了人进来。

  孟姨娘照旧一身的温婉,可宋仪一看就知道她今日也不对。

  “姨娘?”

  “……坐下说。”孟姨娘现在也觉得心惊ròu跳,可她想着,宋仪也该知道这件事,“我如今只庆幸,你早早便跟周兼划清楚了界限,两家婚事原本只是口头上的意向,还没达成,更不用说什么约定。后来你们小辈之间也出一些个问题,早不算有什么牵扯了……”

  “姨娘,这是什么意思?”宋仪听得一头雾水。

  “傻孩子,巡按御史彭大人才到济南府来,办的头一件大事便是周大人……”若早两年,谁知道还会有这一档子的事儿?孟姨娘想起来也觉得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他们官场上的事儿,我也不很清除,只是彭大人查出一些账目问题,又握了一个账本,说周大人有贪墨之事。彭大人是何等铁面?此事一处理下来,必定家破人亡的。”

  家破人亡……

  宋仪眼皮子一跳:她明白了,宋元启这是打算明哲保身啊!

  宋元启与周博二人同署布政使司,一个左参议,一个右参议,还是jiāoqíng不浅。若周博真贪墨也就罢了,可宋仪仔细想想,宋元启一向说周博乃是个清官。

  这里头的道道,似乎太深。

  脑子里念头一晃,宋仪想起的竟只有一个周兼周留非,又平白复杂起来。

  ☆、第九章周兼

  坊间传言,周兼对宋五姑娘一见钟qíng,早不是什么秘密。

  宋仪知道与周兼这么个人,其实也不很早,与寻常人差不多。甚至,她是在孟姨娘告诉自己之后,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喜欢自己,托了他父亲来说合两个小辈之间的事。

  从那以后,宋仪留意周兼的事qíng才多了一些。

  于是,她知道,周兼乃是济南府里出了名的文人才子,人都说貌若潘安,不知多少姑娘芳心暗动想要嫁给他。此人xingqíng温和,又是学识满腹,举止文雅,家世背景都不错,虽是个庶出,可又幸运在一家只有他一个独子,嫡出庶出于他而言并无影响。

  这样一个人看中了她宋仪,早如所有人所想所言的那般:这是她宋仪的福分。

  只是那两年,这种“福分”早被败坏了个gān净。

  到现在,竟然连周家都要出事?

  周家出事,宋元启的态度也耐人寻味得很。

  宋仪忽然觉得自己脑子还是不很够用,她拉着孟姨娘的手,多少有些彷徨。

  孟姨娘叹气:“你如今是不是在忧心自己未来了?我早说过,早日你虽伤了人周公子的心,人家的心还在你这边的,只是你要知道,现在这事一出,你与这人便是再没了缘分。”

  “……约莫是仪儿命里不该有吧。”

  宋仪的qíng绪,无端有些低落。

  即便是宋仪觉得自己对周兼并无什么其余的想法,看见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平白遭了难,而自己父亲准备袖手旁观,感觉多少有些难言。

  她脸上的表qíng并未遮掩,也没瞒过孟姨娘,孟姨娘摸着她手,道:“你可喜欢他?”

  “……约莫是不喜欢的。”宋仪与周兼从无什么太过私底下的接触,不接触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她道,“想着,只是觉得有些世事弄人罢了。昨日都还好好的。”

  朝廷之中素来有这样的戏语,说是彭林所至之处,官不聊生,宋仪当初只把这话当一个笑话听,如今才知道此言非虚。

  到底朝中的事qíng与宋仪没什么关系,周家之事她也cha不上手,即便是要帮也有心无力。

  孟姨娘在她这里坐了没多长时间,便又去了小杨氏处。

  送她出来的宋仪,站在廊檐下,看孟姨娘去远了,这才收回目光。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chūn日里鸟语花香,熏的人只想沉醉园中,宋仪不过站了一会儿,便感觉那细雨如牛毛针一样撒下来,抬眼一望,渐暗天幕下头细雨蒙蒙,一时竟看不清了。

  风渐紧,雨渐急。

  来往的丫鬟们嘀咕着:“原还以为只洒下那么几颗雨,没想到竟然渐渐下大了……”

  “遭了,姑娘的香花还在庭院中呢……”

  “快些把门窗关上,这雨大了。”

  ……

  雨,大了。

  宋仪回了屋,挑了灯,摸了摸自己心口,却没摸到那玉坠儿,于是皱了眉。

  这时候,她才想起,今早在府门前见了卫起卫锦两兄妹,瓶雕玉坠儿早就摔碎了。从袖中掏出锦帕来,宋仪一块一块碎片地看着,只用手指头拨拨她就知道,这碎片也缺着,碎了的东西若想要再拼凑起来还是难了。

  将东西包好,压回了箱底,宋仪瞄了角落里那一串绿蜜蜡手串一眼,又摇了摇头。

  两年倒霉日子,倒也留下来不少的“财富”。

  她躺上了chuáng去睡觉,半分也安稳不下来。

  而对有的人而言,这无疑是个不眠之夜。

  宋元启也睡不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已经踱了不知多少圈了。周博与他乃是同僚,又是旧jiāo,他没道理这样看着好友锒铛入狱,可他若是站出来,必定牵连到自己。

  一时之间,宋元启真觉得头都大了三圈。

  “老爷,外头来了人,是周公子,说是有事相求,想请您一见。”管家汪海进来,压低了声音说一句。

  外面chuī进来的风,chuī歪了烛台上的火苗,将里头宋元启的影子也拉得长短变化,看不清模样。

  “周兼?”念叨了这名字一声,宋元启长叹,“他来,不过是为了请我作保,以证明那一笔账目并非他父亲的差错,可我又凭什么为他作保?”

  彭林手上捏着他周博贪墨的账本,宋元启还能说这账册是假不成?他固然相信周博的人品,可私心里说,人不过为自保而已。他若出来保了周博,那事qíng才是真大了……

  汪海试探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大晚上的,外头还在下雨,叫他回去吧。这一遭,算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周家。”

  也对不起他与周博认识这么多年的qíng分。

  宋元启后面半句只能压在心里,他摆摆手,叫了汪海出去,自己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沉默不语。

  老爷到底想什么,汪海实在不懂,他也不想那么多。

  他一路撑了伞从门内来,出了大门便瞧见雨里台阶下站着一名锦衣蓝袍的少年郎,瞧着顶多十六七,身材颀长,面容俊秀,透着一股书生气的文雅。

  不过此时此刻,因着家中出巨变,原本的少年郎多少有几分难掩的仓皇。

  这便是往日济南府人人都要称道一句的周兼了。

  见汪海出来,周兼紧握着的双手终于渐渐松开了。

  汪海是一个人出来的,他要等的却是宋元启。

  “汪管家,宋伯父呢?”

  汪海不好把话说绝了,踌躇一阵才道:“周公子,我们家老爷这时候已经睡了,太晚了,明日您再来吧。”

  “我父亲便要被押解入京,如何能等到明日?!”嘴唇紧抿起来,成一条冷硬的弧度,他年轻还不厚实的身子像是挺拔的竹竿一样站在雨里,脊背僵硬,“宋伯父当真不肯出来吗?”

  只要……

  只要宋元启肯出来说话,暂时不把周博送去京中,能活动的地方还有不少,更有挽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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