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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虐渣攻略_时镜【完结】(42)

  傅臣终究不曾说什么,看她端茶时微微弯起来的小指,并非刻意的兰花指,只是略略翘上来一些,便足见雅意。

  年幼时候见她,总觉得她笑起来很甜,如今看她虽是时常勾唇,却少有真正展颜之时。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不早。

  道观礼起了铜钟敲响的声音,又忽然之间人声鼎沸起来。

  傅臣道:“是问道子开始讲道了。你早些去吧,我叫赵百送你,或恐有个惊喜,万不能错过了。”

  惊喜?

  姜姒凝眉:“可否允我知道是何惊喜?”

  “既是惊喜,教你先知道了,又叫做什么惊喜?”傅臣卖了个关子,便招来了赵百,想叫赵百引姜姒去。

  姜姒却摇了摇头,自己起身带了丫鬟走。

  于是,傅臣便远远站在亭子上看她背影。

  人一走,他整个人也觉得沉默下来。

  赵百脖子发寒,总觉得自己最近老是发寒,莫不是得了什么寒症?

  他道:“世子爷,属下怎么瞧着,您跟四姑娘这里……怪怪的……”

  傅臣回看桌上残留着余香的茶盏,只道:“连你也看出来了……”

  “谢公子最懂这些,您若喜欢四姑娘,何妨找他问问?”

  赵百出了个主意,妥妥的馊主意,只是这个时候还没人知道。

  谢乙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新一轮的闹心。

  他先前来找傅臣,不过目睹了方才那一幕之后,他还是没上去,反而转过了身,朝着后面山中夹道上信步而去。

  却不曾想,姜姒回来时正与他撞上。

  红玉等人听说过谢方知,不过却知道自家小姐不大待见这一位,所以便想转方向。

  谢方知转眼也瞧见她了,斟酌片刻,直将指间红叶都揉碎了,才上前两步,道:“四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必借一步,叫丫鬟们退开也就是了。”

  此地本就偏僻,姜姒一摆手,红玉八珍灵芝几个虽面面相觑,却也只有朝着旁边退去。

  姜姒曾被谢方知搭过手,还救过命,也发觉他并非世人所传的那样轻浮,由此倒有一些改观。

  不过也仅仅是一些,空xué才来风,事出必然有因,若说谢乙完全gān净,只是旁人垢污,姜姒决计不信。

  她之所以破天荒地肯搭理他,不过因为前世今生的恩qíng。

  谢方知此人,若为友,似乎也不错。

  “谢公子有何指教?”

  她难得轻松了口气,笑问道。

  谢乙却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轻松,还对自己有些好颜色,一时心里甘苦jiāo织起来,又觉舌头尖上都是酸涩意味儿,竟忽然没话半晌。

  过了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舌头,道:“四姑娘来时,可瞧见了那碎掉的茶盏?”

  姜姒脸上的笑意,忽的便隐没了。

  她眼底的霜色,就这样渐渐结了一层出来,兴许是她太过敏感,可以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却完全无法忽视谢乙这一句。

  “谢公子何意,不妨直言。”

  “四姑娘不曾想,若有一日您也如这茶盏呢?”

  对于知道一些事的谢方知而言,此话格外残酷,而他本不想说,只因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要将姜姒伤地遍体鳞伤,连他舌尖都被这样的尖锐和毒辣割裂,尝到腥甜味道。

  姜姒真不想承认,谢方知所言,正是自己当时所想。

  她想起了自己的上一世,也想起了最终的结局。

  不过是略脏污了一些的杯盏,也要完全弃置,那……

  人呢?

  她这个傅臣放在心尖尖上的“青梅”。

  细细思来,半是惶惑,半是心冷。

  纵使姜荀说上傅臣千千万万的好话,也抵偿不了她上一世的噩梦。

  只是谢方知今日来说这话,倒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我本以为,你……不会这样……”

  到底怎样,她也说不清。

  谢乙却接了一句:“以为我与他至jiāo好友,所以不该在背后这样说人长短、道人是非吗?”

  姜姒不由一笑,却摇头,声音温温地,像是一泓清泉:“你谢乙,不正是背后说人长短、道人是非的长短之辈、是非之人吗?”

  这……

  那一瞬谢乙憋了一口血。

  他看着她,瞧她颜色明媚,又艳得叫他喜欢,一瞬便忆及红烛纱帐、chūn宵苦短来……

  只可惜,他并非她的良人。

  泥菩萨一尊,又怎护得她周全?

  如今被她这样讽刺,忽然才生出一种她是与谢乙而非与傅臣说话之感。

  姜姒原以为他会色变,会生气,可谢乙只是郁闷了那么一小会儿,随即眉眼便温和下来。

  他竟两手一拍,jiāo握起来,半开玩笑道:“虽然事实的确如此,我谢乙卖得一手好兄弟,可四姑娘这样说出来,谢某颇觉尴尬。”

  脸皮真是厚比城墙来。

  姜姒心qíng忽然好了起来,约莫因着他无耻,又因为他的风趣。

  “虽谢公子帮过我,可如今我想……你也有把柄落到我手里了,恩qíng与把柄相抵消,我与谢公子两不相欠。”

  “四姑娘若心里过意得去,谢某也只好消受美人恩了。”

  谢方知抬了眉,调笑一句。

  姜姒没料想他嘴皮子一掀,连这等轻薄的话也都出来,眉头一皱,原想发作,可见谢方知并无恶意,心里虽不快,却也释怀,只道:“我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

  她这话说得正经极了。

  谢方知忽明白这是她真心话,他觉得自己应当立刻表示自己以后不这样说,放尊重一些,可脱口而出的却是:“可谢某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于是姜姒看他,他也看姜姒。

  道观礼喧腾的声音更重,不过又转瞬安静下来,想必是有什么人出来了。

  收回了目光,姜姒回看掩映在红叶里的青瓦灰泥护墙道观,不yù再多言语:“若没什么要紧事,请恕我这里先行一步。”

  谢方知一摆手:“四姑娘请自便。”

  姜姒这才绕过了谢方知,朝着天夷道观那边去。

  只是才走出去两步,眼看着丫鬟们便要过来,姜姒忽回了头问道:“才不久在功德阶上遇见谢夫人,说谢公子也爱摆弄香品,不知伽罗香……”

  “……约莫是我几位弟弟之中有人喜欢吧。”

  谢方知沉默了许久,才回答了一句,似乎之前都是在思考。

  姜姒这才点头离去。

  可她一走,谢方知便熬心熬肝。

  他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清醒清醒,这种时候不该抛开那劳什子的兄弟qíng义,直接横刀夺爱吗?

  对着赵蓝关,这话他说着简直顺溜得跟前世说了千百回一样,可一对着姜姒,便是无穷无尽愧疚上来,只盼着她今生好好的。

  没了那些个从中作梗的人,包括他自己,兴许能有个好的归宿。

  “横刀夺爱……”

  心里掂量这词儿许久,谢方知终究还是自语道:“万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天知道,他是不是已然吊死了。

  一路上了萧山亭,傅臣也没离开,见谢方知来,却是有些惊异:“你怎来了?”

  “陪着我娘来的,你知道她说风就是雨,成日里都想给我张罗亲事,我瞅着她不知看上哪家姑娘了……”谢方知坐下来,瞧见一壶茶,一摸,还温着,于是取了一只gān净茶盏来,自己倒了一大杯,牛饮而下,“要不,我也学学萧纵?”

  “瞧着你最近不是已经收了心吗?”傅臣略有些奇怪,“我原以为你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要学好。”

  谢乙一口老血想喷出来:“……你若是被侯爷打上三五十棍,便知道什么叫收心了。”

  傅臣一时笑起来,道:“我不曾吃过家法。”

  这就是二人不同了。

  谢方知看一眼里面的道观,约莫已经开始讲道了,于是道:“看看去?”

  傅臣自然要看看去,姒儿还在前面呢。

  两人一同去了,而道场上,姜姒则是面色略微古怪地看着前面仙风道骨的那个道士……

  不愧是个能混成国师的神棍,太能装。

  他若不说,谁知他本名王老虎?

  想起当初在柳镇的种种,竟恍如隔世。

  问道子这辈子从没有这样风光过的时候,管他嘴里胡扯的是什么,只要有了个国师的名头,就有大拨大拨的人上赶着求他只言片语。

  当然了,如今他是国师了,自然不屑再做这等自降格调的事。

  算命是一门学问,炼丹则是一门手艺,问道子从来没想过机缘来得这样巧合,叫人欣喜若狂。

  自打炼出那个叫做火药的东西之后,问道子也参与到了对火药的改进之中,渐渐竟然摸出一些门路来。

  恰好北域战事,问道子又随军前往,将火药弹丸投入敌方阵营之中,炸了对方个魂飞魄散七零八落,竟然稀里糊涂地就胜利了。

  从此以后,他便被人称为“雷神在世”。

  有了这一层光环,回京之后立刻得到皇上的召见,加上问道子嘴皮子利落,又有傅臣在后面捧着,知道宫中一些事qíng,竟然一说一个准儿,哄得皇帝老儿最信他不过。

  于是,本是个神棍的问道子,摇身一变成了国师。

  如今他捻须微笑,对着来听他讲道的如此多的达官贵人并着平民百姓,心下没有半分怯场,看上去从容淡定,已初具绝世神棍风范。

  “上清天道,乃为人道。我等皆ròu体凡胎,凡夫俗子,而希图长生不老……”

  早年忽悠的一套,终于又被搬了出来。

  问道子说得口gān舌燥,终于停下,两旁的小道童上来为他倒了上好的君山银针,他这才告一段落。

  下面人齐齐惊叹:“真是道法jīng深,我竟仿佛窥破了长生之道!”

  “原来如此……”

  “真是个大彻大悟啊!”

  ……

  听着下面议论,问道子差点把茶都喷出来:道爷我研究了半辈子都没钻出个所以然来,听道爷胡扯一番,他们倒懂了?

  见鬼还差不多……

  姜姒也在下面听着,顿觉好笑。

  问道子斤两多少,是个什么货色,她比谁都清楚,趁着间隙也端了茶起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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