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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_靡宝【完结】(13)

  我去那里看KEI,没有叫司机,没有开动车上的定向驾驶,自己开车去,并且很肯定不会迷路。

  大宅子里依旧古木参天,鸟儿在树梢鸣叫。我看到有清洁工套着根绳子在楼顶清理瓦上的苔鲜,动作惊险刺激。

  护士延我进客堂,“林医生来得好早,KEI先生刚才还在问你什么时候到。”

  “他昨晚睡得好吗?”

  “半夜醒的次数已经没有以前多了。他很喜欢这里,睡眠便好了很多。”

  房子几乎没什么变,我凭着点模糊的记忆,摸索进了以前女眷起居的厢房,然后径直走进去,跪下摆正茶几边的垫子,然后起身熟练地拉开一旁面向中庭的拉门。

  中庭的那株古榕这些年好生长了长,已经占了院子的一大角,阳光从树梢泻下如金丝。

  母亲一次从娘家叫来过一个算命先生来算命。那个算命先生长一张削尖的脸,仔细看我手掌上盘盘错错的纹路,对母亲说,“夫人放心,大小姐是天生富贵命,一生有贵气,会嫁得好人家。”每句话仿佛都是照着母亲的心思说的,怀疑有读心术。

  可我现在住的不过普通中产人家的小洋房,这年头,还有谁住这种大而空的宅子。半点没个人影,叫一声半分钟没人应答。

  然后我回过头,看到KEI正靠在厢房的门口,手里还抱着我带去的郁金香,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调侃道:“小姐找人?”

  我微笑,“我找的不是人,是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

  “快乐。”我道。

  Kei把手一摊,“那需要自己制造。”

  “那你又在寻找什么?”

  Kei说:“自由。”

  我们沉默片刻。

  KEI说:“进来坐坐。”拉过垫子,在茶几边坐下。

  “头痛好了吗?”我问。

  “已经没事了。”他把花放一边,我看他头发还有些凌乱,真是才睡醒。这个年头,失眠已是过时的奢侈,而睡觉实在是容易上瘾的享受。不过做噩梦例外。

  “我那天做了好多怪梦。”KEI和我说,果然。

  我叹气,“你必定是每天噩梦。”他眼袋有些重,自然是没睡好的结果。

  “这次是些稀奇古怪的梦,”KEI很严肃认真,“和以往的完全不一样,毫无逻辑。影像片段如蒙太奇效果一般劣质地接在一起。你来的正是时候。”

  要我来陪他,也不过是来解梦的。我把茶倒上,拍拍身边的垫子,“那就说给我听听。来,躺下。”

  KEI躺在垫子上,金发散开。水气氤氲中,他低垂着眼睛,说:“我梦到手里拿着一把huáng铜钥匙。那种仿古样式的,已经给磨得光亮了,有点像金。”

  “你拿着它?手里握着?”

  “是,拽在右手里。我记得对着钥匙很熟悉的,可我怎么也想不起了。我记得这个钥匙对我很重要,于是很小心,可后来一看手里,钥匙就自己不见了。我没有找到。”

  “你当时在哪里?”

  “不知道。”KEI说,“我对场景没有一点印象了。”他看着我,希望我立刻给她说明。

  “是什么?”

  “金钱,名誉,爱qíng,总之是你珍惜的东西,我还下不了确定的结论。钥匙只是象征,你想把握住,但你身不由己。也许受到威胁,也许是意外。你曾和那用东西在一起多年,可不是永远。”

  他又低下头,“后来它又出现了。”

  “什么出现了?”

  “那个孩子,我以前抱着的那个孩子,站在那里,给我看他手里的东西,就是那把钥匙。”

  “你失去的东西和一个人有关。”

  “他后来跑开了。然后梦就断了。”他说,“仿佛影片放到一般突然断掉,再放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个故事。或是在火车上睡着,醒来不知道是在哪个站。”

  “那是什么片段?”我问。

  “一个院子。”KEI说,“长满绿糙,很安静,有个女人背对着我坐在那里,穿白衣服。”

  “我知道,一个女子。”

  “然后不知道怎么我就面对着她,她手里抱着个婴儿。她看着我,又像没看见我。地上有东西在动。”KEI突然停了停,说“那是很多小白老鼠?”

  我问:“什么白老鼠?”

  “做实验用的,很小的老鼠,爬得到处都是。”KEI的声音有点激动,“我不觉得老鼠可怕,但那里有那么多,让人觉得诡异。”

  实验用的老鼠,那是最无辜的生命。KEI梦到了它们。

  “然后有人扯我的袖子,我低头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很漂亮的,穿红裙子。她拉着我走,要带我去看她养的兔子。我说我不想去,她说,KEI,你从不拒绝我的。她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有跟着她在院子里走,院子突然变得很大,我们一直走了很久,我记得进了一个dòng。”

  “简直像男xing版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我笑。

  KEI继续说:“然后她带我来到一个用藤蔓和糙编成的大笼子前,说她的兔子就在这里了。我说这样兔子会咬破笼子跑走的,你的笼子太不结实了。然后我就去看,果真,笼子里什么也没有了。女孩就在那时开始尖叫起来。大声说我给她做的笼子让她的兔子跑了。”

  “我没有留下来。她哭叫的声音太吓人了,孩子们都这样。”KEI说着笑笑,“我往回跑。这里片段又是一个跳跃。”

  “跳到了哪里?”

  KEI用他清亮的眼睛看着我,“我回到了那巷子,我给人当孩子一般抱着,那人紧紧抱着我,在雨里跑着,我看到血顺着我的手不断地滴到地上。我的伤口在流血…………”他说完后端起漆木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没有再看我。

  他手指很白,茶杯又是深深的漆色,衬托着很醒目。

  我半开玩笑,和他说:“你像是以前负了哪个女子,现在内疚后悔来了。”

  他也不恼,问:“怎么说?”

  “你梦到实验用的白鼠,它是无辜的象征;美丽的小女孩,那是她在你心里的印象;不堪一击的鸟笼则象征你们之间的某些承诺或感qíng;失踪的兔子是你;而那个抱婴儿的女子则是她后来的或你希望的状况。”

  KEI笑:“一个悲qíng故事。我负了她,然后她有了自己的生活,而我终日内疚。”他不屑,觉得是我的小女儿qíng态在发作。

  我不与他争辩,心理医生不会与病人争辩,女人也不会与男人争辩。

  “你还得出什么结论,医生?”

  我说:“你的伤,胸口的那个。”

  “是,我记得梦里下着雨。”

  “梦一般分两种,象征,和再现。你最后梦到的应该是后者。”

  KEI很感兴趣,“那那个抱着我的人是谁?”

  我摊开手,“我亦很想知道。”

  他转过头向着外面的中庭。这间散发着古木清香的厢房里,我们安静地对坐着。外面是初夏的绿色,矮脚茶几上套描着白花的漆器。

  KEI是那么美丽,比我更适合这类有悠远气息的大宅子。他才该是静静坐在宽大的廊上,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然后会有人无声息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轻闻他发间的清香,对他诉说那一天发生的琐碎事。

  我把头搁在手臂上,趴在茶几上,叹息:“这里简直教现代人不敢长住,怕会一日堕落一日,由证券商变成小说作家。”

  KEI知道如何做,他打了个响指,“来,我们继续下棋。护士弄来一副棋,糕点做的,可以吃子。”

  我玩心大动。我和Kei可以发展友谊,很大一部分是我俩都童心未泯。他不喜欢医院的饭菜,我会悄悄给他带日本料理和炸jī汉堡。

  那天我们共吃了五副棋,我回去了根本吃不了饭,第二天还闹肚子。

  炳杰很不理解,“你说你吃了什么?”

  “棋。”我说。

  他以为我开玩笑,“吃棋?好风雅!哪天和我煮酒论英雄。”

  “感qíng好。”我说,“火炉上再烤着鹿ròu,饿了撕一片就吃。”

  “那是爱斯基摩人的生活,11年的冬天我在那里呆了一个月。”他又来了。

  “你为什么不去撒哈拉?”我笑。

  “你若愿意和我一起,我绝对去。到时候我学荷西给你送羚羊头骨。”

  我把头搁在手臂上,趴在茶几上,叹息:“这里简直教现代人不敢长住,怕会一日堕落一日,由证券商变成小说作家。”

  KEI知道如何做,他打了个响指,“来,我们继续下棋。护士弄来一副棋,糕点做的,可以吃子。”

  我玩心大动。我和Kei可以发展友谊,很大一部分是我俩都童心未泯。他不喜欢医院的饭菜,我会悄悄给他带日本料理和炸jī汉堡。

  那天我们共吃了五副棋,我回去了根本吃不了饭,第二天还闹肚子。

  炳杰很不理解,“你说你吃了什么?”

  “棋。”我说。

  他以为我开玩笑,“吃棋?好风雅!哪天和我煮酒论英雄。”

  “感qíng好。”我说,“火炉上再烤着鹿ròu,饿了撕一片就吃。”

  “那是爱斯基摩人的生活,11年的冬天我在那里呆了一个月。”他又来了。

  “你为什么不去撒哈拉?”我笑。

  “你若愿意和我一起,我绝对去。到时候我学荷西给你送羚羊头骨。”

  “呸!”我忙叫,“太不吉利!”

  他惊喜,“那是答应嫁我了?”

  我说:“当然不是!”

  他委屈,“也罢,我会为了你等一辈子。”还真把自己当任盈盈了。

  可惜我不是那个令狐冲。

  这时Saiya正从关风那里出来,身后跟着伊弘,一身雪白运动休闲衣,看到我,露齿笑,“林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去麦克阿瑟喝咖啡。”

  这个美国仔!我尴尬地笑。

  Saiya根本不当一回事,说:“麦克阿瑟算什么,能请女生吗?岚,我们下午要出海,你和炳杰一起去吧。”

  真是尴尬的组合,我代炳杰推脱道:“我们一会儿去看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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