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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升职记_鲜橙【完结+番外】(52)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吐出来,我反应了一反应才听明白了这问题的核心,然后脑子就轰地一声炸了。

  齐晟仍静静地看着我,黝黑的眸子如冬夜沉寂的湖水,虽波澜不惊,却泛着凛冽的寒意,眸光深处,还有杀意若隐若现。

  这样的他,已是许久不见。

  我大脑中空白了片刻,忽地想起一位江湖前辈说的话。他说若是没得话说的时候你就先笑,放声大笑,待把对方笑傻了,事qíng也就好应对了。

  我张了张嘴,想笑,可是没能笑出来,只能愣愣地问齐晟道:“你什么意思?”

  齐晟勾着嘴角,极浅淡地笑了笑,反问我:“你说呢?芃芃。”

  要我说,他肯信我是个女人,怎么都好说,若是认定了我其实是个男人……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生死关头,我的大脑终于又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同时,努力叫自己眼中体现悲伤、愤恨、不甘等等qíng绪。可努了半天劲,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面部肌ròu纹丝不动的qíng况下,只用一双眼睛就表达出如此复杂的qíng绪来。

  没办法,我只能故作悲伤地闭上了眼,好半天才嘶哑着嗓子问齐晟道:“你问我在做太子妃之前是男是女?”

  齐晟静默片刻,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深吸一口气,睁眼静静地看他,这才说道:“你好奇现在的我来自哪里,好奇我之前是什么人,甚至猜测我之前是男是女,你却从没问我之前的张氏哪里去了,她在你的心中从没半点地位,死了也便死了,哪怕是肚中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也从没在意过,是不是?”

  齐晟明显一僵,微微抿了唇角看我。

  我一瞧他这表qíng,顿时心中稍定,转身在殿中慢慢地踱了几步,决定继续往下编。

  “你现在既然问我,我就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你。”我停下来,转回身冷冷看他,“不错,我之前一直是在骗你的,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散仙。从我开始有记忆起,我就是一抹孤魂,我被束缚在太液池上,看着张氏在水中挣扎,看着她拼尽全身力气向你伸出手,看着你毫不犹豫地游向了江氏……”

  齐晟身体坐得笔直,纹丝不动地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当时明明是游离在湖面之上的,可那那渐渐沉下去的人仿佛就是我自己,那是一种绝望,一种天地万物都不复存在的孤绝。再后来,我终于得到解脱的时候,有个人却告诉我,说张氏这一世命格极重,不能就这样死了的,他还叫我赶紧回去。”

  我故意把话说得极慢,时不时地还要停顿片刻,待这段话说完,就见齐晟缓缓地闭上了眼。

  “我不愿意,我明明的是已死过一回的,我为何还要去做她?我不肯去,那人不放我走,两人僵持的结果是他带我去看三界众生百态,说是看得多了,便也能看得开了。三天,长如三世,我看过了三界,历经了悲欢离合,最后还是回到了张氏身上。”

  我停下来,转头看向齐晟,待他睁开了眼看我时,才缓缓说道:“你猜来猜去,却从没猜过我其实就是那个张氏,那个娇蛮任xing的张氏。你觉得她前后变化太大,却不知她早已是走到了绝路,无路可走也只能跳到了另外一条路上,装作另外一个全新的人。”

  齐晟久久不言。

  我琢磨着不论编什么故事都不能太监,哪怕最后实在圆不上了,至少出来个外星人给救救场,能往科幻上靠一靠也好。

  我想了想,决定用段极煽qíng的话来结束这个恶毒女配重生后转个xing女主的苦bī故事,于是便抬眼直视着齐晟的目光,用那种出离凡尘的语气说道:“张芃芃的人其实一直没变,变得不过是心。无爱无妒,无爱无伤,无爱无扰,无爱无忧。”

  如果说齐晟刚才的眼睛似一汪湖泊,那么现在就好像一潭死水。漆黑,折she不出一丝内里的光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后背阵阵发毛。

  殿内一片寂静,静的仿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重的呼吸,我激烈的心跳,还有不远处烛火爆花声。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齐晟忽地开口问道:“你是想告诉我最对不起的那个人是张氏,是不是?”

  虽是问话,却是说得无比的肯定,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回答。

  我正迟疑着该如何来答他这话,就见他轻轻地笑了一笑,那笑容清淡悠远,似是刚刚听完一个轻松有趣的故事。

  像,真他妈太像了!这一刻,我才猛然意识到齐晟与茅厕君是俩兄弟,他们身上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我以前怎么会把这两人划分为不同的物种呢?!

  齐晟嘴角不露痕迹地挑了一挑,平静地说道:“可就算我有负于张氏,我对不起她,可这和你有何相gān?你不是张氏,哪怕你那个故事讲的再凄楚动人,你也不是她。我与她认识十数载,岂会识不出她?”

  我被他一番话给问愣住了,心中只一个念头,我以后若是再把齐晟当SB,那就我就是大写的SB!

  他微微眯了眼看我,缓缓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第一次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他默默看我半晌,眼中种种qíng绪闪过,最终却只笑了笑,从榻上站起身来,看样子是打算走了。

  可我知道他这一走就是认定了我前世是个男人,等待我便只剩下了死。

  死我不怕,我只怕不得好死!

  一时间,我十分想拽住了齐晟,求他一句:一夜夫妻百夜恩,看在好歹也一块睡过两次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吧。

  这样想着,我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离去的衣袖。

  他顿住了步子,转回头看我,目光冷淡,只问我:“你是男是女?”

  我不敢说出“男”字来,却又不甘心说那“女”字,能做的只是沉默。

  他扯了扯唇角,抬起手腕,伸过另外一只手来掰我攥住他衣袖的手指,就如宛江之时,我一指指地掰开他的紧握的手。

  我手上攥得更紧,嗓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沙哑,问他道:“你要杀我?”

  齐晟闻言却是顿住了动作,他侧着头看我,唇边那抹笑中有着淡淡的嘲弄,轻声说道:“皇后,朕不杀你,朕会叫你继续做皇后,就在这宫中,做朕一辈子的皇后。”

  如果能一直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就是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这样一想,我手上的力道顿时小了不少,顺势就松开了齐晟的衣袖。

  齐晟的腮帮子却是忽然有些发紧,像是咬着牙般说道:“朕会叫皇后好好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我擦,咱们两个有这么大的仇吗?

  我急忙又抓住了齐晟的袖口,求道:“做事别做太绝,你放我一马,好歹给我个好死。”

  齐晟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我:“我放你一马?”

  我点了点头,“放我一马!”

  齐晟死死地看我片刻,忽地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惊动了守在殿外的众人,绿篱与写意从外面慌张地跑进来,脚刚踏进殿内,齐晟已是怒吼道:“滚出去!”

  绿篱与写意两人立刻僵在了原地,倒是写意先反应了过来,忙拉扯住了绿篱,拽着她往外退去。

  齐晟脸色铁青,低下头来问我:“我放你一马,谁来放我?”

  我看他这么不讲理,一下子急了,一扬胳膊,叫道:“尼玛谁扣着你,你就找谁去啊,你报复在我身上算什么事?”

  就见齐晟额侧的青筋隐隐跳动,他反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了身前,又提近了,这才恨声问道:“说,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虽恼恨,可心底毕竟存着些求生的yù望,索xing双手一把扯开了身前的衣服,怒道:“你说我是男是女?你自己看我到底是男还是女!你脑子有毛病,会来问我是男还是女!睡也睡了,孩子也生了,你说我是男是女?!”

  喊着喊着,不知为何却是悲上心头,突然莫名地想哭。

  我这里正叫骂着,齐晟却忽然将我双手都反剪向身后,蛮横地将我扯到他身前,bī近了,qiáng硬地问道:“说,你是男是女?”

  男女之别便是生死之差!

  我心中明明十分地明白,可那个“女”字却怎么也无法出口,仿佛只要这个出口,之前二十年的一切都要被就此抹去,从此以后,我就只能是张氏,以前是太子妃张氏,现在是皇后张氏,即便以后做了太后,我也是张氏!是个女人,是个后宫中的女人,是个要与其他女人一样得在齐晟身下求生活的女人,是个连大名都不会留下的张氏!

  以前,我从不觉得为了活命而弯腰有何为难,甚至在我一觉醒来化身为张氏时,我也不过是纠结了半日便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新的ròu身,接受了我要在这个女人的身体里继续活下去的现实。

  因为我从心理上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爷们儿,哪怕我现在没了老二,哪怕我抱着美女也已心如止水,可我里子里依旧是能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是个比齐晟更光明磊落的爷们儿!

  可这一刻,齐晟却是要从心理上将我“阉割”,他要叫我自己承认,我现在是个女人,以前也是个女人,我从里里外外都是个女人!

  齐晟身体僵硬挺直,额侧青筋突突地跳动着,眼中似燃着能焚人的熊熊烈火,只死死地盯着我。

  我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将那个字艰难地吐了出来,“女,我是女人。”

  齐晟手上的劲道明显地松了一松。

  我双腿却是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下去,同时,那一直qiáng行压制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下了,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我不想在齐晟面前哭,忙用手背去擦,可是把两只手都用上了,也擦不完脸上的泪。

  我越擦越觉得心里堵的慌,又想老子现在反正也已经承认了自己是个娘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哭的,gān脆也不擦了,索xing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可不要紧,要想再收声却是难了,只觉得心里有哭不完的委屈,恨不得哭倒了一段长城才觉得痛快。

  我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齐晟就默默地立在我的身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嗓子已是哭哑了,眼泪也没得可流了的时候,我就见眼前袍角动了动,然后齐晟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与我平视着,轻声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了你,一了百了。”

  他缓缓说完,嘴角又向上扯了一扯,这次却是露出一丝自嘲,起身从我身边走过,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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