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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_狐狸不归【完结+番外】(3)

  顾宁远想要堵住他的嘴,近乎疯狂地锤了一下地,声音发颤,“沈约,你不要说话,安静一点,救护车马上就来……”

  眼前的这个仇敌,是为了救他而变成了这幅样子。

  沈约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而那副金边眼睛也在刚才的撞击中成了无数块碎片,划破了眼角,晕染上了微微的红。

  阳光映在顾宁远的脸上,沈约发现自己看不清他的脸了。

  他又咳了两声,五脏内腹仿佛全部被撕裂,嘴里满是鲜血的味道。有东西从喉咙里漫出来,沈约只是费了些劲地咽下去,继续漫不经心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因为你以前帮过我。”

  借由沈约说的话,顾宁远终于想起了多年前的记忆。

  顾宁远过去曾经常赞助一家孤儿院,有时候会带着食物和玩具亲自前往。他仿佛记得,当时有一个与年龄不符的柔弱的小孩子经常受人欺负,顾宁远有些可怜他,便帮了那个孩子,对他格外好,经常送他额外的食物或者玩具,甚至叮嘱过院里的人多照看他一点。

  就像是对一只看对了眼的小猫小狗,难免要多一丝施舍的同qíng。

  可那份帮助也仅仅持续到顾宁远十八岁那一年,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

  沈约说:“那个人是我。”

  他笑着,深黑色的瞳孔发亮,唇角不可抑制地流出几丝鲜血。

  顾宁远难以置信,这样的事,他可以记到现在,甚至为此付出xing命。

  怎么会?

  沈约也想,怎么会?他的良心早就被狗吃的一gān二净,年少时的感激不过是能让他还忆起顾宁远这个人,怎么会有多余的感qíng送给顾宁远呢?

  只是因为喜欢罢了。

  他喜欢顾宁远,在一次又一次的争斗和失败中无可救药地被吸引,就如飞蛾扑火一般。

  不过是自寻死路。

  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

  沈约想,自己都快要为了顾宁远丢了命,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的爱慕,凭着对顾宁远的了解,沈约知道,要是自己此时对他告白,顾宁远一辈子也不会忘了自己。

  说不定顾宁远还会因为愧疚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沈约不乏恶毒地想到那些场景,由于求而不得,难以诉之于口的爱慕而产生的痛苦仿佛都在此时有了发泄的途径。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

  顾宁远于他而言,就像是冬夜里的最后一抹阳光,是枯萎的花园里剩下的唯一一朵玫瑰,是驻扎在他那颗被仇恨和报复染成漆黑的心脏上唯一一块鲜红的血ròu之地。

  只有那里还是柔软的,轻轻戳一戳就会让他痛,但有了温暖也会让他开心。

  他喜欢顾宁远,喜欢一个人的心意实在是太珍贵了。

  算了吧,沈约放弃了最后的打算。

  沈约撑不住脸上的笑,打起最后的jīng神,面无表qíng道:“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一直记得你,忘不了你,想要报答你。”沈约的头搁在顾宁远的胳膊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慢慢地垂了下去。

  他说话的声音太小,都快要被风chuī散了。

  顾宁远只能弯下腰,用耳朵贴近染满鲜血的嘴唇,努力想要听清他的话。

  “所以啊,我这次救了你的命,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沈约将带着这份无比珍惜的心意滚下地狱,仅仅给顾宁远留下那么一个可笑的理由。

  这是他此生唯一的奉献,为了心爱之人背叛魔鬼的证明。

  只是可惜,到了最后,他也看不清顾宁远的脸。

  沈约感觉自己渐渐坠入虚空之中,缓慢地失去最后的意识。

  第2章葬礼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点坠在门口摆着的花圈上只有闷闷的声音,仿佛是压抑着的哭泣声。

  顾家外院的大门开着,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和戴着白色纱花的女人都撑着伞,走进为顾律和秦姝搭建的灵堂。

  顾律在四天前出车祸意外身亡,体弱多病缠绵病榻的顾夫人秦姝接受不了这残忍的事实,自己在家吞了安眠药,安静而决绝地离开了这人世。这前后只相差了一天,夫妻伉俪qíng深感动了许多人,顾家索xing把两人的葬礼合在一起办了,骨灰盒也要葬到同一个坟墓里头。

  可留下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儿子和一大笔财产,还有顾氏目前群无首的现状。

  顾律正值壮年却忽然离世,顾氏上上下下曾以为这个男人能再带领顾氏走上数十年,没料到如今的状况给顾氏带来的巨大打击。

  为两位离世之人献上鲜花之后,即使是在这样庄重悲戚的时刻,也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你说顾先生就这么去了,顾氏现在要怎么办?”

  “喏,他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子承父业,他继承顾氏,才是应当的事。”

  在旁边讨论的女人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眼跪在灵堂正前方的少年。

  他身量很高,身姿挺拔无比,穿着一身深沉的黑西装却没有一般十八岁孩子撑不起来的稚气。她知道他已经跪了整整三天,却依旧背脊挺直,整个人每一个动作都是体面而镇定的,仿佛没有疲倦的时候。

  那女人几乎要推翻自己刚才的判断,他不应当被称作一个少年,而是一个男人。

  又有人忍不住寂寞添上几句,“那可不一定,他才十八岁,据说今年才上了大学,顾家还有不少人呢,都是能掌权的好年纪,怎么也轮不上他一个毛头小子。”

  “你说的倒也是,顾家那些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就是可惜了顾律把顾氏发展成这样,生前留下的东西却都给不了儿子,反倒送给了旁人。”

  那女人想要反驳几句,可跪在灵堂前的人已经站起来,伸手接过一束盛开的马蹄莲,露水从花瓣滴落到他的白手套上,又缓缓坠落到了地面。

  他仿佛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微微偏过头,眼里掠过一道尖锐的光,那是一个警告,却转瞬即逝,下一秒又看不到了。

  她的话终于是噎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这一块也都静下来了,没人再在主人家讨论这些话题,即使这个主人仅仅是刚刚成年。

  顾宁远把手上的花拢在怀里,又轻轻放在秦姝的照片前,对那个人道谢。

  现在是父母的葬礼,而他现在自己只有十八岁。

  虽然难以置信,但他自三天前醒来,那时正好是陈伯双眼泛红地问他,该怎么处理老爷和夫人的丧事。

  他十八岁那一年,父母双亡,顾氏内部为了夺。权各自为政,顾升全顾鸿两父子夺。权,乱成一团。

  而他重生到了此时。

  顾宁远才刚把由于觊觎顾氏而陷害他的郑家和孙家bī到破产,甚至把人投入监狱,至于郑媛,那个企图撞死他,最后却误杀了沈约的疯女人,顾宁远直接送她去了地狱。

  无论如何,他这一辈子也是欠着沈约的。

  沈约比他小十岁,在正是意气风发,该享受人生的好时候死去。顾宁远去他的墓碑前看望他,墓碑上贴了一张照片,不像是一般人正对着镜头笑,而是偏着脑袋,只露出一个轮廓jīng致的侧脸,凤眼微挑,浓密纤长的睫毛落下一片yīn影,如天鹅一般细腻优美的曲颈,像是在低头温柔地看一束鲜艳的花。

  顾宁远在沈约生前不太了解他,死后却寻了无数资料,一点一点从过往的文字和旁人口中的叙述里描绘出沈约这个人。

  沈约这个人,年幼失恃,无父无母,身陷囹圄,从小便吃了无数苦头,长大后又喜怒无常,面善心狠。他这一辈子的苦难归根究底是因为肖谋的野心和狠毒,可秦萱的cha足却也是不可忽视的原因。

  可顾宁远却拦住了他。即使如此,沈约最后用xing命救了自己。

  仅仅是因为孤儿院里那样近乎施舍一般的善意。

  顾宁远靠在他的墓碑上,渐渐陷入沉思。

  下一刻,他就醒在了父母双亡的这一天。

  顾宁远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怪力乱神,眼下的状况已经令他费神至极,让他来不及想重生的原因和以后的处理打算,只来得及处理目前的葬礼。

  他喝了陈伯递上来的牛奶,压下也许是因为穿越时空而产生的晕眩感,哑着嗓子对自己家的老管家陈伯吩咐道:“我没事,就是想去看看母亲的,最后一面。”

  陈伯愣了愣,有点诧异自家少爷的冷静,最后叹了一口气,把顾宁远领到秦姝的房间里。

  秦姝患病多年,ròu体的折磨让她jīng神衰弱,但因为丈夫和儿子一直死撑着不被病魔击倒。可顾律一死,她就完全撑不下去了,选择了和丈夫同去。顾宁远知道这对于自己的母亲是一种解脱,他跪在秦姝的遗体前,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

  前世的悲伤和这一世的冷静渐渐融合,顾宁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还未成长的十八岁少年,这是他对母亲最后的告别。

  顾宁远从chuáng头爬起来,趁着母亲过世的消息还未传出去,把陈伯叫到书房,言简意赅地把有关葬礼的一切都吩咐安排妥当。

  等陈伯出了门,顾宁远又拨通了电话,脸色沉静yīn郁,安排下了另一件事。

  有着上一世处理事qíng丰富的经验和本身的天赋,顾宁远对葬礼上的事做得驾轻就熟,安排得体妥当,无人不称赞他的冷静和能力。

  直到今天,四叔公顾升全和他的儿子顾鸿来参加顾氏夫妇的葬礼。

  刚才的那一束花是顾鸿递上来的,顾升全是长辈,架子是要摆起来的,只是点了一炷香,还是让身边的下属送上去的。

  顾鸿走在一边,嘴角是压也压不下去的笑意,挑着眉毛看着这个往日的顾家大少爷,顺手拍了拍顾宁远的肩膀,不痛不痒地安慰了几句。

  顾宁远不动声色地避过他的手,把他送上去的那束花搁到一边,滚了一案台的灰尘。自己又上了一炷香,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叔叔多虑了。”

  顾鸿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勉qiáng撑住笑,“宁远像是不喜欢叔叔送来的花,是不是也不……”

  这句话还未说完,就被不远处的顾升全一声咳嗽打断,顾鸿捏紧了手掌,转头看着父亲的脸色,退后了两步。

  顾升全冷眼看着顾宁远,手里的拐杖往前一抬,敲了顾鸿的脚后跟一下,提醒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顾宁远像是没看到父子俩的小动作,对一旁招待客人的陈伯道:“四叔公是长辈,请带着四叔公去上面的屋子里单独坐一坐,在这里人多嘴杂,难免闹得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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