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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升职记_鲜橙【完结+番外】(81)

  刚才看的那是密奏,是齐晟心腹之臣代笔的,算是内部公文。现在手里的这封,应该算是私信了。

  不管是公文还是私信,先送到的都是太皇太后这里,可见齐晟对他这位奶奶倒是极信任的。

  信纸上面只写了八个字:生死之际,唯盼一面。

  我在大明宫也住过一段日子,齐晟嫌我字写得难堪,还曾握着我的手教我写过大字,他的字体我十分熟悉。这纸上的笔迹虽有些凌乱无力,却真是齐晟的手迹。

  我瞧着那信纸,一时不觉有些怔了。

  又听得老太太哑声说道:“按礼皇后不能在这个当口出宫,更不该去战乱之地,可这是晟儿……”老太太停了停,深吸了口气,才又继续说了下去,“许就是最后一面,他既然有这个心愿,皇后就去吧。”

  我猛地回过神来,抬眼看向老太太。

  还没等我开口,老太太又继续说道:“皇后放心,葳儿和灏儿都先养在我这里,只要我这个老太婆还活着一天,盛都里就没人敢翻了天去!”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的眼泪总算是bī下来了。

  死去吧!我才不信自己在齐晟心中会有这样的分量,搞得好像临死前不见我一面,他就会死不瞑目一般。

  这里面的疑点太多了。

  首先,齐晟既然早就从杨豫那里知道了茅厕君的打算,就一定会严加防备,为何还会落了一个被刺中毒的下场?

  其次,就算这回是茅厕君侥幸得手,可齐晟既然没有立刻身死,为何没有治茅厕君的罪?密奏上甚至连提都没有提一下茅厕君?

  这里面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我心里飞快地合算着,面上却故作坚qiáng地抹了抹眼泪,毫不迟疑地点头道:“我去,我这就赶往漠北。”

  老太太看着我,点了点头,终于欣慰了。

  刚回到了兴圣宫,宋太后那边的消息也送了过来,齐晟确已遇刺中毒。

  直到此刻,我才是真的信了齐晟遇刺这件事。紧接着,我就开始考虑太皇太后与齐晟为何要bī我去江北。

  往好里想,齐晟是真想见我一面,jiāo待我一些事qíng。可千里迢迢跑过去只为说几句话,这事太言qíng了,也不符合齐晟的xing格。

  往坏里想,他们极可能是怕以后君弱母qiáng,外戚弄权,所以要借着这个机会除去我这个太后。

  越是思量,越觉得“去母留子”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

  为了这,齐晟还假惺惺地写了那极煽qíng的八个字,分明就是想来乱我的心志。我没看到的信上,这祖孙俩还不知道怎么算计我呢!

  那到底要不要去呢?

  去吧,很可能就是一条死路。可若是qiáng拧着不去,这就等于是提前扯破了脸。且不说万一齐晟死不了,我一点退路也没有,就是太皇太后这里,我都没把握能斗得过,一个不好,怕是我还得走在齐晟前面。

  这老太太,都快成jīng了。

  我躺在chuáng上足足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见镜子里的那个人憔悴无比,面比huáng花。

  写意瞧着十分地心惊,骇然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心思理会她,打发她去太皇太后那里问解毒药剂可是制出来了。

  写意前脚出门,我就又吩咐了小福儿去赵王府,给绿篱传了信。

  两天后,皇后忽感风寒卧chuáng不起。太医诊断之后,言皇后病虽无大碍,却需静养。皇帝不在宫中,皇后又忽地病倒了,宫中就有点人心惶惶。

  关键时刻,还是老同志站了出来。

  太皇太后不但果断地全盘接管了宫中事务,还将皇子齐灏与公主齐葳俱都接入了自己宫中教养。有这样一尊老佛爷镇守,宫中顿时安定下来。皇后遵医嘱开始卧chuáng静养,兴圣宫也随之闭门谢客。

  与其同时,我这个张芃芃已是女扮男装,带着贴身侍女写意,由二十余名武功高qiáng亲卫护送着,暗中出了盛都往北而去。

  一路上扬鞭纵马,行速极快,不几日便到了宛江边上。早有船在江边等着,待我们这一行人下马登了船,便立刻扬帆向江北岸飞而驶去。

  过了宛江,一行人还是日夜兼程,沿泰兴、豫州、小站一线北上,打算经靖阳出关,然后直奔齐晟大军所在地,北漠平宁城。

  出靖阳关时已是十月十七,从离开盛都那天算起,我已是在马背上过了八天,别说两腿间早已是磨得血ròu模糊,就连小命也都丢了大半了。

  中午在一片树林子边上歇完脚后,我就死活也爬不到马背上去了。写意从一旁用身体支撑着我,带着哭音说道:“娘娘,您再歇一会儿吧。”

  我甩开了她,用手抓着马鞍继续往上爬,再一次栽倒到地上之后,就听得护送我的亲卫队长轻声说了一句“得罪了,娘娘”,然后用手架住了我腋下,轻轻一托,将我放到了马背上。

  我双手握紧了缰绳,坐直身体,转头说道:“麻烦也帮一下我的侍女上马。”

  他二话不说,将写意也拎到了马上。

  一行人又拍马而去,又往前赶了百十来里路才到了一个小镇。按照往日的习惯,我们即便过城镇也不会住宿的,而这一回,那亲卫队长却策马到了我身边,小声而恭敬地说道:“娘娘,在这里歇一宿再走吧,大伙的身体都快熬不住了,而且出关后换马不便,得叫马匹也歇一歇。”

  我眼睛从队伍里扫了一圈,发现他说的这个“大伙”只包括我与写意两人。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纳谏如流地点了点头。

  当天夜里,我们这些人就宿在了这个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里。然后睡到半夜,有个黑衣人趁黑摸进了我的房内,一掌劈昏了起身阻拦的写意,然后用被子将我裹了裹,从窗口跃了下去。

  守夜警戒的人很快就警觉了,一声唿哨,顿时叫醒了所有的亲卫。黑衣人也不和他们纠缠,挥刀bī开一个挡路的亲卫后,抱着我跃上门外提前备好的骏马,扬长而去。

  亲卫们有人去后院牵马,有人飞掠而起,直接在后面追了上来。

  我从黑衣人的怀里探出头来,一面用力扭动着身体挣扎着,一面冲着后面疾呼道:“救命啊,救命啊。”

  黑衣人不耐烦地冲我撩了撩遮面的黑巾,“是我,杨严。”

  我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废话,不是你,我还不叫呢!”

  说完便又继续卖力演出被歹人劫持的女子的角色。

  杨严用一手搂紧了我,低声嘱咐道:“那你小心点啊,别真挠我脸上了。”

  我僵了僵,避开他的脸面,只装模作样地捶打着他的胸前肩膀等处。

  两条腿的毕竟跑不过四条腿的,又过一会儿,后面追赶人便都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我抓住一切能偷懒的机会,见既然都瞧不到人了,索xing停止了挣扎,只嘴里高一声低一声地呼救。

  杨严终于忍受不住了,举起了掌刀与我商量:“来,咱们配合一下,你尖叫一声,我把你敲昏,省得你没完没了的叫。”

  我想了想,放开嗓子尖叫了一声,然后在杨严掌风劈下来之前,猛地截断了声音。

  杨严瞥我一眼,“算你识时务。”

  借着月光,我翘起头往他身后扒望,问:“他们不会再追上来吧?”

  杨严嘿嘿一笑,得意道:“不会,我提前给他们的马匹下了药。”

  我这才算放下心来,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在他身前寻了个舒服点地位置依靠,jiāo待道:“我先眯一会儿,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在叫我。”

  说完不管不顾地睡死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溪水边上,天已经大亮,放眼看去四周都是粗粗细细的树木,像是已经进了山林深处。

  杨严正坐在火边上烤着gān粮,见我醒了便凑了过来,感慨道:“你对自己也真够狠的,非得要出了靖阳关才叫我出手,若是依我的主意一过宛江就动手,你也能少受几天的罪。”

  我不理会他的聒噪,qiáng撑着爬起身来,走到水边洗脸。

  杨严又在后面跟了过来,蹲在一边念叨:“我有点想不明白,既然九哥那里也传回信来说齐晟真的遇刺中毒,你gān嘛还那么听那老太太的话来北漠,留在盛都等着做太后多好!你这样一走,反而是给那老太太腾出了地,万一她再起点什么幺蛾子,你应变都不及。”

  我不以为然,盛都有张放把持着,太皇太后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天去,倒是齐晟这里,才是最为紧要的地方。

  我用衣袖胡乱地抹了抹脸,从贴身的内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问他:“知道这是什么吗?”

  杨严接过去仔细地看了看,又拔下瓶塞嗅了嗅味道,问:“解药?”

  我点了点头,“我若不亲自跑一趟,万一有人把解药送到了齐晟手上,怎么办?”

  说完,将瓷瓶从他手里拿了回来,口朝下地倒了过来。

  “哎!?”杨严急忙伸手堵住了那瓶口,有些惊愕地看着我,认真地问:“你可想好了?”

  可想好了吗?

  我又认真地想了想,还是坚定地把多半瓶豆粒般大小的解药都倒入了河水中。一粒粒漆黑的药丸瞬时就被水流带出去了老远,眨眼间就看不到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与齐晟之间已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就别再矫qíng什么qíng啊爱的了,又不能当饭吃!

  杨严许久都没有说话,好半晌后才幽幽叹道:“张芃芃,你的心真挺狠的。”

  我qíng绪也有些莫名的低沉,怔怔地看着河水,口上应付:“多谢夸奖了。”

  杨严被我噎得没话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觉得这会子多愁善感实在要不得,便又用手撑着腰,拖着两条半残的腿,走回到已经火堆旁,取了gān粮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杨严叹了口气,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摇头,“你先带着我躲几天,等一等北征大军的反应。若是大军悄悄地往关内收拢,则可以确定齐晟是真不行了,我们就联系张家的人马,由他们护送我进入军中,我来扶着齐晟的灵柩回盛都,到时候就是太皇太后也拿我无法了。可若是军中没有动静,或又是继续北征……”

  “那怎么办?”杨严问道。

  我笑了,“那就说明齐晟没死成,咱们俩个就真得私奔了。”

  杨严这回是真的傻眼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跳了起来,叫道:“你怎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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