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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_鱼丸和粗面【完结+番外】(172)

  “回去烧一烧铲子,应该就能弄gān净。”

  穆然压根就没把这当一回事,随意的将铲子别在马上,他单手提着袋子,另一只手环紧小媳妇,双腿变换姿势驾驭着马匹,往营地方向驶去。

  一座座的毡房近在眼前,穆然停下马:“今个也不早,咱们明日再去说。”

  **

  毡房内寂静无声,巧姐跟着廖其廷走了。宜悠还有些担心,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可穆然两句话却让她安心:“廖兄虽有时顽皮了些,但却是正人君子。他毡房大,中间隔一道帘子,两人也能相安无事。

  宜悠将双足泡在小木桶中,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在家时不觉得泡脚好,如今却比吃了山珍海味还要舒坦。”

  穆然搬个杌子坐在她跟前,去掉鞋袜,一双大脚也伸在桶里,脚趾头摩挲着她那白嫩的小脚。

  “粗了。”

  “什么?”

  “宝贝儿脚底板比以前要粗,这段日子想来你吃了不少苦吧?”

  宜悠沉默,斟酌着语言:“不过是泡不上,有明远跟着、碧桃也在边上伺候,我日子跟在家里是差不多。”

  “药是谁开的?”

  “你说那些药丸子?是常叔,他的医术可好了,云州最好的郎中都对他甘拜下风。我记得你似乎也懂点医术,你听听他这方子。”

  当即宜悠将陌生的一味味药材背出来,穆然边听边点头。

  “人参xing子有些热,他加了些凉xing的刚好中和,其它的我也不太明白。不过看你如今的模样,常叔的方子想必十分好。”

  “那是自然,这都不是些事。比起我,你怕是受了更多苦?”

  穆然摇头:“那倒没有,如今大越国富力qiáng,军粮给的充足,我一路有马骑着,吃得也饱。最后这几天虽然不在军中,但我有两匹马的补给,一刻都没有饿着。”

  宜悠这才放心,双脚自木桶中抬出来,压在他的脚上:“你倒是跟我说说,这通敌叛国究竟是何事?”

  穆然将当日过往一一道明,去掉了北夷人残bào血腥之处:“廖兄曾言,拒马被北夷人得到,定是大越军中出了细作。我们猜不出是谁,不过定是在左翼军中。”

  宜悠是知道拒马的,越京城外和云州城外都摆着,尖锐的木刺上血迹都已经发黑。虽然寻常不用,但它们却与两座城池一同见证当初大越开国时的艰辛。这种东西北夷人向来没有,怎么如今会出现在左贤王的部落中。

  “军中是谁引的路?”

  “自然是斥候,做决定的却是左将军。不过王家,没有背弃大越的理由。”

  宜悠陷入了沉思中,的确王家多年来的根基都在大越,且这一代王家位极人臣者不少,整个家族在大越也算数一数二。在越京那两天,她听小丫鬟说过,王贵妃在宫中,bī得出身不显的皇后节节败退。

  “或许王家并不想背弃大越?”

  “宝贝儿你的意思是?”

  “夫君你可还记得薛家?在云县他们也算数一数二的富商,可因为族中子弟甚多,还是要想方设法的赚取银钱。大越的文臣不比武将,当年开国时,武将一路南征北讨,收获的金银珠宝可自留一份,是以他们并不缺银钱。可文臣却不同,他们没有开国时攒下的丰厚家底,但却多数好那排场。外面看着一派花团锦簇,内里指不定怎么败絮一团。”

  穆然沉默:“王家却是在边塞有贸易,过年时咱们得滩羊皮,便是被王家一手掌握。”

  “这就对了,夫君你想想先知州大人的状况,他可是想方设法敛财,连云县这边一个薛家的孝敬都敢收。朝廷俸禄就那般多,单靠这些如何维持家业。而大越谁都知道,同外族做生意最是合算。”

  “王家当真会如此?”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水凉了,我先出来。”

  穆然倒了水,又将毡房中的火炉烧得火旺,两人并排躺在矮炕上,身下是宁古塔最常见的毛皮垫子。

  彼此呼吸可闻,宜悠抓住穆然的手:“穆大哥,有你在身边真好。”

  此时此刻,她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忘却了这里是距离云州千里之外的宁古塔。北风时不时的从毡房门中透进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打个旋呼啸而过,chuī起的帘子露出边塞格外高远的夜空。

  宜悠心却安定下来,被穆然抱在怀里,她终于沉沉睡去。

  **

  两人这边睡着,巧姐却来了jīng神。她将袋子中的黑泥全都放出来,沾在柴火上,然后就着炉子点着。

  火焰发出烧焦的味道,熄灭后剩下的便是一点泥土。

  “怪不得不能烧,这东西烧多了,保管会把炉子直接填成个泥疙瘩。”

  廖其廷站在一旁,望着她看什么都好奇的眼神,心qíng是前所未有的好。他不喜欢越京那些三从四德的名门淑女,也不喜欢公然带着面首招摇而过的女家主。

  他就喜欢巧姐这般古灵jīng怪的姑娘,她不循规蹈矩,可也不做那些令世人不齿之事。在她内心深处,始终保留着一丝孩童的天真。

  “这泥也不是不能去。”

  “能去?”

  “我见过那些酿酒的,放在锅中煮一会,等着冒完热气,剩下的酒更香醇。”

  说完他出去,不久后进来,左右手中各提着一只小锅。毡房内有两只炉子,刚好各自放上。

  两人也不嫌弃味道大,直接就着炭火开始忙活起来。放进去一点,炭火烧太高了,黑泥火苗蹿出老高,险些烧了毡房。而另外一边火不旺,黑泥纹丝不动,只散发出一丝丝臭气。

  “这法子不行。”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月亮都消失不见,两人终于无奈的蹲到地上:“不行,太困了,先去睡。”

  隔着一道帘子,巧姐睡之前还在想着黑泥的事。然后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厨娘在jīng炼油,把其中最后的渣滓去掉。没等天亮,腾一下她坐起来,跑到帘子另一边,拍打着廖其廷的脸。

  “快起来,我想到法子了。”

  廖其廷翻个身,直接将她抱在怀里:“还太早,先睡一会。”

  巧姐猝不及防下被他整个抱在怀中,男人身上的味道让她红了脸,半晌她没反应过来。直到揶揄的笑声传过来,她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涮了。

  “混蛋,快起来,宁古塔这边有没有人会榨油。”

  “大越开国这么些年的犯过事的,有一半关在这。要是想找,gān什么的都能找得到。”

  “这么多废话,你快点去找!”

  巧姐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中衣。没办法她习惯了luǒ|睡,这会虽然与廖其廷同居一毡房,但让她穿着衣裳睡还是很难受。所以昨晚她想了又想,还是穿着舒适的棉布中衣入睡。

  “我先伺候你宽衣,咱们再去掉卷宗。”

  巧姐qiáng行维持住镇定,整了整衣冠,三两下盘了个最简单的发髻,胡乱cha上簪子,刚准备出去就听到穆然的声音。

  “你们可是醒了,我做了早饭,咱们一道用。”

  巧姐肚子咕噜叫一声,同时穆然棉袍上残留的香味,让她的味蕾迅速复苏:“已经醒了,咱们快些吃早饭。”

  刚接近帐子,穆然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而后掀开帘子,他就发现满地的青黑色。瞅瞅外面马匹,昨晚带回来的一袋子黑泥果然没了。

  “你们都……煮了?”

  巧姐点点头:“可惜提不出来,我本来想去掉土,这些东西带着轻便,下一步也好考虑该如何做。”

  “咱们先去吃法,宜悠还等着你们。有什么事,吃完了找到裴兄再说。”

  **

  毡房里什么都是简陋的,宜悠吃得并不多。

  “穆大哥,不是我孕吐,而是我本来就吃不多。你放心,等过一个半时辰,我还得再吃这么些。常叔说了,少食多餐,这样养胃又不会把人饿瘦。”

  两人公然的关心似乎感动了廖其廷,他默默的夹起一筷子鱼,挑gān净刺后放到巧姐盘子里:“这个嫩。”

  “我自己会吃,你先吃着就是。”

  虽然拒绝,巧姐还是夹了一筷子鱼ròu递给他。

  “恩,我也会吃,你不用给我夹。”

  这样的后果就是,两人彼此哼一声,然后扭过头当对方不存在。欢喜冤家的模样,让宜悠看着忍不住失笑。

  巧姐似乎也觉得尴尬,边吃着便将昨晚的事说出来:“那黑泥比银炭烧起来暖和,而且用的也少。我想着要是有个会榨油的,是不是能把其中的杂质,就是那些土去掉。”

  “会榨油就行么?”

  “恩。”

  宜悠想到一个人:“程家先前是开油坊的,云县收的豆子,除了少数人家做豆饭之外,其余多数都要送到那边去榨油。我姑姑嫁过去多年,又是长房媳妇,应该也学得一二。”

  “这样?赶紧把你姑姑叫过来。事不宜迟,廖其廷,你再去装点土,就用昨天那个铲子。”

  事关重大,廖其廷没有再与巧姐斗嘴,而是与穆然一道骑马,再次去了黑沼泽。这边宜悠也叫碧桃,去将沈福爱叫来。

  宜悠的到来并不是秘密,有心人也看到昨晚沈福爱与位官夫人站在一处,两人相谈甚欢。所以没费多少力气,碧桃就找到了沈福爱。当她站在宜悠跟前时,衣着已经比昨晚要整洁许多。

  “宜悠,你叫我?”

  “姑姑坐,我有个事jiāo给你,若是做好了,你就能回云林村。”

  沈福爱懵了,昨晚听到英姐儿的消息后,她独自一人钻在被窝里哭了好久。出来这些日子,gān活累她也不怕,可她是真的想英姐儿了。

  “真的能回去?”

  “看你能不能做到,能做到的话,我也有由头找人为你周旋。”

  “到底是什么事。”

  “就是这个,你可能将这其中的土给去掉?”

  “黑沼泽,这是黑沼泽里面的。天,你们去了那边,还带了回来?赶紧烧掉,这里面可沾了冤魂。”

  宜悠苦笑,她开始担忧,即便黑油能提出来,怕是这些人也不敢靠近。

  “什么冤魂不冤魂的,活人还怕死鬼?依我看,北夷人比孤魂野鬼恐怖千倍万倍。事就摆在这,若是你能做到,定能回云林村。”

  在穆然走前她早已问过,发配宁古塔的犯人还是有机会回去的。表现好,或是圣上高兴,或是逢太后整寿,都有可能被赦免回原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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