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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惊世亡妃_莫言殇【完结】(105)

  “……黎苏乃儿臣之妻,理应迁往皇陵,请父皇恩准!”

  带病之身,不惜冒雨跪求,就是为了将她的坟墓迁入皇陵!如此,才算是真正的为黎苏正名,被皇家所承认的静安王妃的身份,天下间还有谁敢质疑她的清白?

  苏漓捏着奏章的手指,微微发白,扭头看着身后的男子,那被雨水冲刷的俊颜,早已没了往日的骄傲与自信的神采,憔悴得让人不忍多看。

  她回身朝他走近,压下心头万千qíng绪,语气平静地劝道:“静安王这又是何苦?明玉郡主乃王爷休弃之妃,迁回黎氏祖坟理所应当,如今也已入土为安,王爷何必再扰她亡灵不得安息?”

  东方濯身躯蓦然一震,“休弃之妃”这四个字,就如刀子一般,割据着他的心。他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她,女子目光清冷,但确无嘲讽,他不由心头一痛,道:“休书当日被她撕毁,说明她并不承认被我休弃,既不承认,那她永生永世都是我东方濯的妻子!理应迁往皇陵,待来日与本王合葬!”

  活人说死,本不吉利,尤其他这般身份,还背负着皇后的期待。

  苏漓面色微微一变,只听皇后怒声斥道:“你说什么浑话!”

  东方濯自知此言不当,垂下眼睫,却没有辩解。皇后在他面前蹲下,面色凝重地叫道:“濯儿,你看着母后!”

  东方濯不得不转过头,他知道他的母后要说什么,但他不想听,所以他抢先一步,痛声说道:“母后,黎苏是儿臣心中的妻子!儿臣要她以儿臣妻子的名义葬入皇陵,无论母后说什么,儿臣这一心愿,绝不会改变!”

  一字一句。他眼中的执着,带着皇后从未见过的坚定,清晰明了的表明了,他今日之行为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从选夫宴后,他就已经确定了这一想法,只是黎苏案一经翻开证实,他只顾着伤心难过,没想到父皇的旨意下的那么快,他还来不及从悲痛中醒过神来,黎苏墓竟然已经迁去了黎氏祖坟!

  皇后失望地起身,对于儿子的执着,感到痛心无比,却又拿他没办法。只能皱眉,无奈地提醒:“你父皇不会同意的!”哪有皇帝连下两道圣旨,迁同一座坟,这岂不是要给天下人留下话柄?

  东方濯道:“儿臣知道,但儿臣不会因此放弃!父皇一日不答应,儿臣就在此跪上一日,父皇一直不答应,儿臣……愿意跪死在这里!”

  “你!”皇后震惊地低头看他,痛心疾首地斥道:“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竟然说出这种话!你要致母后于何地啊?”皇后气得不轻,浑身都在颤抖。

  苏漓有些看不过去,正要开口,这时御书房的门,忽然开了。

  高公公带着皇帝的旨意,对三人恭敬道:“陛下传各位进去!”

  东方濯只当皇帝改变心意,面色顿时一喜,当下便要站起,却感觉到一阵眩晕,险些栽倒,苏漓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东方濯看向她,面色十分复杂。

  三人先后走进御书房,齐齐下跪行礼。

  皇帝高高在上,坐于御案前,垂眸看了眼浑身湿透面色憔悴的东方濯,目光一沉,没有说话。双眼又转向苏漓,面无表qíng,问道:“明玉郡主墓地迁移一事,已经完成了?”

  “是的,陛下!”苏漓低声应道。幸好事先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棺木一抬过去,即刻就可以入土完工。要说原本迁坟这种事,不该选在这样的天气进行,奈何皇帝一心想早日了结此事,才定了这么个日子。好在有半天晴日,也没人敢说什么。

  “既然此事已了,明曦心里究竟意属何人,三日后,进宫来给朕一个答复。”

  三日,最后的期限了!

  苏漓心中一叹,躬身领旨。

  “你们都退下吧。”皇帝的神态有些疲倦,他的意思也已经非常明显,明玉郡主一事就此结束,无回转之余地。

  苏漓正要起身,却听东方濯坚持道:“父皇还未恩准儿臣的奏请!”

  苏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只见皇帝眼光一冷,雷霆之怒隐约可见,皇帝眯着眼睛,沉声说道:“朕一直觉得你识大体,懂朕的心意,却为何在此事上冥顽不灵?非要朕出尔反尔,给天下人落下话柄,你才甘心吗?”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经格外严厉。听得屋内众人,立时屏息。

  东方濯面色微微一变,却无半点退缩之意,只叩首道,“儿臣不敢!”

  “不敢就给朕滚回你的王府去!黎苏一事,以后不准再提!”

  “父皇!”他抬头叫道,还是不甘心。

  “朕说了,不准再提!”皇帝断然怒喝,脸色已yīn沉至极,随时有怒气爆发的可能,只要他敢再多说一句……

  “儿臣一定要说……”

  “砰!”

  一个巴掌大的砚台带着帝王的盛怒,疾速飞来,砰地一声打在东方濯的额角上,也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所有的语言。

  苏漓登时惊愣住了,素闻皇帝对东方濯一向宠爱有加,从不曾有过任何重罚,没想到会为这样一件事大发雷霆,甚至出手伤人!苏漓不禁感叹,原以为皇帝对他的这个儿子有多疼爱,原来也不过是因为东方濯从未违抗过他的心意!可叹帝王亲qíng,真是薄凉如纸!

  御书房内的所有人,都止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苏漓扭头去看,只见东方濯定定地跪在那里,半张的嘴,保持原型不动,眼睛里分明有受伤的表qíng,显然也是没有料到皇帝会怒极至此。

  殷红的血,自他额角汩汩流出,顺着他英俊却苍白的面庞,流淌过他被雨水浸湿的身子,最终在地上蜿蜒出一条直线。

  皇后震惊地睁大眼睛,心都快跳出了腔子。她捂住胸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儿子脸上正在流淌的鲜血,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要昏过去。

  “陛下息怒!”勉qiáng镇定心神,皇后飞快地叩头请罪,慌忙想为他解释,但东方濯却直直地抬眼,看着皇帝,仍旧坚定无比地说道:“请父皇成全!”

  他真是……执拗的可以!苏漓突然不知道该佩服他这不怕死的勇气,还是该说他不识时务!

  眼看皇帝额头青筋bào起,难以预测后果的帝王盛怒就要降临,苏漓心间微颤,连忙叩头道:“陛下息怒!”

  皇帝双拳一握,qiáng压住怒火,冷冷看她:“你有何话说?”

  苏漓斟酌道:“回陛下,明曦以为……为了一个外人,伤了陛下和静安王的父子之qíng,实在不值得!”

  皇帝冷哼一声,望向东方濯的目光愈发冷厉,沉声说道:“你看在他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

  皇后忙道:“陛下恕罪!濯儿他……他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要与陛下作对,求陛下看在他以往那么孝顺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濯儿,濯儿……”皇后急忙扯了扯东方濯的衣袖,努力朝他使着眼色,想让他赶紧认错。但东方濯却好像完全看不见她的示意,也听不到她的催促,如雕塑般,一动也不动。

  一边眼睛已经被血液模糊,东方濯眼中所看到的他的父皇、母后,都是赤红色的,仿佛被罩上了权利的腥红色彩。他直直地跪在那儿,心凉如水,一个字也想不说。

  气氛一瞬僵滞,空气中,仿佛藏着一根看不见的弦,紧绷yù断。

  眼见着皇帝脸色沉了又沉,东方濯又毫无反应,紧抿着苍白的唇,一副不达心愿誓不罢休的样子,皇后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苏漓。

  苏漓不由叹道:“迁回黎氏祖坟,是明玉郡主的心愿!能得偿所愿,明玉郡主在天之灵定能得到安息!陛下一片仁慈之心,体恤郡主,苏漓代郡主谢过陛下!也请静安王就此作罢,莫要再扰逝者亡灵,如此,也算是对明玉郡主心意的尊重!苏漓,也代明玉郡主,谢过王爷的成全!”

  躬身为礼,她言辞一片诚恳,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东方濯身躯一震,似乎不愿相信,抬头看她,悲伤之色溢于言表,他颤抖着唇,轻声问道:“真的……是她的意思吗?”

  “是的王爷!”苏漓万分肯定的回答,撕碎了他藏在内心的最后一分企盼。已经嫁人的女子,死后宁愿入娘家祖坟,也不愿担他妻子的名分!黎苏……她的心里该有多恨他?多讨厌他?

  无可抑制的悲痛自心底流溢而出,东方濯脸色顿时灰败如死,整个人都好像没有了生气,跌坐在地上,垂头看着自己身上流淌的鲜血,更加的沉默。

  皇帝见他这个样子,原本心里的怒气,一时间也发不出来,只是暗暗地叹了口气,仍然严厉道:“朕对你一向寄予厚望,今日你竟为了一个女人,罔顾朕意,颓废不堪,真是令朕失望之极!”皇帝说完,拂袖起身,带着冲天的怒气,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慌乱地朝东方濯扑了过来,一把捂住他头上的伤口,厉声对身后发愣的奴才们大声地叫道:“还不快去传太医!”

  太监们一愣回神,慌忙领命去了,可太医还没到,东方濯就推开了皇后的手,面无表qíng地起身,直往外走去。

  “濯儿!濯儿……”皇后急忙追了出去,面色惶然,哪还有平常的雍容镇定。

  大概是听出了皇后心底的恐慌,东方濯顿了一下脚步,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一点小伤而已,母后不必担忧!儿臣……自有分寸!”说罢大步迈入雨雾之中,秋雨寒凉,直渗心骨,他却恍若不觉。

  皇后知道他先前就受了风寒,此时哪可能就此放心,不由转身抓住了苏漓的手,语气急切道:“明曦郡主,你帮本宫劝劝他!……只有你的话,他还能听得进一些!”

  平日沉稳端庄的一国之母,竟然也会有如此慌乱无措的时刻!苏漓微微一怔,说到底,皇后再虚伪,再狠毒,她也不过是一个母亲!

  苏漓叹了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皇后娘娘放心吧!”她也不想东方濯因为她而发生什么意外。

  皇后感激地拍了拍她的手,命人立刻备车。马车很快追上了雨中快走的东方濯,苏漓掀开车帘,朝他叫道:“静安王!”

  东方濯好似不闻,没有停步,苏漓叹气,只好跳下马车,拿过伞撑在他头上。他走得太快,她有些跟不上,很快就被雨淋了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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