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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秘籍有点贱_时镜【完结】(10)

  那边搜寻的人似乎走得更近了,殷落痕手心里都要冒出汗来。

  那个男人也不出声,树冠虽然是枝繁叶茂,但还是有那么一点银白的月光穿透枝桠,被切碎了洒落下来,零零星星地落在他身上,倒也能够看见那沾血的苍白脸容。而同时,他也看到了殷落痕的那张脸。

  “娘的,就知道让我们搜,人家名满江湖一少侠,怎么可能被我们抓到?”

  “嘘……别胡说八道,快搜。”

  “……”

  “你们那边搜到了没有?!”

  “没有!”

  ……

  于是脚步声渐渐地远去,殷落痕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形一散,就要放松下来,却不想刚刚动了一点,就感觉脖子上一阵刺痛。

  他心中一悸,这才想起自己的小命还捏在别人手里。

  “阁下乃正道之人,缘何用这种卑鄙手段迫人就范呢?”殷落痕想起方才那追杀搜寻的人称这人为“少侠”,还说他名满江湖,恐怕不是什么武功微末之辈,想来必是有那么几分本事。正道之人最重视名节,似以xing命要挟这种事qíng做出来传出去是要被人耻笑的。

  然而那人闻言只是用很奇异的目光看着他,看着他的一张脸。

  “正邪之分,从来只是人为的。”声音是淡淡的,尽管因为受伤有些虚弱的感觉,却依旧清泉似的流淌,听来极其悦耳,然而这样的声音却表达着这样的一句话——这人还是正道中人,还真是邪门得紧。

  殷落痕正苦思着脱身之法,正开口想要说什么,却立刻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掌摸上他的面颊,他悚然,“你gān什么?”

  “别动,我怕我手会抖。”那人丢下这样一句话,唇角却轻轻地勾起来。

  殷落痕感觉到那人粗糙的手指滑过他眉眼鼻唇,最后是下颌,又顺着鬓角慢慢地摸了一圈,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

  那种粗糙的触感是如此陌生而危险,他几乎为之屏息。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掌,然后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柄剑,没有一刻从殷落痕的脖子旁边移开。

  “少侠,现在可否放我离开?”殷落痕不敢问这人为什么要摸自己的脸,大约是因为天黑,所以认不清他,所以摸摸以后还能认出来,他想得不深,心说这江湖上奇葩这么多,谁知道这位好的是哪一口啊?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里看着殷落痕。

  殷落痕心里的不安开始扩大,他qiáng忍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害怕得发抖,“阁下但管放心,在下不曾看见阁下全貌,天黑光暗,在下必定守口如瓶。”

  “可我知道你的全貌,你就不怕我日后杀人灭口?”那声音陡然变得有些戏谑,可是猜测这话中的含义,却有些高深莫测了。

  殷落痕暗骂这正道中人倒是比妖魔邪道更来得yīn险毒辣难对付,可是嘴上却只有尽力为自己脱困,“阁下想必是正道名流,定然不屑做这些事qíng的。”

  “你错了,我这人最爱的就是背后捅人刀子,我以为,尊上是非常清楚的。”说话的语气还是不紧不慢,听得殷落痕去挠墙的心都有了。

  老天爷啊,这是要玩儿死他啊!

  殷落痕内心之中哀嚎连连,苦着一张脸,“少侠您别跟我开玩笑了成不?我压根儿不知道您是何方神圣,顶多知道刚刚那群傻货在追杀你,我根本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啊。以后杀我灭口根本就找不到理由啊,而且你知道我长什么样,可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这二者之间根本不对等。我无门无派无依无靠,只是夜里找地儿歇歇就遇上你,这可是我倒霉啊,少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这一长串的话啪啪地说出来,那位被称作“少侠”的男人却愣了许久,似乎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很违和。

  他终于迟疑着放下了剑。

  殷落痕如蒙大赦,终于舒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跳下树,却被这男人一把拉住。

  殷落痕疑惑回头,却正好望见这男人眼底沉淀的星光,那俊美的轮廓,一时恍若谪仙,然而惊叹之后他心里只冒出了两个字:死了!

  他看到这男人长什么模样了!

  殷落痕心底一片冰冷,果然,刚刚收回去的那柄剑又架在了他脖子上。

  他恨得牙痒,也顾不得自己小命握在别人手里,开口便骂道:“你这人根本出尔反尔yīn险卑鄙狡诈无耻!你这是算计我!”

  谁料被他骂的这男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笑,“我何时出尔反尔?我又何时说过要放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理解出来的。”

  殷落痕愣住了,可是心里的愤怒简直如巨làng一般滔天而起,直yù将他整个人淹没,“你!”

  “你似乎才入江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弱ròuqiáng食吗?”淡淡的一句反问,将殷落痕所有的动作全部定格。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男人,心里却回dàng着四个字——弱ròuqiáng食。

  他想起了死在自己手下的疯花子,心里难受极了,张嘴就想要反驳这句话,可是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念头闪电一般划过,却没有一个能够久久地停留,他知道自己无法反驳。

  现在他才突然明白自己有多蠢,只有当自己的xing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才能够设身处地地为自己想想,天诀说得一点也没错,疯花子不死,死的就是他。这个江湖,哪里有那么多的道义与真理可讲?

  弱ròuqiáng食。

  只可惜,他知道得似乎已经不算早了。

  殷落痕不禁苦笑起来。

  他突然有一个问题很想问,于是便说了,“正道的人也滥杀无辜吗?”

  “这个江湖,没有无辜者。”

  这个人的回答倒是jīng辟极了,可是殷落痕却听得摇头,不是认为他说得不对,而是觉得这句话实在是不能再正确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这人沉默了一阵,又补道:“江湖人在进入江湖的时候,就该有随时丧命的觉悟。”

  “你说得很对。”可是殷落痕不想死,也不想别人死,可是这二者无法两全,别人事,或者是自己死。

  天诀是对的。

  一切都是他太天真。

  如果他早知道这个江湖的法则是不可抗衡的,不应该是他去改变这个亘古的法则,而是去适应,现在他就不会是这种窘境了,被人拿剑比着脖子,指不定下一刻就身首异处。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见他没再说话,却开口问道。

  殷落痕随口胡诌,答得倒也顺溜,“洛痕。”

  洛痕?

  那人唇边莫名的笑意在扩大,他到底是玩儿什么花样?

  他收回自己的剑,微抬了下颌,“你可以叫我寒,现在你带我下去吧。”

  殷落痕愣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冰冷痕迹似乎还残存在他皮肤深处,他有些困惑,这么容易就放了自己?然而他眼光一转,才注意到树枝上滴滴答答落下去的暗红色血珠。

  他看着这自称“寒”的重伤男人,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你……”

  这人一直是带着重伤的。

  殷落痕咬了咬牙,心说事qíng已经不能再糟了,这人看上去大约是对自己没什么杀意了,他惊讶于自己又开始轻而易举相信别人,行动上却还是揽着这人的腰,然后跳了下去,落在树下。

  寒靠着树gān,闭上眼睛,殷落痕这才敢细细地看他,这人一身黑袍,极其适合在夜间行动,可是肋下三分却有一出刀伤,看上去很深,以至于现在还没止住血,隐约有鲜血从他按住伤口的指间渗出来。

  殷落痕犹豫了很久,下来之后这男人就在闭目养神,虽然另一只手一直没有离开过那柄古怪的剑,可是殷落痕断定这人不会杀自己了,他只是在防止自己做什么事qíng而已。

  “你……需要帮忙吗……”

  他还是这样问了。

  也许天诀在这里的话,肯定要糊他一脸吧?烂好人和圣母什么的,简直就是天诀最深恶痛绝的属xing。

  那闭目养神的男人重新睁开眼来看他,良久竟然笑出来,甚至越笑越大声,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qíng一般,过了很久,他才逐渐停下来,说道:“你愿帮我那便帮吧,只要日后你不后悔。”

  殷落痕将这句话揣摩了一阵,可是苦无头绪,只好抛开不管,弯下腰去,很是自然地帮拆了他衣服给他简单地包扎伤口,“你这恐怕得去医馆,不然……”

  “你送我去,如何?”他低眼看着殷落痕,淡淡提议道。

  殷落痕现在想拒绝也没可能,“无妨。”

  他背起这人,然后开始朝山下走,路过那棵老树的时候,殷落痕想起天诀,脚步顿下,对伏在自己背后那人道:“你等我一下,我去里面取一样东西。”

  天诀,没了他还真是很不习惯呢。

  殷落痕将神秘男人放下,自己走到之前丢下天诀的地方去,可是眼前空空如也,黑暗里,只有几片落叶。

  第10章季不寒

  天诀不见了。

  这五个字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头,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视线扫遍四周,一无所获。

  地面上是凌乱的脚印,殷落痕这才想起之前追杀那个男人的人,天诀——不在他身边。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天诀几乎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从不离开。

  可是现在,说失踪就失踪了。

  他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走回寒的身边的。

  “我们走吧。”他弯腰又背起寒,却似乎看不见他探究的眼神。

  “你走错路了。”背后伏着的人语气轻飘飘地提醒道。

  殷落痕愣了一下,抬头看,发现自己果真是走错了,明明是要下去找医馆,本该是往熄风城里走的。

  他没作声,换了方向,往城里走。

  晚上大街上没什么人,但是好在还有灯火照着,殷落痕挑了偏僻的穷巷走,避开那些歌舞声色之地,近期熄风城内多的是武林江湖人士,他背着这么一个伤员,就算本来没事儿也会闹出点儿事来。

  “杏林医馆。”报出一个医馆的名字,背后那人的气息似乎都微弱起来。

  殷落痕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圣人,他这次肯救这个不知身份的男人,其实还是因为疯花子的死,他相信有的事qíng是一报还一报的,举头三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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