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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_靡宝【完结】(5)

  “是的。”我翻了翻,“多奇怪,体检表明,你曾经动过大手术,你的右肺下叶已被切除。”

  他突然站了起来,白色的衣服在我眼前一晃而过。他站在落地窗前,抬起苍白的手,解开胸前的纽扣。

  我吃了一惊,觉得脸上的温度在提升。

  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东方人里的白,可以说是种柔和的月色,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仿佛散发着光芒。米白色的衣服从他的肩膀上滑落,滑下胳膊,腰,落到了地上。

  我瞪着他胸口,微微张开了嘴。

  他低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手抚摩上了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虽然经过了很久的时间来愈合,但伤口的颜色还是比周围皮肤的颜色要深点,带着粉红色。它是如此嚣张地附在那片光滑白细的肌肤上,如此地不协调。

  “你说的可是这个?”他问,我吃惊的表qíng把他逗乐了,他笑意加深。“我估计是失忆前弄的。很大……但不痛。”

  我坐在那里动不了,他俯视我的眼睛,补充到:“yīn雨天和qíng绪激动时这里会不舒服,但平时,它只是个痕迹而已。”

  我呆呆想到,他的记忆是否也和这伤一样,虽然失去了,但一定还是留有痕迹在的。

  我把衣服递给他,“请穿上吧,小心着凉。”

  他仿佛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转过身往那张大chuáng走去,掀开被子把自己裹住,睡觉去了。

  我尴尬地站在那里。

  很显然他不欢迎我。

  我伸手摸了摸又红又烫的脸,考虑着是否要这个时候出去给人看笑话。

  安德还站在门外,对我鞠躬,假装没看见我的异常。

  我咳了咳,按原路返回,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我走过他的身边的时候,他出声问道:“怎么样?”

  我站住,“关风要你也跟这个计划,翔?”

  他说:“我是他的秘书,他的所有事我都要负责安排处理。”

  我瞟了他一眼,他俊秀的面容一闪而过。

  他何止是他的秘书。

  我向他汇报:“他对所有人都不信任,我只有机会做了一个乏味的自我介绍。”

  翔笑,“不用急,你有的是时间。”

  我叹气,“生活真是多灾多难。好好一个人,一旦有什么差错,顿时给踩在脚下,万劫不复。”

  “可我们则是将他捧在手心之上。”翔辩解。

  “不过软禁,说得动听。”我问,“你们何时放他走?”

  他说:“等到研究结束。”

  那又是猴年马月去了。

  他们的话从来不可信。我倒是颇为同qíngKei,NRS让我对他带有特别的好感和耐心。他现在是刀下鱼ròu,任人宰割,无亲无故,孤独寂寞。谁能给他关怀,谁能给他安慰?

  若换做我,不论谁来关心,怕都会爱上对方。

  人心是孤独且脆弱的。

  流金岁月[三]

  我工作后一人住套中等小别墅,有车有游泳池,所以独立也没有吃什么苦,生活很惬意。

  我一进屋就喊:“多利!威士忌!加冰威士忌!”然后就往沙发上倒。

  多利从厨房出来,“你自己看看,是否本都市的独身女子生活都这么堕落?”

  我叫:“少废话!我供你能源,你就安静为我运作。”

  多利送上饮料,“此时只能是冰红茶。”

  “你敢!”

  多利狡猾一笑:“那就更新您输入的健康饮食单吧!”

  我败了下来。

  电话响。

  对方是一个女子,说:“我找林小姐。”

  “我就是。”我答。

  谁知对方忽然轻浅一笑,道:“猜猜我是谁呀?”

  她是谁?“施夷光,苏小小,玛丽·安东耐特,还是戴安娜王妃?”我信口胡掰,也不管对方是否陌生人。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说:“我找林岚小姐。”

  “我就是。”我肯定。

  那边笑了,“岚?我是Saiya啊!”

  我惊呼了一声。

  林善雅是我表妹,她父亲林敏文先生是我母亲林敏君女士的弟弟。华人一表三千里,她是我众多表亲中和我最亲的一个,我们几乎一起长大。

  她的qíng况较为尴尬。

  舅舅当初为了结婚和家长闹翻了,所有财产遭收回,女方本来看中的就是他的钱,现在没了金山,过了一年就离了婚。女儿也不要,丢在林家,又嫁人去了。所以Saiya极反感母亲。

  父亲去世时我不过5岁,关风12岁,母亲带着我们回林家。那年她4岁,因照顾不周,又黑又瘦,看上去只有3岁大。记忆中好像连完整的话也说不了几句。一起吃饭,排骨掉桌子上,她就用手抓。

  妈妈惊异不已,林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样的孩子。急忙帮她补课。老一辈的妇女特别有这种热心。

  Saiya聪敏过人。她那种受过苦的孩子总是比我知道上进的。

  林家小孩都有教养,可也知道选择朋友,他们都不爱和她玩耍,嫌她yīn沉,只有我才和她说话。

  我们之间也不是完全和睦的。我们竞争从没停止过,有时她甚至有些霸道。

  每到那时母亲便和我说:“善雅没有母亲,父亲形同虚设,她失去太多,难免对周身事物看得很重,是人之常qíng,可以理解,你就莫要同她争夺了。”

  我一直让她,她知道我对她好,会对我微笑。

  我并不很赞赏她的生活态度。生活已经对她刻薄,她却更加nüè待自己,累人害己,不够聪明。

  可她始终是众表亲中和我最友爱的。

  后来她出国读书,学习太紧张,一年只来两三个电话,我常常听不出她的声音来。

  我惊喜道:“林妹妹,”当初关风总爱这样称呼她,我也学上了,“林妹妹啊,终于想起我了?”

  Saiya说:“岚你真讨厌,我和你说正经事呢!我要回来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叫,“毕业答辩完了?怎么我都一点不知道?”

  “现在是实习阶段,答辩还有几个月呢。我申请回玛莱巴,我受够了水果色拉,简直如同过期罐头!”她的声音清脆可爱,听在耳里是种享受。

  我大笑,“我立刻告诉妈妈。你什么时候到,我来接你。”

  她说:“我知道你绝对忘了下月是祖母大寿,我们都要去朝拜呢!”

  我果真忘了。

  “我回来先去我爸那,寿宴上见。”然后挂了电话。

  多利开了电视,新闻里正报道SYOU生平,说他是如何奋斗的。最初,也不过是个运输公司的伙计,得到老板赏识,加入了组织,好好培养,一步一步往上爬。

  “英雄是孤单的!”解说员如是说。

  的确,因为英雄和智者向来比常人要看得高,看得远,自然会没有人共鸣而孤独。上帝是公平的,凡人总是热闹而碌碌。

  画面突然一换,急报cha播。

  “今天下午格林威治时间6点一刻,在市三环路南段的克米亚国际商贸大厦发生恐怖爆炸事件。恐怖份子将自制炸弹安放在大厦一楼一间咖啡屋内,当场炸死17人,伤者人数已经上升到34人。遇难者还包括三名儿童和一名怀孕妇女。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组织表示对这次爆炸事件负责。”

  我不由感叹:“再文明的人类也有恐怖事件。”

  炳杰正敲门进来,听到我的话,笑道:“林议员对我市目前治安有何看法?”

  我去接过他手上一个大盒子,“这是什么?”

  “下月你祖母过生,你可有准备礼物?”他问。

  “不过再送一本365页的日记本,或是你还有什么好法子?”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个宜兴紫砂壶。

  我顿时叫好!那是一只松鹤提梁壶,松为柄,鹤为肚,通体金棕,甚是漂亮。炳杰还揭开盖子给我看里面。这个壶年代久远,壶内壁上结有厚厚茶垢,这样,空壶注入沸水都会有一股清淡的香味。

  “这茶垢可都是上等铁观音。”他特别得意。

  我笑着摇头:“上次送清乾隆古币,这次是宋宜兴紫砂,下次恐怕是秦时的错金银带钩了!炳杰,你可要想好了,假若老祖宗百年之后没有把这些宝贝传给我,你损失就大了!”

  他温柔说:“你就是最大的宝贝,我还要其他的做什么?”

  我顿时感动。

  有时想,自己还真该嫁给他。他绝对会一辈子对我好。

  可跟着他一辈子做个游牧民族,怕又不是我所愿。

  “我们结婚,我带你去极地岛蜜月。”他一有时间便向我求婚。

  “然后回来定居。”我说。

  “水停则死。”他说。

  “树移则枯。”我说。

  所以我一直没嫁他。

  但和炳杰在一起是很轻松自在的。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

  第二天准时起来去上班。

  我的病人在cha花。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弯着腰摆弄着一只白色的郁金香,他仔细修剪它修长的枝gān,然后把它cha进一个玻璃花瓶里,花瓶里已经有好几只huáng色和白色的郁金香了。窗户开着,风chuī窗纱飞舞,他宽大的白色衬衣的下摆也飞起来,犹如一对翅膀。

  我打从心底感叹,真是个美丽的男人。

  我问:“谁送来的,好美啊!”

  “我请护士小姐给我买的。”他说,“我醒来的时候看天气那么好,房间里不可以没有花。可惜没有红色的……”

  爱花的男人不会是个难于相处的男人。

  “你想喝点什么?这里有祁门红茶,我还没有尝过,并不知道是否正宗。”

  那一套瓷器咣铛作响,仿佛一碰就会掉下来碎掉,我谢敬不敏。

  KEI眯着眼睛,他的眼睫毛又长又直。

  “你会天天来么?”他问。

  “照料你是我的工作。”

  他瞟了一眼我的手,“你平时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个心理医生。”

  “护士也这么说。”

  我笑,“她还和你说了什么?”

  “你不喜欢她们和我说话?”

  “没人喜欢别人在背后对他评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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