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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秘籍有点贱_时镜【完结】(24)

  季不寒的剑就放在手边,他的眼眸里似乎藏着云海,云气翻涌,只是别人是看不透的。他的声音也是缓慢的,似乎很漫不经心,可是殷落痕却听出他似乎是在压抑什么。季不寒道:“我倒是想知道,你在这杯茶里,动了什么手脚。”

  “你别血口喷人了,我怎会在林雪藏的茶里动什么手脚?如果他出事了,我岂不是第一嫌犯?”

  殷落痕的理由是很充分的,如果别人怀疑他下毒,那么林雪藏死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可是别人根本不知道天诀的存在,就算是林雪藏死了,天诀会住在林雪藏的身体里,别人永远也看不出来。如此匪夷所思的事qíng,试问天下间谁能够想得到?

  季不寒笑了,“这么说这杯茶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这话说来是心虚的,所以声音难免大了些。

  殷落痕想不到的是,季不寒虽然放开了他的手,却端起了那杯茶,眼看着就要喝下去。他见状连忙阻止道:“这是林雪藏喝过的!”

  季不寒看着眼前这杯七分满的茶,忽然之间定定地看着殷落痕。茶倒七分满,这是规矩,林雪藏身为五湖庄的三公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这杯茶分明就是满的,看茶杯的边沿也是gāngān净净,根本就没有人喝过这杯茶,殷落痕在说谎。

  他端起茶,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他的手指。

  殷落痕看到季不寒一仰脖子,将那茶喝了进去,脸色立刻惨白下来,喉咙里似乎卡着什么,忽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刚刚走进来的林雪藏感觉到了屋内的诡异气氛,也不说话,打量着两个人。

  第24章我想变坏

  殷落痕站起来,脸色还是惨白,他扫了不明就里的林雪藏一眼,拉着季不寒就走,季不寒也不说话,跟着他就走了,林雪藏只觉得莫名其妙。

  刚刚出了院门没多远,殷落痕就站住了,定定看着季不寒,“你快吐出来。我知道你没喝进去。”

  可是季不寒也看了他半天,摇了摇头,开口说话了:“那茶真有问题?”

  他说话了,也就是说他口里没有含着任何东西。

  殷落痕忽然倒退了两步,伸手想要扶住什么东西,可是半空中抓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抓住。他眼神有些恍惚,看着季不寒的脸,就像是已经看到他死了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爆发了,冲上去一把揪住季不寒的衣领子,毫不犹豫地骂他:“季不寒你是头蠢猪吗?!明知道那酒有问题你还喝!你会死的!”

  ……

  他忽然就什么也骂不出来了,只觉得心灰意冷,无力地松了手,看着季不寒那波澜不惊的神qíng,顿时又在心里喃喃了一句——疯子。

  他们的思维他都不理解,什么才叫做江湖?

  完全不明白。

  他收回自己的手,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指拢在宽大的袖子里,颓然坐倒在地,抱着自己的双膝,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滑落,打湿了他的袖子……

  他忽然难以抑制地低笑起来,明明是在哭,可为什么还要笑呢?

  是季不寒太傻,还是他太傻?

  他竟然真的就听了陆苍茫的话去给林雪藏下毒,连天决都不曾这么狠毒过,天诀一开始不也是打算等林雪藏正常死亡吗?他倒好,竟然直接去杀人了。

  上一次杀疯花子,是无意,这一次却是他自己鬼迷了心窍,还说什么是为了天诀,也许天诀听到都觉得好笑吧?他还不是为了自己?他是怕死。

  现在倒好,林雪藏没毒死,季不寒却要因此殒命……

  季不寒,他虽算不上是光明磊落,可是他知道这人很gān净,不该死。可是不该死的却偏偏要死了……

  那滚烫的泪珠,砸到天诀的身上,烙印下来,却冰冷冰冷的。

  季不寒僵立住,他弯下腰,握剑的那只手伸出来,那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勾起,缠住了殷落痕的一缕发丝,另一只手却还是空的,只是拢在袖袍里。

  他忽然忍不住揉了揉殷落痕的头发,声音很轻缓,“我没喝那茶,你哭什么?”

  殷落痕的手指忽然抓紧了自己的衣袂,他抬起头,眼睫毛是湿的,可是脸上没有泪痕。

  季不寒那只手掌终于从袖袍里伸了出来,五指成爪,扣着一只小小的玉杯,里面的茶水半分未洒,还是七分满。

  他根本没喝,只是借着宽袖的遮掩藏住了这杯茶,殷落痕当时心神巨震,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因而才能蒙混下来。

  殷落痕的目光有些木然,落在那杯茶上,然后伸出手去接过来,放到自己的眼前看了很久,竟然缓缓向自己的嘴唇凑去。

  季不寒心里一紧,立刻伸手去拦,却不想他身形一动,殷落痕却忽然之间并指如刀点向了他檀中,他一惊,然而毕竟是身经百战,立刻就躲开了。

  可殷落痕也不是吃素的,伸手平推,气劲溢出,也算不得很霸道,不过此时的季不寒才刚刚躲过他的一指,站都没站稳,猛然之间被他一推,直接向后仰倒,跌进了湖中。

  殷落痕面容冰冷,站起身来,也不拍衣袍上的灰尘,抱着天诀,一手还端着那杯茶,他斜着眼,轻嘲地勾起唇角,看着落入湖中浑身湿淋淋的季不寒,那语气说不出地满带着寒气:“季不寒,你少算计我。我不懂你们这些个江湖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我笨,也许我傻,也许我太天真,总是没有办法学会这个江湖的规则,可是我就这样的一个人。然而我并非一成不变,别人算计我,我也会学着算计他,越多的人算计我,我学会算计就会越快。今天,你的算计,我收下了。”

  说罢,他抬手,那白玉的被子在秋日的阳光下很是通透,看上去好似透明,那淡绿的茶水映着白玉的杯子,忽然有一种美艳不可方物的感觉。握着杯子的修长手指,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慢慢松开。

  玉杯坠落的过程其实只是一瞬间,可是落在季不寒的眼底却像是被时光和记忆拉慢了。

  那茶水倾出,玉杯直坠,落地时是真正的碎玉琼瑶之声,像是要跌进人的心底,玉沫飞洒,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成为地上的一片láng藉。

  殷落痕的唇边始终挂着笑容,只是冷得紧。

  他抱住了天诀,转身离开。

  修长的藏蓝色身影从这曲折漫长的廊桥上慢慢地走过,上了岸边的亭子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季不寒还浸在湖水中,一时只觉得冰寒刺骨,看着那铺桥的青石上的碎片,一时怔忡。

  却说殷落痕心中激dàng着杀意,走了半道,双手摊开天诀,嘴唇微动:“天诀,我想杀人。”

  “江湖就是这样,季不寒若不试探你,怎么知道那茶有没有毒?”天诀只是很淡然地在书页上描下一些墨字。

  “你的意思是,你若是季不寒,也会那样做吗?”殷落痕忽然之间停住了脚步,冷嘲一声。

  “你错了,我若是季不寒,绝不会骗你。”因为我很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又能够接受什么样的人。

  天诀的话让殷落痕笑了,他手指指腹搓了搓他书页的边角,“天诀,我想变坏,我想算计别人;我想变qiáng,我不想被别人踩在脚底下;我想变狠,我不想遇到任何事qíng都婆婆妈妈下不去手,心软这种东西——也许真的不适合江湖。”

  心软这种东西,曾经那些刚刚进入江湖的人都是有的。

  季不寒曾有,陆苍茫曾有,就连他自己,也曾经有过,可是后来都不得不丢掉了。

  也许是殷落痕此刻的痛苦与挣扎触动了天诀久远的记忆,他慢慢地在纸页上显示了这样一行字:“等你qiáng大了,就有资格心软了。”

  殷落痕心里忽然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天诀这句话的意思,说得现代点,叫做——心软是种奢侈品,他们这些穷人,玩不起。

  他笑起来,又往前走,“我怕等我qiáng大了,就不记得我还曾经有过心软这种东西了。”

  他现在总是在被人算计,知道的很少,不知道的很多,需要知道的那便是太多了……

  殷落痕说得也对。

  至少天诀就几乎快记不起了,当初万人之上的自己,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曾经有过心软那种东西。

  “那些事qíng,以后再说。”

  也对,以后再说。

  殷落痕慢慢地走着,正要关上天诀,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天诀淡淡地现了一行字出来:“你后面有个人,一直跟着,现在藏在花架下面,大概是林惊风。”

  殷落痕停下了脚步,这一次,他镇定地合上天诀,然后缓缓转身,那花架这个季节没什么花,放着的都是龙爪jú,只不过还没到盛开的时候,只有零星的几朵缀在一片灰绿之中,看山去倒也格外别致。

  “林楼主跟了在下这么久,还不累吗?”

  过了一会儿,寂静的石径上终于走过来一个红衣男子。林惊风手里把玩着描金的扇子,狭长的眼微眯着,朝前面踱了几步,站在距离殷落痕三步远的地方,“看不出,洛痕公子也是深藏不露啊。整个江湖能够发现我的跟踪的人,不超过五个。”

  他这么一说,殷落痕倒好奇起来,“哦?哪五个?”

  “第一个自然是当今武林最炙手可热的季不寒季公子;第二个嘛,是出身洗愁谷却投身魔道的万骨门门主陆苍茫;第三个,却是当初正道三杰之中的一个,大约不日就要回到五湖庄,他嘛,跟我同姓,叫林砚青;第四个,是大名鼎鼎的杏林医馆馆主楚丹青,这家伙虽然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却是极佳……”

  他说到第四个就停了,那眼瞅着殷落痕。

  殷落痕本来很好奇最后一个是谁,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又开始明白过来,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说了这么多,却独独缺了一人。“最后一位,该不会是那已经死了的落痕山庄庄主吧?”

  “妙极,妙极,洛痕公子心思通透,竟然一下就猜着了。”林惊风抚掌而笑,可是眼里却还是深深的思索。“那么,洛痕公子你,到底是新出现的第六人,还是本身就在这五人中间呢?”

  林惊风说的这五人,季不寒已经见过其中的四位,殷落痕原版,也就是现在的天诀,季不寒,陆苍茫,楚丹青——至于这林砚青,只是听说过名字,据传是林德胜的弟子,xing子却跟林德胜不怎么对盘,早年就外出游历,好战,难得回一次庄,早已经是侠名满天下,比之季不寒也是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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