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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_靡宝【完结+番外】(9)

  谢昭瑛笑:“我那时以为把你弄丢了,吓得七魂丢了六魄。”

  佳人话里带着些微哭音,道:“我还记得我在你病chuáng前发的誓,你可还记得?”

  谢昭瑛柔qíng似水道:“自然还记得……”

  我好奇地竖起耳朵,他正要说,一转眼看到我,猛地刹住车。那温柔得让人ròu麻的表qíng一时来不及撤,僵在脸上,非常滑稽,我嘻地一声轻笑出来。

  谢昭瑛黑着脸说:“你没走?”

  我无辜地耸了耸肩,说:“他们没带上我。”

  佳人又惊又羞道:“谁在那里?”

  谢昭瑛忙安慰她:“没事,是我四妹。我带她出来玩的。”

  我便冲着帘子乖巧地唤了一声:“姐姐好。”

  帘里佳人轻笑,一只仿佛白玉雕琢的纤手掀开了帘子,露出一张皎洁如明月般的面容来。

  那年轻女子身段婀娜,乌发如云,没戴珠宝,只别着一朵怒放的芍药花。青绢绣裙华美jīng致,肌肤细腻雪白,温润如玉。容长脸蛋,目若水杏,瑶鼻檀口,美得仿佛自现代油画里走下来一般。

  我赞叹的当口,谢昭瑛已经走了过去,亲昵地扶着了她。两人四目相接,深qíng凝视,爱qíng的火花在空中劈啪作响。

  我轻轻站起来往外走。

  没想美人突然张口喊住了我:“四妹妹且慢。”

  我只得站住。

  美人姐姐冲我友好微笑,“我已多年没有见过妹妹了,没想妹妹的病已经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原来美人也是老熟人。我客气道:“多谢姐姐关心。”

  谢昭瑛说:“四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是你翡华姐姐。”

  咦?不是什么歌女步婷吗?

  谢昭瑛看向美人姐姐,问:“你这次出来,有谁知道?”

  美女姐姐说:“我说进山上香,倒是没拦着我。你放心,有延宇和正勋帮忙,他们不会知道我同你见了面的。”

  谢昭瑛点头,“那就好。我很担心你。”

  美女姐姐满怀柔qíng道:“你不用担心我。你自己保重,我就会很好。”

  两人紧握着手。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在场,恐怕已经抱在一起亲热起来了。

  门上忽然轻响了三声。那对爱qíng小鸟回过神来。美人姐姐说:“我该回去了。”

  我二哥不舍,问:“什么时候还能见你?”

  “你这次会待多久?”

  “我还没有见到他。”

  美人姐姐咬了咬唇,皱着眉头说:“我会替你想办法。你先耐心等等。千万不可冒进,你要知道现在形势有多险峻。听说,除了那位,其他人都见不着他。”

  “居然已经到这地步了?”

  “是啊,而且他身体一直没有好转。”

  谢昭瑛握着她的手,说:“我知道,我会耐心等的。”

  韩王孙探进了脑袋,说:“翡华,时间到了。”

  谢昭瑛忽然张开手臂,将翡华抱在怀里。

  我和其他人都自觉地别过头去。

  过了片刻,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翡华抹着眼泪,梨花带雨地说:“我走了,你多保重。”

  谢昭瑛还紧抓着她的手,一脸深qíng。翡华美人恨下心挣脱他的手,披上面纱,匆匆离去。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同qíng。翡华一看即知出身高贵,容貌一点不比谢昭珂逊色,还是谢昭瑛的青梅竹马,却不知怎么不能同他结合。有qíng人不能终成眷属,我觉得很遗憾。

  翡华走了后,韩王孙他们也告辞了。我陪着qíng绪低落的谢昭瑛慢慢走回家。

  谢昭瑛一路没说话,脸上笼罩着一层乌云,眼里有种恨恨的光芒,雷电jiāo加,生人勿近。

  我斗着胆问:“二哥,翡华姐姐,到底是谁?”

  谢昭瑛脸色稍微缓和一点,说:“她是工部尚书的独生女儿秦翡华。东齐双姝之一。另一个,就是你姐姐谢昭坷。”

  难怪,难怪。

  谢昭坷清高幽冷,秦翡华温柔婉转,两位都是绝代佳人。

  我又问:“两边家长不同意你们好吗?”

  谢昭瑛冷笑一声说:“秦家有意送翡华入宫。”

  巧得很,谢家也是这么打算。

  “难怪人人想做皇帝?”

  “皇帝?”谢昭瑛讥讽道,“那个病恹恹的大权不在握的老皇帝?才不是他!太子故世后,还有皇后一手带大的二皇子萧栎。翡华现在已是皇后宫里做女官,秦赵两家意图十分明显。”

  我说:“这么说,我们家和秦家还是想讨好赵家?”

  谢昭瑛刚同心上人离别,心qíng不好,有点愤世嫉俗,张口就说:“萧氏再这样不振,这天下迟早就要改姓赵。”

  他的声音大了点,我吓出一身冷汗,趁这地段人少,赶紧拉着他往家走。

  走到家门口,守在门外等我们的下人嚷嚷着:“二少爷和四小姐回来了!”然后从里面呼啦涌出来一大堆人,为首的就是谢太傅和谢夫人。

  谢老爷子哼哼道:“居然还知道回来?”

  这句是冲着我来的。

  谢夫人劝他道:“回来了不就行了。好在你跟着去了。”

  这句是对谢昭瑛说的。

  大哥笑道:“我们都担心小华迷路。回来就好了,开饭了,都进来吧。”

  谢昭坷大概因为老和尚预言我会顶替她的位子,很是高兴,十分难得地放下矜持挽住我的胳膊。我才吃了回来,没有什么胃口,她居然还热qíng地为我夹菜盛饭。

  饭后,我果然被谢氏夫妇叫去了书房。

  书房森严,烛灯高悬,谢太傅一张儒雅的老脸被这光从上往下一照,皱纹毕现,我似乎一下又穿越去了解放前。

  谢太傅一声喝:“跪下!”

  我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也不管什么女儿膝下有huáng金的废话。

  谢夫人好心提醒我:“不是跪你爹,是跪祖宗。”

  我这才看到谢太傅身后墙上挂这一张画像,前面点着香。只是白天才跪过,现在又来跪,祖宗也会嫌烦吧。

  谢太傅语重心长道:“白天慧空大师的话,你都还记得吧?”

  我翻白眼。想忘可不容易。

  谢太傅说:“我们谢家,出仕为官,已有百年。其间代代忠良,出过一位宰相,三位将军,还有两个贵妃三个从妃。可是,绝对没有出过……”

  “皇后?”我接上。

  谢太傅狠狠剜我一眼:“没出过你这样不知礼数野蛮横狞之人!”

  我没好气:“爹,不能怪我,我傻了十五年,突然有人来和我说,我将来能母仪天下,换谁都会被吓得心律不齐。”

  谢夫人倒是站在我这边,点头说:“也是啊,老爷。小华还不懂事呢,你该把她当两岁孩子。”

  谢太傅消了一点气,白天里给我冲撞时丢的面子又捡回来了些。他老人家板着脸说:“你虽然病了很久,但是也不小了。既然现在你病好了,今天又发生这样的事,谢家有些事还是让你稍微知道一点的好。”

  哦?什么?前朝余孽?武林密探?还是谢太傅您老也为国家安全局工作?

  谢太傅说:“谢家每代,都有女子与皇室连姻。到我这辈,本来是计划送你三姐进宫的。”

  原来是这事。

  “慧空大师向来口无虚言,今日所说,将来必会灵验。”

  开什么玩笑!我忙说:“爹,凡事都没有个必定。您瞧我这副模样,换谁都不会是我做皇后啊。要是我都能做皇后,这皇帝还不指是什么德行呢!”

  谢太傅应该是个死忠的保皇党,一听我这么说,血压噌地又高了上去:“能入宫伺候皇上,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休要胡言乱语,给谢家惹来祸事!”

  几辈子?

  我倒是做了八辈子的尼姑,潜心向佛得很,可是佛祖却把我丢到这么一个烂摊子里。还皇后?等我原来的身体修补好,拍拍屁股就走人,那个皇宫,爱谁谁入去。

  谢夫人叮嘱我:“关系到谢家百来口人,今日佛堂里的事,以后谁也不能告诉。还有,从明天起,我叫宋先生给你单独授课,下午学声乐女工……”

  晴天一个霹雳打在我的头顶,谢昭珂的遭遇落在了我的头上?我感觉自己就像被狂喂饲料等待屠宰的猪,痛苦的吸收之后就是必然死亡的命运。

  我将五官皱做一堆,膝行过去抱住谢夫人的大腿,惨呼道:“娘,我可不可以不学啊?”

  谢夫人说:“不可以!”

  我说:“我能断文识字,诗也能做几首,会洋文,数理化稍好,还jīng……略通歧huáng。我已经不需要再学什么了!”

  谢夫人问:“你会刺绣烹饪,歌舞琴棋吗?”

  我不屑:“每个女人都会,我再会有什么意思?”

  谢夫人却很有哲学:“男人都图一时新鲜,久了就腻了。还是传统贤惠稳妥些。”

  谢太傅不自在地咳了一下。我暗地里好笑。

  后来我又被叮嘱了几句才给放了出来。云香在院子外面等着我,我一边向她发着牢骚,一边走回自己的院子。

  云香忽然拉了拉我的袖子。我闭上嘴,顺着她的手看去。

  院子墙头上,蹲着一个孤独的身影,惨淡的月光把他的背影拖得老长,他就像一只沧桑的大雕,狠狠地面对着人生中的这次寒冷。

  我手脚并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也爬了上去,在他身边坐下。

  墙外就是条小巷子,白日里会有一些无证摆摊的商贩在卖一些瓜果鞋袜什么的,围墙也不高,以前没有挨偷,那是谢家运气好。现在很晚了,到处静悄悄的,更衬得身边人的孤苦可怜。

  我开口打破安静:“二哥,你是不是在想着翡华姐?”

  谢昭瑛神qíng肃穆,却是没有一点悲chūn伤秋的愁qíng,反有一种不耐隐忍宝剑跳鞘的迫切,像是一只对着猎物准备一扑的láng。这时候的他全没了往日的轻浮散漫,一直很萎靡的形象突然之间高大起来。

  我想,能被秦翡华这样的女子爱上的,应该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谢昭瑛就由二流男配这么摇身一变成了苦大仇深忍rǔ负重的铁血男主,造化还真是弄人。

  正感慨着,谢昭瑛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肩。我以为他要发表慷慨激昂的爱qíng宣言,结果他满脸兴奋地指着远处墙角yīn影里一团身影道:“看,有小鸳鸯在偷qíng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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