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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_鱼丸和粗面【完结+番外】(75)

  若今早他借机发难还好,如此这般,怕是酝酿着别的什么事。

  “宜悠。”

  她忙坐正:“夫人有何指教。”

  “对我不用如此客气,你与巧姐关系好,可唤我一声伯母。”

  宜悠从善如流的改口,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赧然:“伯母,此事皆因宜悠而起,实在带累你们。”

  客气话人人都爱听,章氏本是看在她与巧姐qíng谊的份上相帮,如今却多了一丝真心。

  “婚姻之事,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我看,怕是用不了几日,便会有媒婆登门。”

  宜悠却知媒婆那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四五十岁的婆子最是口没遮拦的时候。心善的媒婆尚且好些,若是遇到那贪财好利的,黑的能说成白的。稍不如意断了他们财路,这些人能编出各种花样坏了姑娘家名声。

  流言蜚语猛如虎,投缳吞金的姑娘也不是没有。

  “沈家日子虽不富裕,但安生着也颇喜乐,我是断不会去与人做小。”

  章氏更是欣赏:“小小年纪便能忍住富贵名利之诱惑,你这般便很好。”

  宜悠垂眸,她哪是那种能忍住的女子。不过是走了一遭,经历过方知其中艰险,心生退却罢了。

  “县里那些个婆子,我且能为你管上一管。若是云州来人,还需你去应对。”

  “父母之命却在媒妁之言之前,媒婆手段再厉害,终归不是能做主的父母。我自会将心意告知于娘,她定会为我遮挡一二。”

  说到这恰好出城门,章氏也适时收住话题。

  **

  云州东边靠海,北倚云泉山,乃是越京后关内第二天险。

  过云泉山便是沃野千里,使得此地不若越京那般荒凉,自古便是兵家与朝廷必争之地。

  如此重镇,城墙自是巍峨庄重,内外两层城门高八丈,仅比越京九丈九低一线。前夜进城时未曾看清,今日下马车,立于城门前仰头观望,她不由生出凡人若蝼蚁之感。

  “押送的官爷们回城了。”门吏如此喊道。

  章氏想都没想,立刻命自家马车靠边。

  “押送?”莫非是穆然所在的那支,算算时日,似乎正是今日。

  巧姐小声的为她解释,每年秋收后便是秋决,此时也是赴京□□。押送嫌犯只是其中很小的一桩事,各府各州要赶在入冬前将一年收成送入京中。

  “那些收成一般是折成银子,这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还在后面。”

  宜悠模糊的想起:“莫非是孝敬京中那些老爷?”

  巧姐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惊奇模样:“便是如此,我爹每年都要为此事发愁。”

  “今年不必了!”宜悠胸有成竹。

  “为何?”

  她也没卖关子,小声附在她耳边说道:“百年姜家的传家宝,如今不正摆在县衙大院。”

  “也是,如此向来,出嫁还真是桩好营生,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仙人跳。”

  巧姐单手托腮,伸出手指头,竟是算起她所得利益。半晌她突然兴奋的睁眼:“当真是划算,多来几次,我全家便是几辈子都吃着不尽。”

  章氏初时还未当一回事,如今听她这般说,伸手谈下她的额头。

  “哪有女儿家如你这般想,娘不缺你那点东西。”

  “疼!”

  巧姐捂住头,撒娇逃过一劫。

  两人闲聊这一会,差役也入内门。走在前面的是一年轻将军,与其余人蓝色布衣皆不同,他一身甲胄,胸前镶嵌白虎护甲。

  陈县丞忙下车站立好,喃喃道:“是军监大人。”

  巧姐疑惑:“爹,军监?看他那派头,竟是比知州大人还要大。”

  她未刻意压低声音,马上将军扭头朝向这边,行于另外一侧的穆然亦看过去,恰好见到四人。

  打马慢慢行来,他先看了眼宜悠,而后正色道:“廖兄,这便是我与你提及的县丞陈大人。大人,此乃廖将军之侄,圣上钦点的云州监军,廖其廷。”

  少年立于马上,松开缰绳拱拱手:“陈大人。”

  “下官见过廖小将军。”

  “不必多礼。在京时,伯父与在下常听穆兄提及陈大人,他赞你踏实肯gān,为官造福一方。”

  饶是陈县丞脸皮再厚,此刻也难免激动。两人夸赞廖将军几句,便打马前去与大部队汇合。

  **

  “看他那模样,竟是连马都不肯下。”

  廖业廷长着一副桃花面,一路赢得云州城内小媳妇大姑娘的青眼无数,这其中却不包括巧姐。

  “那般年纪,定是仗着父祖荫封。待兄长来年中举,定要比他更厉害。”

  安抚着巧姐,宜悠却是不以为然。廖小将军脾xing是傲,可他行事间却丝毫让人挑不出差错。

  章氏更为直白,点下女儿鼻子:“你这傻丫头,他分明是在给穆然做面子。你没看到,穆然衣着虽未变,位置却在众人之前。他本就是廖将军旧部,廖将军子侄来云州,岂能毫无打算?”

  巧姐沉默,扭头朝宜悠吐吐舌头,瞪大眼一副不忿之状。宜悠见她俏皮,虽认同章氏,但也莞尔一笑。

  临到县衙下车时,陈县丞所言印证了章氏猜测。穆然已经升为县尉,成为记录在吏部的朝廷命官,负责县内一应兵事物。

  “与前朝不同,大越尚武。武将名义上与文臣对等,实际薪俸却要比文臣高半级。穆然如今,已是与我平起平坐。”

  什么?

  穆然竟有此等造化?隐隐的,他竟与如今正得势的廖将军有关。那前世她退亲后,他带穆宇远走他乡,应当不是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凄惨。虽不确定,但她心中却隐隐有了怀疑。

  章氏宽慰:“他秉xing宽和,定没少在廖将军面前为你美言。”

  陈县丞本有不平,他中举是已二十有二,历任三届县丞丝毫未曾升迁。如今穆然年方弱冠,竟已于他平起平坐,他心中自是不甚舒适。可想到廖小将军那几句话,那点怒气也就散去。

  京中大家看不上他,若是能与廖将军搭上线,未尝不是一道契机。

  “天色已不早,宜悠先归家,与娘亲整理家务。”

  夫妻二人正在讨论要事,也未多挽留她。章氏喊来下人,为她准备一顶轿子,送她归家。

  **

  宜悠还是第一次坐软轿,前世她虽富贵,但终年不出府,哪有坐软轿的机会。

  轿夫抬得极为平稳,舒展开坐在里面,她想象着从前双腿走路时的qíng境。虽那时也不累,但总少了这一份惬意。

  富贵之家的日子就是舒坦,待过两年家中余钱多后,她也要置办一顶轿子,让李氏和长生也得有此享受。

  赚钱的心思再次浮上来,其余琐事也就显得没那般扰人。慢慢合计着,她掀开帘子看向两边的商铺。

  五谷斋那块大气的牌子已经换掉,只是一个照面,铺中便有二人捧着米面走出,想来生意极好。

  再往前走便是吴琼阁,想到长生那戴着极为好看的转运珠,她颇为意动。

  “麻烦几位师傅,就停在这里,你们且先回去歇息。”

  轿子再舒服,终归不是自家的。在未曾有这份本事之前,她总不能耽于享受,毕竟这世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之人并不在少数。

  “吴掌柜,宜悠又来叨扰于你。”

  一场官司拉紧两者间距离,吴琼又酷爱沈家包子,是以如今两家jiāoqíng甚笃。

  “伙计,上茶。”

  宜悠捧着茶,眼睛却扫一圈旁边jīng致的收拾。身为女子,多喜欢jīng美的珠钗,宜悠也不例外。

  “有何喜欢的,我可折本卖于你。”

  “吴琼阁首饰放在云州城也不算差,我可是买不起。今日前来,乃是想问有无金制的转运珠。”

  “你来得正巧,恰好来了一批。”

  宜悠取来一看,豆粒大小的金珠上雕有十二生肖,端得是一番巧心思。李氏属虎,她属马,挑出两颗,想到穆然她鬼使神差的多拿起一颗。

  虽然吴掌柜说要折价,但她还是全价付清。

  “此物费功不费料,若只收金之成本,掌柜怕是真要亏本,此便宜我确是不能占。”

  吴掌柜素来jīng打细算,收下后立刻亲自给她斟茶。

  “你此番前来,除却转运珠,可还有它事?”

  “掌柜高明,果然看出来。实不相瞒,我yù开一包子铺,相中了这条街上商家。可我家搬入县城时日尚且,对此不甚了解,还得向掌柜请教一二。”

  吴掌柜蹙眉,向她说明qíng况:“商铺多为祖产,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生计皆靠此物。若非到迫不得已,实少有转卖之人。”

  宜悠这才明了,事qíng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简单。就如云林村沈家宗族贡田,自有沈家起就只进不出。农户一般不卖田产,商户自不会售卖其经营许久赖以生存的商铺。

  吴掌柜见她满是忧愁,不由有些可怜:“不过凡事无绝对,我倒是知晓一家。”

  “掌柜请讲。”

  “便是五谷斋相邻的那家绣坊,原本也是极为昌盛的一家。无奈前些年,绣坊掌柜父兄皆被征召入伍,十几年杳无音信,战场归来的同乡只带回两包头发。那家娘子突逢大变,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膝下幼女年方五岁,定是顶不起家业。你若着人前去相说,指不定能成。”

  宜悠记下,眼见时至中午,便告辞归家。

  **

  还没等靠近家门,一只小团子便冲上来。

  “姐姐。”

  “长生,这时辰你当在家中习字。”

  长生退后三步,将满是泥巴的小手背在身后:“我……下午再写。”

  点点他鼻子,宜悠颇为无奈。沈家这些年没出个秀才,她也没指望长生中举做官,只愿他多识点字,日后不做那睁眼瞎。

  “看你黑成这样,这几日我不在家,怕是你又玩野了。我且问问,一从十横,后面是什么?”

  “一从十横,百立千僵。百立千僵,百立千僵……”

  “千十相望,万百相当。”

  听到穆宇小声提示,长生忙重复一遍,而后满脸崇拜:“穆宇,还是你厉害。”

  “你啊!”

  宜悠无奈的看向弟弟,默默穆宇的头:“你哥哥已从越京归来,如今正在州府禀报事物,天黑前定能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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