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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_意千重【完结+番外】(141)

  陶氏抽了帕子按着眼眶低声道:“我知道,为了你,怎么也得忍着。陆缄待你可好?”

  林谨容斩钉截铁地回答:“好。”

  陶氏满意地笑起来:“那就好。我等着你们早日开花结果,喜上加喜。等你有了儿子,你就站住脚了。”又凑到林谨容耳边小声道:“新婚这几个月是最容易坐胎的时候,你留意些,不要浑浑噩噩的,什么时候有了都不知道,我稍后会jiāo代桂嬷嬷,饮食起居上注意些。”

  林谨容垂了眼低声道:“娘,我才进门七天呢。”

  龚妈妈就笑起来:“姑奶奶脸皮还嫩着呢,太太到此为止罢,再说就要恼羞成怒了。”

  “我是她亲娘,我不和她说,谁和她说。”陶氏笑笑,又摸了摸林谨容的腰:“不行啊,太瘦了,得多吃点才好。这个时候可不是讲苗条的时候。”三句话不离,又折了回来:“陆缄什么时候回诸先生那里?想办法让他多留两个月吧?”

  林谨容额额头上的青筋控制不住地跳:“一家子老小都指着他考取功名,真要这样,人家怎么看我?您就不能说点别的么?”

  陶氏见她生了气,晓得刚过门的新妇都害羞,连忙打住:“是,我考虑不周。”忍了片刻,又想起自己当年无子嗣的痛苦为难处,忍不住又道:“他会经常回家的吧?可别和从前一样,过节都舍不得回家。要是他果真那样呆,我就得和你姑母商量商量了。”

  前生今世,自她婚后,陶氏永远最关心的都是这个问题。但也怪不得陶氏,世qíng就是如此,曾经,她也是这样的。林谨容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您不用管了,我会和他说。”不等陶氏再说,叫一旁脸红得滴血,恨不得找条地fèng钻进去的荔枝取给杨茉的匣子和书信过来:“娘,这个是还杨茉的礼,还有我的书信,您千万要赶早替我送到吴家,不要忘了。否则不知他们下次再使人去江南又是什么时候了。”

  陶氏忙叫龚妈妈接过来收好:“不会忘记,我明日一大早就使人送过去的。”又手忙脚乱地安排林谨容:“去里间躺一会儿,等外头席散了,我自会叫你。”

  还是娘家好。林谨容眼巴巴地看着陶氏:“我们娘两个一起睡?我下次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陶氏开心地搂了她:“好,娘俩一起睡。”

  再没有比在陶氏身边睡觉更让人放松舒服的了,林谨容像一只小猫,紧紧贴着陶氏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影西斜,身边的陶氏已不知所踪,只外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林慎之道:“差不多了,叫四姐起来,她再累也不能叫姐夫总等着她不是?”

  陶氏偏心眼的话:“就再多睡一会儿,下次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二郎不会在意的是不是?”

  陆缄含了笑意的话:“是,不在意。祖父和母亲都特意吩咐过,可以多待些时刻。”

  林三老爷威风凛凛:“不像话,都嫁了人还半点规矩都没有,这是自家外甥,若是那起特别讲规矩的人家,早就骂了。”

  林谨容对着镜子抿了抿头发,整了整衣裙,掀开帘子走到陆缄身边低声道:“走罢。”

  陆缄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轻轻点了点头。

  与林家众人惜别之后,林谨容本以为陆缄会骑马,谁知他却跟着她上了马车,特意解释道:“我饮的酒有些多,岳母不许我骑马。”

  林谨容忙给他挪了个位子:“喝过醒酒汤没有?”

  “喝过了,岳母特意吩咐龚妈妈替我熬制的。”陆缄轻轻握住她的手,将袖子垂下盖住了:“阿容,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陆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低声道:“妻者,齐也,一与之齐,终身不改。”

  这句话,后头还有一句,“故夫死不嫁。”

  这话,从前她也听过的,林谨容看着陆缄的眼睛轻轻笑了:“我听过的。也从没有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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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细节处修改了一下,大体qíng节不变,想看的书友可以看看,不看也不影响。

  “妻者,齐也,一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这句话出自《礼记?郊特牲》,代表儒家的传统观点,要求婚姻保持相对的稳定xing,除了要求妻子夫死不嫁之外,也要求男子结婚后,也要终身不改,白头到老。当然,这是未犯“七出”之条及未到“义绝”之时。

  第166章:祖孙

  听过的,也从没忘记?陆缄认真地看了林谨容一会儿,温柔一笑:“那就好。”

  林谨容垂下眼,淡淡一笑。

  一路前行,陆缄几番侧头看向林谨容,她以目相询,他却也不说话,只淡淡一笑,再暗里将她的手指分开,十指jiāo叉,紧紧握住。

  到了陆府,天色已然微黑,二门处看门的婆子夸张地笑着迎上来:“二爷、二奶奶回来了?”

  陆缄心qíng好,便点点头:“回来了。”

  那婆子一双眼睛就贼兮兮地往林谨容全身上下睃了睃,林谨容察觉有异,猛地抬起眼睛朝她看过去,那婆子匆忙避开她的眼神,微微垂了头,gān笑着让到一旁。

  二人最先要去陆老太爷那里报到,不过才行了十几步远,就听有人低低喊了一声:“二奶奶。”

  陆缄和林谨容抬眼瞧去,但见路旁的假山石后绕出一个人来,正是陆云的丫头简儿。简儿脸上陪着笑,一双眼睛瞟瞟陆缄,又瞟瞟林谨容,分明是有什么话要说。

  陆缄便道:“你去罢,我前头等你。”果然独自先往前面去了。

  林谨容便带了荔枝,迎上前去:“什么事?”

  简儿忙小声道:“我们姑娘让奴婢在此等候您。今日您和二爷出了门后,家里发生了一件事……”

  原来林谨容和陆缄前脚刚出了门,陆老太爷后脚就安排陆缮自今日起,进聚贤楼和陆纶一道读书。这个命令在陆三老爷和涂氏那里没有遇到阻碍,在陆缮那里却被拒绝执行。

  陆缮当场就把药汤给砸了,跑回屋里把自己关起来,死活不出去,涂氏吓得守在门边又哭又劝,许诺说只要陆缮出来,就不必再去聚贤阁。陆三老爷驳斥她说不可能,她便又哭又闹,夫妻二人撕扯了一回,陆三老爷拿着她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求陆老太爷再缓缓,反被陆老太爷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

  紧接着大管事范褒带了几个体壮的小厮、婆子去了三房的院子,婆子将哭得死去活来的涂氏请到一旁,小厮撞开门,把死死抱着书桌腿不肯起来的陆缮抬着去了聚贤楼。陆缮在看到陆老太爷的那一刻,竟然眼睛翻白,晕死过去。这下子,连陆三老爷都给吓得汗湿衣衫,苦苦哀求。又有若gān人等上前求qíng,都劝陆老太爷缓缓再说。

  唯有陆老太爷不为所动,上前掰了掰陆缮的眼皮,摸摸他的脉搏,就命人将他抬到书房里,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就只留着陆纶与他、陆缮三个人。

  他们关在屋里不知做什么,总之过了三个时辰之后,陆缮醒了。老太爷吩咐下去,自今日始,六爷吃住都与他在一处,任何人不得cha手,包括涂氏在内,要看望陆缮都要经过他的允许。

  简儿叹了口气,小声道:“二奶奶,三太太这会儿恨透了您,喊着您的名字骂……您要小心。”言罢迅速辞去。

  荔枝不忿地看着林谨容:“怎么办?奶奶?”一句话就惹了那么多的麻烦,又不是林谨容去和老太爷说的,分明是陆缄去说的,怎地到这时候,所有的账都算在了林谨容的头上?这是两人不在家,若是在家,还不知要如何呢。

  从前陆老太爷也曾管过陆缮的事qíng,但那是陆缮满了十五岁之后的事qíng,后来又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突然间就不再管了。如今这样大张旗鼓的,专挑着她和陆缄都不在家的时候做,不说就专是她引起的,却也和她那句话有关。老头子果然雷厉风行,手段qiáng硬。涂氏要骂就骂呗,反正最后都要恨她的,还不如早点恨透了她,省得成日不看眼色歪缠腻歪她,林谨容安抚地拍拍荔枝的肩膀:“不要紧。”

  荔枝见她仿似全然不当回事,不由哀叹一声:“您莫要不当回事,若是她日日和旁人,和二爷说您的坏话,您可怎么办?”

  林谨容叹道:“话已出口,收不回来,怎么办?”

  荔枝也没有其他法子,沉默着扶了林谨容上前去追陆缄。陆缄正站在道旁的一株牡丹旁,借着微弱的暮光观察那牡丹的花芽长势如何,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道:“走罢。”也不问是什么事。

  荔枝如今胆子比从前大了许多,她觉着,事关陆缄的生母,林谨容不好开这个口,就该由她来说,便鼓足了勇气,道:“二爷,奴婢要多句嘴,您听了若是生气,要打要罚都由得您。”生怕林谨容阻挡,又补上一句:“奶奶您莫阻挡,过后打罚都由您。”

  林谨容才没有阻拦的意思。从前之时,很多事qíng她不说,也不许手下的人说,那是因为不想他难过,怕他听了尴尬为难,也怕他误会她是中伤或是看不惯涂氏母子,如今她早已没了那顾忌,她为何要拦?当下也不言语,任由荔枝去说。

  陆缄先始听说涂氏大闹,陆缮昏死之时,表qíng尚且还好,犹自带了几分啼笑皆非的神气,待到听至涂氏喊着林谨容的名字大骂时,脸色就yīn沉了下来。

  有谁会喜欢人家说自己亲娘的不是?哪怕就是知道自家亲娘不对,那也容不得旁人说。无关是否明辨是非,就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护短的本能。荔枝见陆缄板着脸一句话不说,也有些发憷,由不得地看向林谨容。林谨容朝她使了个眼色,淡淡地道:“也只是听说,尚不知真假,无需放在心上。”便不再管陆缄,径自往前而行。

  行得几步,陆缄快步跟上前来,也不说什么话,就轻轻握了她的手。林谨容挣了挣,没挣开,便也懒得再挣。陆缄垂眸看去,但见她的嘴微微抿着,睫毛轻轻颤动,眼睛直视前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qíng,看不到生气伤心,只有宁静。

  聚贤阁里灯火通明,陆老太爷仰面靠在宽大的紫檀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面前的陆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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