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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剧情不对_奶油馅【完结】(40)

  “后来找到附近,听说胡人商队的棺材诈尸了,那群胡人漫山遍野找了几天,一直在山脚下徘徊,想来你已经逃进山里,找到了安全的地方。”

  陆庭抬手,给楚衡系上披风,留着厚茧的指腹摩挲过他仍留着淡淡淤青的嘴角,低头亲吻:“我在山里,看到了断开的白玉笛。还有,我送你的那枚流苏结。”

  天知道当时陆庭看到杂糙丛中,断成数截的笛子,还有那枚被凌乱的脚印踩踏得失去原样的流苏结时,他心里有多惊惶。

  这山里,人烟稀少,楚衡是夜里逃进的山中,万一踩落山崖……

  好在人没事,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陆庭不再说话,深蓝的眼睛目光沉沉。

  楚衡抓住他的手,在他唇角回吻两下,说:“再帮我做一个流苏结,回头我挂在腰上。”

  陆庭沉默着把人一把抱起,紧紧的,不愿松手。

  楚衡推了推陆庭,见推不开,便只好看了看周围,伸手回抱。

  “可惜了。”

  字正腔圆的官话忽的打破了浮屠塔下的温qíng脉脉,楚衡愣怔间已被陆庭护在了身后,自不远处的一块碑文后,狐裘加身的高大男子迈步而来。

  肩头落着些雪,那人抬手轻轻一担,须叟间已近在眼前。

  “可惜了,我原还想着要与这位郎君结两姓之好,将族妹说于他,没想到,这好好的少年郎,竟已是陆将军你的禁脔。”

  那人口称“可惜”,神qíng却淡淡的,并无惋惜之色。

  楚衡脸色微变:“阁下说的请,就是将楚某打晕,装进棺材里掳走吗?”

  那身着狐裘的男子不置可否,只侧头咳嗽两声,抬眼道:“那又如何,不过是费些力气罢了。可惜到底还是让郎君找着机会逃走了。”

  “若我不走,只怕出关后,只剩一具爬完尸虫的骸骨。”

  楚衡说完话,男子蓦地笑了起来,略有遗憾的看着他:“其实你很聪明,我调查过你,扬州楚家被分了家的庶子,有着一颗聪明的脑袋,但意外的大病之后,guī缩一隅。就凭你这颗脑袋,再搭上你的医术,何愁离了大延,没有用武之地。与其留在这里,受个昏庸无能的帝王的统治,倒不如随我去塞外。天高地阔,自由……”

  “赫连浑。”

  陆庭突然开口,打断男子的话。

  “身为大钺氏呼伦王赫连拓亲王之子,以谋臣之名辅佐大王子多年,如今潜入大延,只怕不仅仅是为了掳走他这么简单。”

  “你究竟,有何目的?”

  第38章【叁柒】赫连浑

  把疾幽跑趴下两次,终于找到人的陆庭,在看到赫连浑出现的瞬间,眼神就变了。

  赫连浑此人,算不上一个真真正正的武将。

  他是奴生子,生母是早年大钺氏呼伦王攻打大延时,抢到大钺氏为奴的汉人。因生的有几分姿色,被酒后的呼伦王qiáng要,最终生下了赫连浑。

  因为出身的低微,幼时吃尽苦头,直到奋发向上,展现了聪慧后,才得呼伦王及整个大钺氏王族的重视。

  陆庭在归雁城多年,虽与赫连浑鲜少在战场上碰面,但对此人也算了解。

  他是大钺氏王族如今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大王子,赫连拔的谋臣,jīng通大延官话,熟读四书五经,如果让他在大延参加科举,兴许还能连中三元。

  在看到楚衡信里对那个胡商的描述时,陆庭就猜到或许是赫连浑。

  也只有这个人,才能在大延光明正大来往,却不叫人看出任何破绽。

  “何来的目的,不过是回到生母的故乡,代替病重的母亲看一眼故乡的水土,再顺便请位大夫回大钺氏替母亲看诊。”赫连浑说话时,视线一直往楚衡身上走,“我的母亲,一直很想念大延,若能听到乡音,只怕身上的病痛也会好上一截。”

  赫连浑这话,自然谁也不信。

  大钺氏能征善战,将大延关外诸小国如同自家后花园一般侵犯。

  这些年,遭到大钺氏侵略,致使灭国的国家已有数个,就连最能盛产胡人美女的屈支,也早在十数年前就成了过往的历史。

  因而,说赫连浑只是来大延代替生母看故土听乡音,但凡是知道大钺氏的汉人,都会冷笑。

  楚衡虽对这人的身份早有怀疑,心中也有过自己模糊的猜测,可陆庭的话仍然让他觉得吃惊。

  身为王族,竟然还能如入无人之境地在大延来去自如……

  楚衡扫了眼赫连浑,作为一个在和平年代出身长大的青年,心底难免生出厌恶。

  他没经历过什么战事,别云山庄抵御流寇那次,也只是出于自卫。但,眼前这个男人,手上沾染的血,来自于无数无辜的百姓,有大延的,也有被灭国的屈支,甚至其他叫不出名字的关外部落。

  赫连浑大概看多了这样的眼神,并不在意楚衡的打量,反而大大方方地摊了摊手:“我曾在你们汉人的书中见过像你们这样的例子,据说叫龙阳之好,也叫断袖之癖?”

  见楚衡瞪了几眼,赫连浑大笑,笑得喉咙痒了,忍不住咳嗽两声:“其实,倘若你愿意跟着我去大钺氏,大钺氏有的是比陆将军更qiáng壮健硕的儿郎,郎君想要几个,我就能给你找到几个……”

  “不必了!”

  没有乌光弓,没有辟尘枪,陆庭依然是大延的一员猛将。

  赫连浑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既然敢来长秋寺,就是料定了能在这里找到楚衡,手底下的那些随扈也不会光光在山脚下等着,早已跟着他潜入寺中,躲藏在周围。只要赫连浑一声令下,这些乔装打扮,努力掩去一身戾气的猛士们,就会如猛虎一般扑了出来。

  然而,赫连浑却算错了陆庭。

  陆庭手中并无刀剑,但并不妨碍他贴身ròu搏。

  “太和二年冬,北地大雪,呼伦王领三万兵马,扰我大延边境盂兰城,斩杀盂兰城官兵数百人,掠走妇孺无数。”

  “太和三年秋,大王子赫连拔杀我归雁百姓。”

  “太和六年冬,呼伦王截杀进出归雁城的商队,庆王率兵,重伤呼伦王。不过半月,呼伦王怒杀府上汉人奴隶,更是烹煮人ròu送至归雁城庆王府上,口称‘两脚羊’。”

  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喷薄而出的杀意,每一个拳头都在朝着最致命的地方攻击。

  赫连浑避开陆庭迎面而来的一拳,刚要皱眉,却听楚衡忽的一问,脚下顿时一滞。

  “阁下有多久未见过生母了?”

  赫连浑如同在瞬间被点醒的雄狮,目光沉沉地看向楚衡:“郎君这是何意?”

  楚衡捻着手中银针,只等他敢对陆庭不利时,直接动手:“并无他意。”

  他不信以赫连浑的才智,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呼伦王既能捧住“两脚羊”,必然对汉人女奴毫不留qíng,而赫连浑生母至今仍不过只是一介女奴,且如今病重……

  赫连浑的那些随扈这时听到动静,终于冲到了浮屠塔下。眼见着“诈尸”的楚衡身边,竟然站着与他们曾经多次jiāo手过的陆庭,当即就要扑上去喊打喊杀。

  楚衡警惕地亮出银针。陆庭此时也沉下心来,如一头随时准备厮杀的豹子,紧紧盯着面前的每一个人。

  赫连浑却在这时拦住了随扈:“回去!”

  他不敢赌。

  病重的生母是他如今唯一的牵挂,如果楚三郎今日不提此事,他甚至差点忘了,潜入大延这么久,他从未收到过生母亲笔书写的家信。只有呼伦王一次又一次在信中将生母的近况一笔带过。

  “主子?”

  “回去!”赫连浑大喝,像是要将楚衡牢牢记住一般,鹰瞵鹗视地看着他,“楚三郎,希望日后别在战场上遇见你。”

  楚衡沉默,陆庭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然而,隔着陆庭,他他依旧能感觉到赫连浑的视线。直到人离开,那视线才终于消失。

  长秋寺正殿内零星上香的善男信女已经陆续离去。

  放香火钱的箱子每日被擦得gāngān净净,却挡不住里头也gāngān净净。即便是大年初一,愿意上寺里上香的人,也不过寥寥。

  楚衡和陆庭到殿内时,小沙弥正在收拢香烛:“郎君来了!”

  “主持已经回去了?”

  因是大年初一,明慧大师也不像往日那般只留在禅房诵经,只是如今正殿内空dàngdàng的,只有几个半大的和尚收拾着香烛香灰,不见他人。

  小沙弥看了看站在楚痕身侧的高大男人,恭敬地双手合十:“主持已回禅房。”他顿了顿,又问,“郎君身边的这位……香客,可是需要留宿?”

  “要的……”

  “不必。”

  楚衡扭头。陆庭颔首:“我与三郎许久未见,今夜自然要抵足夜谈。”

  小沙弥不疑有他。楚衡的眼角却抽了抽,小沙弥转身的功夫,他毫不客气地踩了陆庭一脚。

  后者神qíng不变,却伸手握住了楚衡藏在衣袖下微凉的手。

  指腹摩挲,终于将它温热。

  明慧盘坐在chuáng榻之上,手中捻动佛珠。楚衡到门外时,他手指微顿,开口便允了人进屋。

  “大师。”楚衡指了指屋里的凳子,让寸步不离的陆庭往边上坐了坐,这才往明慧身前走,“大师的眼疾再做一次针灸,就康复大半了,往后好生养着,虽不能像常人那样清明,但也再不会妨碍生活。”

  听到楚衡这么说,明慧念完口中经文,缓缓睁开眼睛。

  “三郎这是要走了?”他转头,朝着陆庭的方向眯了眯眼,“坐的远了些,倒是看不清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楚衡正要开口,明慧重新闭眼道:“不过,能一路跑来救你的人,怕也不会是什么獐头鼠目之徒。”

  楚衡侧头,看了看并非“獐头鼠目之徒”的陆庭,想起明慧莫名推荐他去浮屠塔转转,低头,低声道:“大师,让我去浮屠塔,是故意的吧?”

  明慧睁开一只眼,眨了眨:“你说呢?”

  楚衡:“……”

  明慧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普通和尚,但除开长秋寺早年和皇宫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楚衡没有继续追问,在陆庭的陪同下,为明慧做了最后一次针灸。

  那些银针,在楚衡的手下,颤颤巍巍,却稳稳地扎进皮ròu,疏通活络着皮下的经脉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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