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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_鱼丸和粗面【完结+番外】(27)

  “二弟妹,二丫一个孩子不便多说,那我总能说两句。有件事我藏在心里十几年,索xing当着这机会说出来。”

  宜悠仔细听着,慢慢发现事qíng竟比她想得还要复杂。

  大越盛行嫡长子继承制,可何为嫡长却有不同释义。嫡妻所育长子是为嫡长,此一无可厚非。然嫡妻未育长子之时,自朝野向民间有两种言论。一派坚持嫡妻所出长子,无论行几,均为嫡长子;另一派相反,无论是谁所出,长子都是家中成人的头一子,嫡妻所出之子依次序齿。长或嫡熟尊熟贵,各凭本事。

  大越历经三帝,两派唇枪舌战,此事扔未曾有定论。她爷爷当初别出心裁,yù设嫡与长双族长,相互压制相辅相成。可惜还未实行,人已驾鹤西去。此事当初的大伯和柳姨娘都知qíng,刚想拿出来做最后挣扎,柳姨娘突因忧思成疾bào毙。

  “娘死后就剩我自己,五弟年幼,无奈我只得退一步。现在看到这帕子,我却怀疑,娘是否死于非命。”

  院中响起嗡嗡的商议声,宜悠注意听着,心中却早知道真相。大伯所料完全正确,前年清明她偶然听到老太太和程氏感慨。砒霜之事,确由老太太出谋划策,程氏在旁cao刀协助。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二伯贪婪已久。她在旁鼓动人心,适时言明此事,定会让其威信受损。只要他不再一手遮天,自家就可以慢慢发展壮大。

  “信口胡言!柳姨娘都已去世多年,一方帕子,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

  沈福海的声音却不那么确定,沈福江步步紧bī:“方才郎中验时,说砒霜与呕吐物遗留已久。当年娘死时,负责祖宅膳食的正是二伯母,随后入殓发丧,你们连见都不让我和五弟见一面。如果不是因中毒脸色有恙,你怎会如此遮遮掩掩?”

  “一个姨娘罢了,本就不该风光大葬,这是规矩。”

  “既如此,我提议开棺验尸。五弟,你觉得如何。”

  “大哥,我都听你的。你这都是为了娘,她在九泉之下,也会像以前那样支持你。”

  宜悠一直看着,到这她倒有些佩服大伯和五叔。同样是被打压,兄弟俩互相扶持,日子过得比她家还要滋润。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他竟然有如此胆色。比起贪婪蛮横的二伯、志大才疏的三伯,面团似得爹,柳姨娘这两个儿子的确比老太太生的顶事,也怪不得她活着时受宠。如若当年爷爷的设想实现,怕是她家日子还要好一些。

  “出门前我看过huáng历,今天适合动土。趁着大家都在,gān脆一块去看看。”

  “大哥,难道你要打扰沈家先辈清静?”

  沈福江笑笑:“二弟,我娘葬在最边上,就是坟塌了,也扰不到任何一个人。”

  **

  许是被真相刺激到,不顾所有人劝阻,沈福江扛着铁楸开始刨起来。妾室坟茔不过是个小土包,挖下去没几铲子,棺盖露出。

  “大哥,当真如此?”

  宜悠牵着弟弟,看着冷汗直流的程氏。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在坚决反对,甚至拿铁楸往上撒土。

  这般出力,难道坟中真有什么蹊跷?

  伴随着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铆钉被拔起来,粗制滥造的杨木棺材已经有些腐烂。黑漆门打开,bào露在阳光下,里面空空dàngdàng,连跟枯糙都没有。

  “果然……你将我娘的尸身弄哪儿了!”

  沈福江抓住沈福海,眼镜更是赤红。宜悠捂住嘴,云林村并无外人,沈家人都葬在山下这一带,往日种田都能看到,根本不存在盗墓可能。如今棺材这样,只能说明下葬时里面就是空的。

  “福江,别太激动,有话回去再说。”

  二叔公出来调解,沈福海捋捋衣袖:“此事与我无关。”

  “大哥,离这最近的地都是老四家的,这些年也一直是他种着,有事你可以问他。”

  宜悠叹息,就知道这种“好事”少不了他们家。

  李氏一直在忍着,看事qíng差不多,也开口:“二嫂,我们家只管种地,不会去扒人家的坟。听二丫爹说,当年公公死后,他只顾着哭灵,并未经手过任何事。”

  明晃晃的证据直接挡住了程氏所有的路,看着她那一直不善的面色,宜悠惬意的挥着袖子扇扇风,悠哉悠哉的朝沈家祖宅走去。

  **

  离祖宅还有几步,她就看到候在门边的虎子。他穿着蓝夹袄,壮硕的身躯透出一股土气。

  “四弟、四弟妹,你们也让虎子来了?”

  程氏想起亲闺女口中心心念念的裴师爷,烦躁的心升起一股满足。逞一时口舌之快又如何,还不得乖乖嫁个庄稼汉,还是顶着先婚后礼的名头进去,成亲指不定怎样被婆家搓扁捏圆。

  “二伯母,是我叫他来一趟。刚好趁着大家都在,一次xing把事说清楚。”

  不闪不避,坦然自若,这些人本就因刺绣之事承她的qíng,如今更是对通jian之事有了些怀疑。莫非,这事还真是假的?

  “虎子来得正好,你来说说那天的事。”

  宜悠冲他甜笑着,握紧拳头竖在胸前做鼓励状。虎子撇撇嘴,娘跟他说过,如果认下这事二丫就是他媳妇。若是矢口否认,他就再也得不到二丫。

  他真的好想认下!可二丫找他,动之以qíng晓之以理,最后甚至威胁说他如果敢扯谎,就恨他一辈子,他可不想再闹成从前那样。可是今天的二丫好漂亮,他又有些犹豫了,到底该怎么说?

  “虎子在想什么,难道帮别人对付我?”

  程氏笑的得意:“二丫,这么多人面前,你可不能串供。”

  “二伯母,那天你不是都看到了?虎子,你一个以后要杀猪的壮小伙子,怎么比我还扭捏。照实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才没,沈家二伯母不看得一清二楚?是二丫妹妹搂糙回来遇到我,那天路滑,我们被绊倒了。后来被你看到,你还劝过我……如果我坏了二丫名声,你就给我银子。

  我知道了,是你一直在找人,四处散播流言?一定是这样!这样你可以继续欺负二丫一家。虽然我挺喜欢她,但你的心意我领了,成亲之事还得二丫妹妹乐意。”

  空中一派乌鸦飞过,宜悠默默擦下脸上的汗。她刚想着虎子聪明,知道循序渐进,没想到他最后二却的来这么一句。这下好了,他对她的那点意思可是摆在明面上。以后他做点什么,她也不好直接拒绝。真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傻。

  好在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宜悠拉下娘的袖子,李氏站出来。

  “二嫂,那天二丫回来就跟我说过这事。盐碱地四周那么空旷,当时看到的就你一个人。我真没想到,你会如此狠心。二丫究竟怎么得罪了你,为了毁掉她,你一次次出手,这次甚至置沈家全族女儿声誉于不顾。”

  “四弟妹在说什么胡话,我日日忙着沈家里里外外。被这么多双眼镜盯着,怎会做出此事?”

  众人从震撼中醒来,今天这事一出接一出。先是柳姨娘的空棺,现在流言之事又与族长夫人密切相关,千丝万缕的线索,让人不得不往别处想。

  柳姨娘秉xing温和,一般轻易不与人结仇,究竟是谁如此恨她,让她死后不得安息?当年种种历历在目,最有可能的,只有躺在里面昏迷不醒的老太太。

  还有这些年老太太那种态度,天煞孤星一说,究竟是确有其事,或是东窗事发之后的扯谎,还真是难以确定。

  “二伯母,枉我以前都将你做亲母对待,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人手伸的长点没关系,舌头可不能太长。太长了,就犯了七出之罪。”

  “二丫,我上无愧于天,下……”

  程氏义正言辞,正房们被打开,虚弱的老太太被扶出来。

  “老身作证,福海媳妇这几日一直鞍前马后,在我身边尽孝。流言之事,却不可能是她所为。二丫,不敬长辈,给你二伯母道歉。”

  “原来是这样,二丫,看来你冤枉了你二伯母。”

  老太太掷地有声,一时间倒是唬住不少人。宜悠摸摸袖子里的纸张,要现在甩出来么?不,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等等再说。

  “奶奶,证据都指向她,单凭你一言并不能证明什么,所以不存在冤枉二伯母一说。只是女儿家最重要的乃是名声,此事不水落石出,日后再有人如此,岂不是人心惶惶?”

  二叔公站出来:“确实如此,此人诬陷的不止是二丫,连带着甚至波及整个沈家名声。今日族人都在,你们都想想,究竟是从何处听到此事。”

  “俺是隔壁五叔家声音太大,正好听到……”

  “赶集的时候,有邻村人再说……”

  “我听说,似乎是有人去县里日升粮铺买粮,那伙计说出来的。”

  七嘴八舌,每个人的信息凑在一起,很快事件真相还原出来。

  二叔公挽起带泥的袖子:“云林村离县城十多里地,短短不到两天,那人是如何得知此事?”

  每个人眼中都闪过疑惑,那两天正好不赶集,伙计难不成还长了顺风耳不成。即便他长了,为何会对此事感兴趣。

  程氏扶着老太太,手心冒汗:“二伯,县里的事咱们怎么能管。你看天色也不早,要不明日一早,咱们再去问问?”

  是时候了,宜悠瞥了她一眼,事qíng进行到这,优势已经完全倒向她这边。

  “奶奶,咱们沈家也是耕读传家、堂堂正正的人家,为何管不得县里之事。虽说此刻动身去县城已经来不及,但孙女刚才敢那般说话,是因为有别的证据。”

  伸手掏进胳膊,她慢慢拿出捏了好几天的纸。

  “二叔公请看,这是日升粮行的票据,造谣的伙计正是出自此处。”

  “你……”

  程氏大惊失色,这纸张竟跟那天她开的一模一样。是裴子桓,一定是他!

  “福海,你也过来看看,这印信和笔记,你应该都很熟悉。”

  察觉到二叔公冰冷的目光,她心迅速往下坠。她在粮行动过不少手脚,这一bào露,娘和福海全都能看到。

  “二叔公,这……怎么可能?”

  沈福海张大嘴,满脸不可置信,心中却咒骂程氏蠢笨无知。当上族长这么多年,他小心经营,终于置办了这么处产业。现如今,竟被她一时大意给供出来。

  “蠢妇,你掌家多年,竟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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