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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惊世亡妃_莫言殇【完结】(9)

  径自想着,不知不觉已到正厅门外。忽然觉得不对劲,抬眼一看,前面无人!引路的小厮,不知何时已经退下,而东方泽,竟然在她身后停住了脚步,望向她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思量。

  深沉难测。这是他给她最深的印象。

  自从他莫明答应带她进来开始,所有的事似乎便尽在他的掌握,包括她以脸上胎记不愿让人受到惊吓为由,乔装打扮,他也未置微词。似乎早看出她不愿让王府的人轻易瞧出端倪,却乐于不点破。

  黎苏蓦然心惊,连忙低头,退到他身后。东方泽回头看了她一眼,未发一语。抬步迈向正厅。

  正厅主位,摄政王黎奉先正低头饮茶,面色沉着,动作极为缓慢,似是在耐心等待着什么。黎苏一眼看到父亲,连日来所受的委屈忽如cháo水般涌上了心头,眼眶微微泛红,一声“父王”几乎脱口而出,却因外人在而qiáng自咽下。

  “镇宁王?!”一见来人,黎奉先微微一愣,似是颇感意外,起身迎道:“王爷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

  东方泽拱手道:“不敢。郡主芳华早逝,实在可惜,人死不能复生,摄政王请节哀。”

  黎奉先叹息一声,yù言又止,半晌竟说不出话来。只听一人道:“对黎府来说,此事,未必是件坏事。”

  乍然听到这个声音,黎苏蓦地僵住,迅速抬头望去,只见这主位之右,坐了一个华服男子!

  容颜俊朗,气质高贵,身穿锦缎华服,淡紫颜色,以银线锁边,色彩本就明亮,再与这王府里四处充斥着的素白沉痛的色彩相对比,愈发显得尊贵耀眼,刺目非常。

  黎苏的心,似是突然被人勒住,一时竟透不过气来。这堂前高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rǔ她休她弃她赶她出府的静安王东方濯!

  她才刚死没几天,东方濯便神色自若地与她父亲对面品茶,面色这般坦然,毫无愧悔之色!

  空气中茶香缭绕,清新沁人心脾,想必他手里端的是今年才下的新茶,没准儿连皇宫都还没有吧!黎苏越想心里越是愤恨,不禁胸膛起伏,心cháo汹涌,如沸水翻腾,恨不能立刻上前,夺过他手中的茶水泼到他脸上。

  仿佛感受到她的恨意,东方濯竟抬眼朝她看过来,黎苏心下一惊,忙垂下眼帘,只听东方泽笑道:“二皇兄也在!想不到二皇兄如此qíng深意重,对待休弃之妃,也不忘旧qíng,前来悼念,真是……令人佩服!”

  笑容深沉,语气暗含薄讽。东方泽略略转头,目光别有深意地打量着东方濯鲜亮的衣饰。

  东方濯眉头一皱,下意识地瞥了眼黎奉先,口中冷冷道:“黎苏之事,本王与摄政王自有主张。不劳六弟费心!”

  “哦,那是本王多事了。二皇兄不要见怪。”东方泽不以为意地坐了,下人立刻奉上茶来。

  只见黎奉先目光几不可见地一沉,淡淡道:“镇宁王光临敝府,不知有何贵gān?”

  身为外姓王爷,黎奉先曾随当今皇上征战天下,功勋卓著。十数年前,皇帝突发重病,当时朝堂不稳,内忧外患,为稳固朝局,皇帝迫不得已在朝中重臣的推举下封其为摄政王。如今虽然皇帝早已康复,但黎奉先仍然地位尊崇,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之人无不巴结。本来黎府与静安王东方濯联姻,百官皆以为,太子之位非东方濯莫属,谁知中途竟横生变故。

  东方泽淡淡笑道:“本王惊闻明玉郡主芳华早逝,摄政王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必悲伤难过,因此特地前来探望,不过,看摄政王的气色……当无大碍。”

  黎苏听着东方泽微带嘲弄的口气,抬眼看了看昔日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确无多少悲痛后的憔悴之色,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黎奉先道:“蒙镇宁王挂心,本王随皇上南征北战多年,生死离别,早已看淡。今小女不幸离世,本王虽心痛难抑,但也明白逝者已矣的道理。”

  “摄政王能做如此想,本王也深感欣慰。”东方泽脸上笑着,嘴角却噙了一抹淡淡的冷意,不无讽刺道:“近日坊间传言,明玉郡主被二皇兄休弃之后,不堪其rǔ,跳江自尽,摄政王爱女心切,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摄政王心胸广阔,不但不怪罪二皇兄,还以好茶相待……这等胸襟气度,相信九泉之下的郡主……也能瞑目了吧。”

  瞑目二字,被重重qiáng调。明明是叹息般的语气,却听得屋里的几人同时色变。

  黎苏心间越发沉了,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突然扼住了喉咙,呼吸变得异常艰难。

  黎奉先眼光遽冷,厉光乍现,盯着东方泽带笑的面孔,没有立即反驳。

  一直没有开口的东方濯这时缓缓起身,沉声说道:“坊间传言?依本王看,那分明是有心人故意撒播谣言,有意挑拨本王与摄政王的关系才对!”

  东方濯冷笑着朝东方泽走过来,脸上有一丝明显的恨意,又道:“只可惜,此人注定要失望了。摄政王与本王联姻,父皇母后都欣喜乐见,岂会因为黎苏之事就轻易反目?没有黎苏,这联姻之事,也势在必行。”说到最后一句,他yīn冷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第十一章世态炎凉

  黎苏心底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父王要将妹妹黎瑶也嫁给这个刚刚才休了她的男人?这怎么可能?!她不可置信地抬眼,愣愣地看着黎奉先。多么希望能从父王的脸上看出否认的讯息,然而,黎奉先一开口,就将她所有的希望分解得支离破碎。

  “不错!本王并非无知之人,又岂会上小人的当!”黎奉先微微昂首,不无冷意道,“至于黎苏……是本王教女无方,才酿成此等丑闻,既然皇后娘娘和静安王都不再追究,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仿佛污掉的白纸,她的生命,就这样轻易地被揭过!黎苏的心,此刻真是比严寒九天里的七尺寒冰还要冷上三分!她原以为……就算所有人都不信她,至少父王和母妃,一定会站在她身边,相信她是清白的!可事实上,父王不但不信她,竟然还有意将妹妹黎瑶嫁给东方濯!若非亲耳所闻,黎苏是万万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真的是她的父王么?

  暗暗攒紧双拳,指节发白,她仿佛感到,心在滴血。没什么比亲人的背叛,更让人伤心难过。

  后面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她已经无心细听。耳边只有父亲的那几句话,眼前全是父亲冷漠的眼光,从来不知,在父亲的心目中,她竟如此不堪,这般可有可无!

  往日的百般溺爱,几乎成了笑话!

  神思恍惚中,只听东方泽说道:“不论如何,明玉郡主曾是本王的二皇嫂,本王想前往灵堂祭拜,摄政王应该不会反对吧?”

  “镇宁王请便。灵堂就设在后院。”黎奉先面无表qíng,甚至没叫个下人领他们过去。

  东方泽笑着转身,却见黎苏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若木雕。他眉头一皱,暗中拉她一把,黎苏回神,深吸一口气,木然地跟着他往外走。

  香花繁糙铺就的路径,此刻竟熟悉得让人想哭。

  狭小的灵堂,在后院最偏僻的一角。没有震天的哭泣,亦无许多人为她守灵,与她从前活着时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风光相比,此时的宁静冷清,显得尤为凄凉。

  一具棺木,满堂白幡,她的丫鬟莲儿一个人跪在那里,一边烧纸,一边无声哭泣。黎苏站在门口,竟没有勇气走进去。

  那棺木里躺着的,是她的尸体,尽管已经没有知觉,但那么多的耻rǔ,还是被世人用各色言论深深刻进了她的骨髓。如果让她查到是谁在害她,就算拼了xing命,她也一定要那人加倍偿还!

  捏紧手心,黎苏缓缓走进灵堂,跪在地上的莲儿听到脚步声,连忙起身低头行礼。

  东方泽摆手道:“不必多礼。本王的这位朋友是你们郡主的生前好友,特地来祭拜郡主。”

  莲儿一听这句话,立时红了眼圈,扑通一声朝黎苏跪下,额头磕地,砰的一声响。

  黎苏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莲儿抬起头,竟然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谢谢您,肯来祭拜我家小姐!”

  “你不必这样……快起来!”黎苏想扶她起身,莲儿却不肯,泪如泉涌,好像有无数的委屈无处倾诉,只能借助眼泪来宣泄。黎苏心中揪成一团,酸涩的泪意止不住地浮上眼眶,她拼命地忍住,拉着莲儿站起来。

  抬头四望,这里以前应该是间柴房,简陋又冷清,哪里像是一个郡主的灵堂?!

  “为什么灵堂会设在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守着吗?”她悲凉地问。以前这王府里上上下下,无不是天天围在她身边,处处讨好,事事以她为先,把她捧得像个公主。她以为,她的死,虽不至惊天动地,但至少,不该是这样凄凉的光景。

  莲儿抹了一把泪,“玉侧妃说,小姐未婚先孕,败坏门风,不让请人来做法事,府里的下人们见风使舵,听说王爷有意要把二小姐许配给静安王,就全都去了二小姐那里……”

  “黎瑶她……来过吗?”黎苏面无表qíng地问,感觉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变得冰凉。

  莲儿泣道:“小姐刚被送回王府的时候,二小姐来看过一眼,当时就晕了。后来玉侧妃就再不许二小姐过来了。”

  黎苏眼眶一热,好瑶儿!不枉她从前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到那个庶出的妹妹。生怕别人因为她庶出的身份,而轻看她。

  “那这几日,都有谁来拜祭过郡主?”她qiáng忍着悲伤,哽声又问。

  “没有!没有了……您是第一个来祭拜我家小姐的人,我替我家小姐……谢谢您!”

  莲儿又朝她磕了一个头,黎苏怔怔地站在那里,无声地悲笑。

  站在门口的东方泽定定地望着她,不知为何,那样凄凉的悲笑,突然之间击中了他。这突然而来的软弱动摇令他皱眉,下意识地转过了身,冷漠的表qíng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有片刻的寂静,谁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黎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们王妃,也没来过吗?”她不相信,连母妃也会对她那样狠心!母妃一定来过的!

  莲儿一听她问到王妃,顿了一下,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黎苏心头猛地一跳,生出一种不祥的预兆,慌忙抓住莲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王妃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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