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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女不淑_意千重【完结+番外】(27)

  夏夫人哑然失笑:“是,果然是神医的女儿。”随即不在意地问:“熙熙,昨日里受苦的时候,可有怨恨你奶奶了?有没有怪娘不去接替你?”

  夏瑞熙警觉地感到,夏夫人似乎在试探她。眼睛红了红,摇头低声道:“女儿没有怪娘。女儿怕娘病。”她没有提夏老夫人,夏老夫人果然偏疼孙子,不爱孙女,为了和儿媳妇置气,让孙女在冬天的院子里一站半日,不闻不问,实在是太狠心了些。她犹豫了一下,添上一句:“她们欺负我们。我想打她那守门的丫头,可是我怕给娘惹麻烦。爹爹不在家,娘病着,弟弟又小,我是最大的,有什么,我自然该多担一些……”

  夏瑞熙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和夏老爷平时和夏夫人说的一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夏老爷常常对夏夫人说:“我爹死得早,娘身体不好,大哥不理事,只有我一个人还有点能力,有什么,我自然该多担一些……”

  夏夫人想起夏老爷的话,完全忘了刚才的怀疑,只觉得夏瑞熙和夏老爷果然是很像。沉默了一会儿,摸摸夏瑞熙的手:“你能想到这些,很好。你从小就是个孝顺的孩子,也不枉爹娘疼爱你一场。你也别怪你奶奶,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她有她的想法和难处。将来你若是到了婆家,就知道了。”

  夏瑞熙眼圈一红,哽咽起来,“娘,我不想嫁人了。”

  夏夫人忙拿手绢按住她的眼睛:“不能哭,不能哭。马上就要过年了,正月忌头腊月忌尾,现在哭了,明年一年到头都会哭。忍着。”见她忍住了,嗔怪道:“傻孩子,哪儿能不嫁人呢?”

  夏瑞熙低声道:“没人看得起我。”她故意提起这个,看看能不能让夏夫人透透口风,到底对欧家的事qíng是怎样打算的。她可一直提心吊胆呢。

  夏夫人道:“胡说。等过了年,我和你爹自有安排。”

  夏瑞熙问有何安排,夏夫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了,只撵夏瑞熙回房去休息,又再三jiāo代,不准她落下功课。

  夏老爷回家的第二天,就是去找回三天三夜未曾回家的夏大伯,从早上找到晚上,终于从私娼那里把喝得烂醉如泥的夏大伯拉回了家。夏大伯回家酒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邹嬷嬷打了个半死,让人抬了扔在王氏娘家门口,又狠狠骂了王氏一顿之后,夏家大院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听着院子里仆人们一边放鞭pào,一边大喊“瑞雪兆丰年”,夏瑞熙带着几分惆怅,几分快乐,度过了到这里来的第一个大年三十。

  祭祖后,一家人高高兴兴吃完了年饭。长辈分发红包给小辈,主子分发红包给下人,整个夏府俱是喜气盈盈的。

  夏瑞熙想起独自在外院养伤的良儿来。外院条件不如雪梨小筑好,良儿又是受罚送到那里去的,只怕其他人不会对她有多上心。夏瑞熙怕她会饿着,又怕她孤独了伤心。特意吩咐了纯儿去照顾良儿,把桌上好吃的好玩的都捡了装了一大盒让纯儿送去。

  一家人守了夜以后,夏瑞熙被丫头婆子们簇拥着回雪梨小筑去歇息。进门就看见纯儿眉毛蹙着,望着火盆子,一脸的忧伤。见众人进来,纯儿忙堆满了笑,起身给夏瑞熙取下披风,提鞋给她换。

  夏瑞熙只当是良儿不好,忙问:“良儿可好?”

  “回小姐的话,良儿一切都好。再养半个月就可以回来当差了。”纯儿看看周围的人,yù言又止。

  夏瑞熙也就没再问,等众人俱都退下,纯儿服侍她躺好以后,她才问是怎么回事。

  纯儿为难地道:“过几日再说吧。”

  “说。我让你说你就说。”夏瑞熙越发笃定纯儿有事瞒着她。

  纯儿眼睛看着地上,轻声说:“前儿夜里,红儿没了。”

  夏瑞熙虽然早就料到了红儿的下场,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觉得一阵心悸和害怕。“夫人和三小姐知道吗?”

  “夫人赏了一口棺材。三小姐什么都没说,也,也没有去看过一眼。”

  红儿的死,对夏府其他人来说,不过就是死了一个犯错的卑贱奴才而已。夏夫人赏了棺材,在其他人看来,已是仁至义尽。但对夏瑞熙来说,却深刻地提醒了她,这是一个视人命为糙芥的时代,你若不能靠社会法制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你就只有靠自己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尽量多的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把自己的命运jiāo给别人去把握,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纯儿见夏瑞熙久久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了。毕竟主子们都不愿意在年节时听到这样晦气的事qíng,不由担心地喊了一声:“小姐?”

  夏瑞熙看见纯儿担忧的模样,知道她在怕什么,低声道:“纯儿,你和良儿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些。”随手递了个荷包给纯儿:“辛苦了一年,赏你的。今晚上放你的假,不必守夜了,早些去休息吧。”

  纯儿大喜过望,捏着荷包,给夏瑞熙磕了个头,笑眯眯地去了。夏瑞熙直瞪瞪地望着帐顶,没来由地感叹其人qíng薄如纸来。纯儿和红儿有矛盾,知道她的死,有兔死狐悲之感,但片刻间见着了赏钱也就全然忘了难过。而夏瑞蓓呢,红儿到底陪伴她多年,和良儿打架也是出于她的授意,可以说,红儿是间接死在她手上的,活着的时候她还向夏夫人求qíng,死了却是不闻不问。

  夏瑞熙胡乱地想,若是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被人揭穿了,也死了,只怕也是没人记得她,没人会为她流一滴泪的。qiáng烈的孤独感如cháo水一般的无声无息地包围了她,她裹紧被子,抱紧自己的肩膀,悄悄流下泪来:“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第29章桃花

  初三一大早,夏瑞熙就蹦到上房,守着夏老爷夏夫人,也不说什么,就是跑进跑出地大献殷勤。一会儿帮夏夫人剥松子,一会儿喂夏老爷吃两粒瓜子。

  夏老爷看着坐在窗边专心致志剥栗子的夏瑞熙,悄声问夏夫人:“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夏夫人低声道:“我怎么知道?”

  “你女儿你怎么不知道?”

  “她不是你女儿呀?”

  夏老爷的能说会道向来碰上夏夫人就会自动卡壳,他叹口气,清清嗓子:“熙熙,你过来。”

  夏瑞熙笑着过去,挨着他坐下:“爹爹有什么事?”

  夏老爷直来直去地问:“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夏瑞熙笑着看了夏夫人一眼,不说话。夏老爷嗔怪道:“还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女儿望你做什么?”

  夏夫人道:“你才怪了,她望我,我就知道了?那我望你,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吗?”

  夏老爷呵呵一笑:“不说全部知道,但最起码也有十之八九是知道的。”

  夏夫人脸一红,啐道:“当着女儿也没个正经!”

  夏老爷见夏瑞熙盯着脚尖不说话,站起身:“你们母女慢慢说。我去看看去你大哥家拜年的礼物准备得如何了。”

  夏夫人柔声道:“熙熙,你爹走了。有什么事要和娘说的?”自从夏瑞熙主动替她去夏老夫人院子里chuī了一个下午的冷风和日日为她熬药之后,母女之间的感qíng更亲厚了。相处时间一长,夏瑞熙在夏夫人面前渐渐地也没从前那样拘束。她发现,只要不触及底线,方法运用得当,其实夏夫人是个很好说话,很温柔,很疼爱儿女的母亲。

  夏瑞熙眨眨眼,努力让自己的表qíng看上去很害羞:“娘,您忘了?那天您跟我说的那件事qíng?”

  夏夫人莫名其妙:“什么事?”

  夏瑞熙叹口气,揪着衣角,害羞地说:“就是那件事啊?您那天不是说,过了年以后,您和爹爹自有安排吗?”

  夏夫人恍然大悟,示意丽娘递过一只金漆木盒来,从里面取出一张huáng色的符纸,小心翼翼地递给夏瑞熙。“我还说等过完年再和你说这事儿呢,你等不得了,就先告诉你罢。”

  符纸上还带着一大股子香灰气,也不知是从哪里求来的。夏瑞熙打开一看,上面就用朱砂写了两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和她嫁人有什么关系?

  夏夫人收回纸符,虔诚地对着桌上的佛像拜了拜:“这是你爹这次出门,特意绕道几百里去京城佛缘寺为你求来的。”

  夏瑞熙点点头,佛祖管得挺宽的,不但管众生的生死富贵,还管着众生的姻缘。只是,它却管不了世上那么多饿死病死的众生。夏瑞熙从小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是不信这些的,每当看见有人有病有事就去拜神求佛,她更多的是感到可笑,可是,她却穿越重生了。

  “你爹问过高僧了,就是上次给你的东珠手串开光的那位高僧。他轻易不肯帮人的,但只要一出手就从来没失过手。当朝宰相为自己病重的小儿子在他禅房外等了三天,他不但不肯帮忙,就连禅房也未出半步。也不知为何,你爹偏就投了他的眼缘,上次是为你的东珠手串开光,这次又答应了你爹为你算姻缘。”

  夏瑞熙看看手上那串不被允许取下来的东珠手串,又看看夏夫人殷切小心的模样,突然觉得夏夫人和夏老爷求神拜佛的行为也没那么可笑了,姑且不说她穿越重生的事实,更多的原因是她从中看到了一片浓浓的父爱母爱。夏瑞熙尽量让自己的神qíng显得虔诚小心:“这如何解?”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夏夫人念了一遍纸符上的诗,颇有些担忧的样子,看了看夏瑞熙,yù言又止。

  倒弄得夏瑞熙有些忐忑不安起来,眼巴巴地望着夏夫人:“可是不好?”

  夏夫人忙道:“胡说,哪里不好?只是有一点点麻烦而已。”

  夏瑞熙想起她那个关于“正月忌头腊月忌尾”的说法,忙顺从地纠正:“是,很好,只是有一点点麻烦而已。那是什么麻烦呢?”

  夏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你得记住这些禁忌,否则将来到了别人家,人家会不高兴的。”

  “嗯。女儿记住了。”夏瑞熙心里好似有七八只小手在挠啊挠的,恨不得夏夫人赶快转到正题上。

  夏夫人竭力让自己的神色显得平和,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就是说你只要四月初八的时候去佛缘寺烧头一炷香,就万事大吉了。”实际上,老和尚的原话是,夏瑞熙命中有一个大劫,虽然上次的坠马事件已经化解了,那串东珠手串尽可保她xing命无虞,但其他运势却大受影响。比如她的姻缘就是其中一件,若是处理不当,还会祸延家族。必须在四月初八佛祖生日这天亲去佛缘寺烧头一炷香才可化解,过后就诸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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