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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_鱼丸和粗面【完结+番外】(9)

  重来一次,她决不让他们得逞。看着东方的鱼肚白,云林村不大,不用等天大亮长生就能回来。且忍这一时半刻,等那时她再一次攻其要害。

  “娘,先把包子拾出来吧,不然蒸过了头可不好。”

  李氏手被女儿紧紧攥着,到嘴的话憋下去,脸上的笑却未变:“二嫂最是巧手,我这正愁人手不够,烦劳你搭把手。”

  程氏虽然是个村妇,可她作为族长夫人,她也算有头有脸有地位。沈家祖宅有个烧火婆子做粗活,她已许久未进厨房。此刻被妯娌喊着,确实有些骑虎难下。

  宜悠勾起唇角,十万火急的喊道:“二伯母、娘,快点进来,不然火候过了。”

  说完她拉着李氏进厨房,程氏咬咬牙跟进去。

  看到第三个人影进来,宜悠算好时机,在程氏最接近蒸笼时掀开锅盖。灼热的水汽扑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嘶。”程氏吃痛喊出声。

  宜悠拿起锅盖,瞄准往程氏身上扔去。锅盖是铁制的,边缘有些粗糙。经年累月的使用,上面蘸着些油污,因为时间紧迫,李氏只来得及清洗里面,外面还是有些脏。

  程氏的手正捂着脸,她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飞来,却来不及伸手阻挡。qíng急之下,她大声叫出来:“沈福海,快来救我。”

  条件反she的往边上躲,她突然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倒在地。

  “娘,真的好烫好痛。”

  十五岁的小姑娘正是声音尖的时候,宜悠这一嗓子又特别用力,完全盖过了程氏的呼救。听到动静,外面的沈家两兄弟进来。

  这一会水气散去,程氏看着一脸心疼给女儿chuī手指的李氏,一口气不上不下。听到里面动静的沈家二兄弟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程氏蹲在调馅的瓦盆里,身上盖着黑漆漆的大锅盖。李氏弯腰抓住宜悠的手,宜悠眼红红的,见到两人跑过来。

  “爹,真的好烫,你看我手都起了泡。”

  李氏心疼的眼睛都红了:“二嫂站在我身边,我不好动弹,只能让二丫去掀锅。没曾想,她就这么被烫着了。”

  宜悠将手指伸出来,飞快扫了眼程氏底下的瓦罐。前世在陈府她第一次流产,就是因为丫鬟站得地方很巧,一不小心跌倒冲在了她身上。刚才听到程氏的声音出门时,下意识的她就按照记忆中的顺序挪了下位置。

  厨房本不大,她和娘站在最靠近锅台的位置,自然把程氏挤到了放盆罐的旮旯。一连串有心之举,造成了现在的悲剧。这会瓦盆移了位置,她们娘俩也不在原处,所有证据泯然无痕。

  沈福祥胸膛剧烈起伏,二丫惊魂未定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头几天她从水里捞出来时那样。整个人六神无主的看着她,眼中全是委屈。

  沈福海扶起程氏,瞪圆了眼教训着李氏:“弟妹你也真是的,二丫伤得疼不疼。”

  程氏正摔到尾椎,脸也被烫到,上下一样钻心的疼。自从沈福海接任族长后,二十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这么láng狈。心中愤恨,她在一旁敲边鼓:“是啊,这下可着实不轻。二弟妹,咱们亲姊热妹,摔着我倒是没事。二丫可还小,像上次那样,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宜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了,就是因为他们家这些年一直好说话,二伯一家才敢话里话外的拿捏挤兑他们。

  “爹,又不是娘烫得我,为什么二伯和二伯母一直都在怪娘。”

  沈福祥羞愤的低下头,握紧拳头,一直红眼的李氏开口了:“二丫别乱说话,小心你大伯又说你不像样。你二伯母自己摔到,正疼着呢,娘被他们说两句也没什么。”

  “四弟妹你说什么,我只是关心下二丫,就被你这么抢白。”

  程氏半嗔半怒,语调拿捏得恰到好处。

  宜悠学着她的语调:“我娘也是在关心二伯母,二伯母一向宽容大度,怎么会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

  李氏:“二丫到娘身边来,你这孩子就是一根肠子。你二伯母多谦逊的人,再宽容大度也不能说出来。”

  长脑子的都能听出这是反话,接连被抢白,程氏感觉一口水呛到了喉管,整个人憋得不上不下。

  不过看到那皮锃亮的大包子,她一下反应过来,顺顺胸口:“都是亲戚,别说这一茬了,快点把包子出锅,不让等会该凉了。”

  都这样了还没忘算计他们,宜悠终于有些理解,为何这两人能牢牢将沈家全族握在手心。就跟前世陈德仁跟她说过的山匪一样,他们欺软怕硬,脸皮又厚又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长久下来,qiáng的人家自然跟着他们吃ròu,弱的群体压根就没有心思和能力反抗。

  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宜悠开口:“那麻烦二伯和二伯母了。”

  抬来箩筐,在地上垫上笼布,一只只包子被拾出来。最后一锅出笼,200个包子整齐的放在四只筐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沈福海擦擦头上的汗,招呼沈福祥:“四弟搭把手,咱们兄弟搬到祖屋那边去。”

  程氏跟进:“族中的叔伯兄弟们吃了包子,肯定会记着你们家的好。”

  月亮渐渐隐匿在天上,启明星明亮起来,宜悠往窗外瞥去,长生怎么还没带人回来。二伯这种做派,今天只凭他们一家,这买卖绝对做不成。

  沈福祥也擦擦汗,低头沉声说道:“二哥,这包子是要拿去卖的,族里那边你还是另找人。”

  沈福海一脸惊讶:“四弟,咱们不是说好了。我都帮你拾掇好了,你再给我变卦?”

  李氏据理力争:“二哥,我们可从没答应过。”

  程氏顾不得身上酸疼和疲累:“你们也没拒绝,再说为了族里,这不是应该的么?”

  宜悠心下着急,这么闹下去,最后赢了也耽误工夫。长生是怎么回事,不会路上贪玩忘了吧?见二伯的手都放在箩筐上,脸上笑嘻嘻的说着宗族大意,竟然想硬抢。

  拿起门口的扁担,她刚想挡上门,远远的见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的是他熟悉的长生,大得不是别人,正是沈家最耿直的二叔公。

  身子一软,她撑住扁担站好。只要二叔公来,一切就好办了。

  ☆、第十章

  二叔公是个jīng神矍铄的老汉,虽已过知天命之年,头发都白了一半,但他依旧坚持每天下地gān活。用他的话讲:“一把老骨头,闲下来锈得更快,还不如出来活动活动。”

  此刻他穿着带补丁的青衫,黑布鞋上还沾着泥,前世最看不惯的泥腿子,如今落在宜悠眼里却格外亲切。

  老远看到夜色中的煤油灯,二叔公略显苍老的嗓音吆喝出声:“天还没亮,长生就来敲我家门,到底是什么事?”

  宜悠站在门口,扫了眼二伯夫妻,喃喃自语:“天还黑着那。”

  说完她没事人似得,站到爹娘身边,朝娘指指自己。爹xing子面,她吃不准,不过娘刚才几句话却让她刮目相看。为了这个家,他们也一定会站出来的。

  李氏会意,救兵是女儿搬来的,她上前一步搀扶着二叔公:“这不族里要筹办族学,我们家暂时拿不出那份子钱。福祥跟我一合计,就想做点营生,早日把钱凑齐。临开张,想请族里辈分最高的二叔来,喝杯水酒图个喜庆和吉利。”

  宜悠心里为她娘竖起大拇指,不论有理还是没理,主动挑事的人,总会给人留下qiáng势尖酸的印象。刚才争执的动静不小,二叔公耳不聋眼不花,肯定心中有数。娘这一番谦让大度,先于程氏占了一半的理。

  程氏不阻拦还好,这样他们家目的达成,可以安心的赶集卖包子。如果敢阻拦,那就是不识好歹,到时候她自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二叔公笑道:“这是好事,别耽搁功夫。”

  酒就放在厨房,宜悠拿来三只小碗,倒满后放在三个男壮丁面前。笑靥如花:“二叔公,请。”

  程氏很想维持平静,可尾椎上的隐痛,还有四弟一家此刻的得意,无时无刻不在挑战她的神经。眼见二叔公就要满饮,开张之事马上尘埃落定,她已经顾不上其它。

  “二叔,咱们族里今天有事,刚好用这些包子招呼人。”

  二叔公疑惑:“族里用包子?”

  沈福海走上前:“是这么回事,我打算今天把族学的事订下来,已经找人去通知各位叔伯兄弟。时间仓促,中午大家将就着吃顿包子。”

  二叔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福海这事是你办的不地道。东西是老四家的,不能因为你临时起意,就让人家让出来。咱们沈家人,不能不讲道理。咱们是一家人,有事本该互相帮助,福祥也要多为你二哥想想。”

  二叔公辈分大,他的话没人敢正面反驳。宜悠边听边点头,这位正直的老人,向来对事不对人。不管他们如何表现,他都不可能偏帮他们一家。不过现在她要的,只是他不偏向沈福海和程氏。

  “四弟,是二哥急躁了些,我在这给你赔个不是。不过咱们族里的事可不能耽误,你看现在。”

  沈福祥避开他的作揖,现在似乎他说什么话都不对。宜悠将一切看在眼里,二伯和程氏真是块滚刀ròu,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掀开笼布,包子整齐的码放在里面,宜悠托住一只走到中间:“刚才事忙,爹娘一直没空说。宗族大会可是沈家大事,这些包子用在此处有些不妥。”

  “哪里不对?”

  “大家看,这些包子不是白面的,沈家怎么都不能让大家吃苞米面。”

  刚才天黑,煤油灯下看东西并不清楚。如今天色亮起来,众人有意看过去,包子面发得很好,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只是那皮泛huáng,丝毫不是白面该有的亮色。

  程氏变了脸色,她隐隐觉得自己中了这一家的圈套。合计着从进来到现在的种种,看似她步步紧bī,实则一点都没占到便宜。她有预感,今天自己会吃个大亏。

  “二伯的难处,我爹娘都知道。你一向对我这么好,现在我也急在心里,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程氏下意识地开口:“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宜悠走过去,亲热的挽起她的手:“二伯母总是拿我当小孩子疼,我已经长大了,懂好多事,我觉得这法子肯定好用。”

  她表现的越亲热,程氏心里越不自在。忍住恶心挽起她的胳膊,她朝李氏眨眨眼,后者意会:“二丫,你二伯母这么疼你,有什么好法子说出来,也让她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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