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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文豪_木兰竹【完结+番外】(8)

  余家本家之人,和其他与洪县令勾结的当地大家族一起,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余家痕迹。余柏林早已经被分家,还是受害者,自然没他什么事。

  据说新任县令为了表示自己和洪县令完全不同,不然重修了烈士祠,还惠及了烈士的家人。

  听闻余柏林考得秀才,并且还是案首之后,新任县令觉得此子前途无量,为了示好,将余柏林母亲的名字列入贞洁牌坊上。

  余柏林听过之后,一声长叹。

  他祖父嗜酒好色,祖母年轻时就抑郁而亡,祖父在余父回归族中不久就亡故。余父倒有一庶弟在此次案子中流放,没上路几天听闻就病故了。余母过世之后,余柏林就央人把余父的坟移到了京城,合葬在一起。再加上余柏林早已和余家分宗分家,按照律例上来说,早和余家已无瓜葛。

  长辈恩怨,到此彻底终结。

  解决心底一大包袱,余柏林之后只需向前看。当前他手头大事,乃是入学。

  生员簪花游街之后,来到府学旁,提学朗声“新科生员到!”后,学宫朱门一扇一扇,由外及内,依次打开。

  朱门之内,小桥曲水之后,儒学大殿高立台阶之上,在碧空白日背景下,仿佛金光闪烁。道路两旁,七十二贤人雕像栩栩如生,仿佛对着新入生员微笑致意。

  余柏林等人垂首拱手行礼,在先贤的目光中,缓缓而行。

  此时,余柏林才有了作为古代读书人的真实感。

  在现代,即使再尊崇国学,再复古仪式,但比起古代来说,时代不同,社会背景不同,所谓复古,不过是个念想、一种传承。

  而现在,是信仰。

  余柏林作为案首,于最前列,从桥上而过,入学宫行拜礼。即使内在是个现代灵魂,余柏林也不由升起肃穆之qíng,胸中感慨激动万分,脸上也褪去沉稳淡定,带上和周围人一样的喜气洋洋。

  即使之后簪花宴不过白水煮ròu煮菜,让人毫无胃口,也没打消余柏林好心qíng。

  提学高坐宴席之上,先是告诫一番入学后不可松懈,又夸赞一番,然后雅乐响起,诸位生员开始用宴。

  宴会开始,大家还有所拘束,后来提学提前离场,生员们才放松开来,恢复谈笑。

  席上也有人作诗作词,行酒令。余柏林也做了几首中规中矩的诗词。

  预想之中不服气之人并未出现。

  或许见着余柏林得了小三元,在座诸位已经认可余柏林才华。簪花宴上又有教喻在场,不会有人蠢到在这种场合与人为难。

  之后,诸位生员踏月而归。余柏林扬首仰望皓月。

  前世坎坷富贵已是过眼烟云,他如今只是大晖朝一刚踏上科举第一步的读书人。

  ……“府学之中学风虽然比起县学好许多,但毕竟人多,且入学生员良莠不齐,教导之人不一定用心。”陈磊道,“以我之学,做你蒙师足够,做你经师勉qiáng。我有书信一封,你带给我老师。看在我的面子上,希望老师能为你另寻名师。”

  陈磊说罢之后,心中叹息一声。本以他举人之身,在此蒙学教导孩童是大材小用。

  收余柏林为弟子之后,陈磊看着余柏林成长,从最初欣喜,变成现在遗憾。

  若他已经金榜题名,得进翰林,或许才有底气做余柏林人师吧。现在他自己科举道路尚且不明了,余柏林比他当初更有才华,又是小三元,自己教导,或许余柏林能得中举人。但换成自己老师之类的大儒,说不定经魁有望。

  余柏林双手接过书信,跪地叩谢。

  文举人对余柏林援手,只是举手之劳。陈磊对余柏林,却真如亲子,让人感慨,师恩如山。

  陈磊继续道:“你出身贫寒,又无家族傍身,当继续寒窗苦读,得中生员不过是起点,切记不可骄傲自满。”

  “弟子省得。”余柏林道。

  陈磊想了想,最后道:“我已在信中向老师请求,托老师面子,应当可以和教喻告假。寻得名师之后,你当遵循名师教导,或在家苦读,或游历大书院,修身治学,不可懈怠。”

  “弟子明白。”余柏林再次躬身作揖,恭敬答道。

  余柏林拿着书信远去。陈磊望着窗外半晌,直到杯中茶凉,才缓缓一叹:“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是架空,所以官职官制等等架空大杂烩(废话),考据者……架空不可能有人考据吧?

  第十章

  余柏林回到家时,封蔚正躺在竹椅上晒太阳。

  他说他还会来的,就真的来了,每天都来。好像每天无事可gān的样子。

  余柏林客房中添了不少东西,都是封蔚自己带来的。简直没把自己当外人。

  余柏林知晓几分封蔚的背景,有心jiāo好。但jiāo好也没想过这人就这么没脸没皮。

  初见时那让他生出过敬意的少年郎,和现在像个老头子一样晒着太阳,见着他回家还像主人家一样招呼了一声的无赖少年,果然不是同一个人吧?

  “封兄每日都在外面,你兄长不会担心吗?”余柏林委婉道。

  “现在没什么事,我只要乖乖待着不给哥添麻烦就好。”封蔚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他不准我乱逛,我只能到你这来了。”

  你到我这来还不是晒太阳,回到家晒不是一样?!余柏林心里堵着慌。

  封蔚身侧突然冒出个小脑袋,原来是小宝听到了余柏林说话,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爬到封蔚身上,大叫:“林!”

  “小心摔着。”封蔚掩嘴打了个哈欠。

  余柏林忙上前把小宝抱起来。既然担心摔着,怎么不护住小宝?!余柏林心塞不已。

  唉,这人不仅自己来,还带着侄子一起来。他哥哥真是……心大如天,还是说对小宝这个儿子一点都不上心?

  皇宫里正批阅奏折的皇帝陛下打了个喷嚏,内侍忙不慌的给皇帝陛下披上衣服。

  小宝活泼开朗不少,在封蔚身边也能乖乖待着。不过等余柏林回来,小宝还是会黏上去。

  就跟他是余柏林儿子似的。

  余柏林逗小宝玩了一会儿,李妈接过小宝给小宝喂羊奶和辅食糊糊。

  听封蔚说,小宝家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让小宝不肯喝人奶,所以全换成了羊奶。这母羊也是封蔚牵来的。

  余柏林家里还多了许多贵族人家才会用的炭火,不少挺贵的食材,甚至锅碗瓢盆都添了不少。

  伙食改善不少,这也是余柏林除了顾忌封蔚身份之外,还愿意让封蔚反客为主的原因之一。

  小宝离开之后,余柏林和封蔚聊了一会儿老师教导他的事,感叹师恩如山。

  封蔚笑道:“陈磊的老师是翰林院庶吉士陈瑞德,还算有点能耐。陈磊是陈瑞德家分支,若是平时,陈瑞德可能会给一点面子。不过现在就说不准了。”

  封蔚在余柏林面前虽然不说自己真实身份,但也毫不掩饰自己出身高位的事。像现在,他毫不在意的用评论下位者的态度说起陈瑞德。

  翰林院庶吉士乃是选二甲进士中年轻且有才华的人。因为文臣中,非进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内阁。翰林院庶吉士只是短期职位,却是飞huáng腾达的基础,就算入不了内阁,任期结束之后,也会在六部或地方任高官。

  即使京城高官,也不会轻易得罪庶吉士。

  “这是何原因?”听到陈夫子的老师居然是庶吉士的时候,余柏林还高兴了一下。能拜在翰林院庶吉士门下,以后入朝为官后的关系网就不用愁了。

  但封蔚又说现在说不准,让余柏林的心凉了半截。

  “你老家的事。”封蔚摊了摊手,“人人都知道你家人只是牵连其中,但毕竟令尊是洪县令罪证之一。洪首辅不一定注意你,但其他人担忧他迁怒你。无论是依附他的人,还是惧怕他的人,都可能和你撇清关系。”

  余柏林嘴角抽了抽:“这心胸也太狭小了吧?”

  “洪首辅心胸没有这么狭小,只是小鬼难缠。”封蔚对洪敏之评价其实还不错。

  “老师给了我介绍信,无论成不成,我都是要去拜访的。”余柏林心中叹息。看来寻师之事,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封蔚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说不定就遇上奇迹了呢?”

  “奇迹……”这还真是打击人,余柏林心中叹息。

  算了,实在不成,就在府学里好好读书吧。也有不少进士,是从府学、或者自己在家读书,读出来的。

  听闻第二天恰好休沐,余柏林带着礼物进城拜见陈瑞德。

  陈磊早就给陈瑞德说起过余柏林,陈瑞德对余柏林的才华还是挺欣赏。

  若不是余柏林家里牵扯进洪县令之事,陈瑞德肯定会给余柏林寻个好老师。若是看得顺眼,说不定自己会直接收余柏林为弟子。

  但现在,陈瑞德很犹豫。

  他正在竞争轮值内阁的名额,帮了余柏林,会不会让首辅不喜?

  “余柏林?是不是那最近挺有名的小秀才?”张岳手持白子,在棋盘一角落下,“听闻是难得一见的小三元?有神童之名?”

  “就是那位。”陈瑞德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年头神童还算少吗?”

  这样子,似乎打定主意不见了。

  “你这话耳熟,别人也曾经这么说过我。”张岳把棋子往棋盘上重重一搁,“我赢了。走,我们去见见那小三元,看他是否名副其实。”

  陈瑞德看张岳已经起身,自己只好跟上去。

  他只是前科二甲;张岳却是前科状元。

  他还在苦苦熬资历,希望在庶吉士任期结束之前轮值内阁;张岳已是内阁大学士。

  陈家也算诗书传家,家中有多人做官;比起张岳家中,由如萤火比之太阳。

  张岳家中是开国功勋,家族奉行中庸之道,看似低调,却屹立朝中多年不倒。先皇时期没落了一阵子,在新皇登基,又重新获得重用,连首辅也不敢轻视。

  陈瑞德为了轮值内阁,特意借着同榜qíng义,请张岳来家中一叙。

  余柏林没抱多少希望,在被下人请进去时有点惊喜,心道封二这次猜错了。

  当进去之后,见陈瑞德对自己很是冷漠,另一人对自己倒是有着几分兴趣,余柏林才明白,封二对陈瑞德xing格把握挺准。

  “你就是那小三元余柏林?”听余柏林见过礼之后,张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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