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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_吱吱【完结】(130)

  “你别得意!”她忍不住威胁窦昭,“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哭着求我!”

  威胁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

  如果说这句的人是宋墨,她可能会瑟瑟发抖吧?

  念头闪过,窦昭哑然失笑。

  如果是宋墨,他肯定不会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吧?

  他会直接做到,让你哭着去求他。

  她的神色突然间有些恍惚。

  京都到辽东快马加鞭也有月余的路程,所以辽东总兵三年才回京述职一次。皇上既然训斥宋墨,可见对他还是恩宠有加的,若是突然间想起他来下旨召见而他又不在京都……可真是件让人头痛的事啊!

  站在窦昭对面的窦明气得心尖直哆嗦。

  窦昭竟然轻视她至此!

  她很可笑吗?甚至连应酬都懒得应酬她一下吗?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让窦昭后悔的!

  窦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扎得她的手掌生痛。

  ※※※※※

  东窦的后花园,荷花已残,桂花余香,贴梗海棠冒出蕾来,一景过去还有一景。

  女眷们嘻嘻哈哈地在花厅落了座,纷纷恭贺已育有一子,如今正怀着身孕的戚氏有福气。

  戚氏红着脸,不停地道谢。她的胞妹小戚氏嫁给了五奶奶的侄儿,此时和五奶奶并肩而坐,眉眼间笑意盈盈,显然很为姐姐高兴。

  七堂哥窦繁昌的长子蔻哥儿在花厅外探头探脑。

  窦昭悄悄地朝着他招手。

  她上一世和三伯父走得近,连带着和三伯父家的两位堂兄窦繁昌、窦华昌两家也很熟,蔻哥儿更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感觉到亲切。

  蔻哥儿满脸兴奋地贴着花厅的槅扇跑到了窦昭的身边。

  “四姑姑,”他稚声稚气地道,“安源哥让我给他找支香……”

  窦昭一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门外一直在放挂pào,孩子们淘气,常常会捡了那些没有炸开的pào竹用香烛点了玩。因挂pào的信子比一般的pào竹都短,常常会有孩子炸了手或是伤到了其他方了,特别的危险。大人通常都不让孩子玩这些。安源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肯定不是窦家的孩子,十之八、九是窦家姻亲的孩子。他们定是看着蔻哥儿年纪小,又是窦家的孩子,所以怂恿着他向大人讨香烛。

  “那些被人丢在地上不要的pào竹有什么好玩的?”她怎么能让蔻哥儿跟着这群人玩,哄着他道,“赶明儿四姑姑给你买一大堆pào竹就是了。今天有新鲜的秋梨,四姑姑给你削梨子吃,等会让素兰陪着你去林子里看鸟,好不好?”

  蔻哥儿的口水立刻流了下来。

  他乖乖地坐在窦昭脚边的小杌子上吃梨子。

  小戚氏看了就低声问五奶奶:“四姑姑说人家了没有?”

  为了表示亲热,她跟着她姐姐称呼窦家的众人。

  她的小叔父到了说亲的年纪。

  五奶奶是知道的,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你可说晚了一步,我们家四妹妹,可是要做侯夫人的!”

  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况窦昭已经定了亲,她并不忌讳有人看中窦昭,反而觉得这是窦昭的荣耀——姑娘家嫁了人,就会如同珍珠变鱼目,耀眼的也只有这几年。因而声音特别的大,满花厅的人都听得见。

  小戚氏这话问得是可进可退,倒也不尴尬,又是个聪明人,凑着趣儿直道“恭贺”。

  窦昭向来不是扭捏之人,笑而不语,大大方方地随她们议论,众人就更无所顾忌。

  “我们四妹妹也是个有福气的。要不是自小和京都的济宁侯定了亲,恐怕就要嫁入阁老府了。”二奶奶自从为邬家保媒不成,一直是块心病,如今有机会在众姻亲面前为窦昭正名,她自然是不遗余力,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比五奶奶小,“当初何家的人听说四妹妹早就定了亲,可是惋惜了好长时间。”

  三奶奶娘家的嫂子就仔细地打量着窦昭,点着头道:“四小姐的耳垂又大又饱满,是个有福气的。”

  “那是当然!”三奶奶和窦昭的关系不一般,当然要抬举窦昭,笑道,“你们是不知道啊,老济宁侯去世的时候,他们家姑奶奶派了人来,说要百日之内迎娶,把我们太夫人气得,直嚷着要退了这门亲事。谁知道这话音还没落地,济宁侯就派了自己的rǔ娘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还直说是因为家里没有主持中馈的人,并不是想怠慢四妹妹。然后中元节送莲灯,中秋节送粽子,重阳节送jú花,没有一个节气落下来的,我看倒是真心实意地想快点把四妹妹娶回去才放心的样子。”

  大家都掩了嘴笑,神色间均露出或多或少的羡慕来。

  窦昭却暗暗叹气。

  前世今生,魏廷瑜喜欢的,始终是她的颜色。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困惑。

  男人不喜欢女人的颜色还能喜欢什么?

  难道还让他和你做知己不成?

  话虽是这么说的,心里也明白,可想想正经夫妻一场,最后还是会因色衰而爱驰,又有什么意思?

  到底还是小瞧了她。

  顿时有些兴味阑珊起来,抬头却看见了独自坐在荷塘边的纪咏。

  他穿了件青莲色直裰,呆呆地坐在青石长凳上,秋日的阳光透过已快凋零的桂花树枝投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片变化莫测的斑驳光影,让他冷漠而颓然,看上去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纪咏,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时候!

  出了什么事呢?

  窦昭不由暗暗猜测。

  而坐在她身边的窦明心里却像揣了把火似的。

  她死死地咬着唇,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来。

  不就是要嫁给一个侯爷,大家用得着这样巴结她吗?

  那侯爷不过只有个闲差,是能帮着窦家的子弟谋个一官半职?还是能帮着五伯父在内阁里说话?

  这些妇人,每天只知道针头线脑的,没有一点见识!

  何况她还没有嫁进去。

  说不定哪天出点什么意外,这门婚事就会huáng了呢?

  窦明眼底掠过一丝讥讽,就看见柳嬷嬷请大家移驾到二太夫人那里去,说是二太夫人在自己的院子里设宴招待大家——这宴请的费用就是二太夫人的体己银子了。

  众人少不得又恭喜三奶奶和戚氏一番。

  三奶奶和戚氏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倒不是差这点银子,而是二太夫人拿了体己银子为侄孙庆祝,体现了二太夫人的喜悦和爱护之qíng。

  一群人又说说笑笑地往二太夫人那里去。

  时刻注意着窦昭的窦明就发现窦昭渐渐落到了众人之后,在她们拐过紫藤架时,窦昭突然不见了。

  窦明在心里冷笑,停下来折了几枝紫藤花,见众人已走远,她匆匆往花厅去。

  中途,她看见了站在荷塘边的纪咏和窦昭。

  “你怎么坐在这里?”窦昭调侃着纪咏,“难道是因为我们家出了个少年举人,纪表哥不能像从前那样风头无二,所以有些失落了?”

  如果是平时,纪咏听了这话会立刻跳起来毒舌地反击到她毫无招架之力,可今天,纪咏却只是抬头望了她一眼,语气怏怏地道:“我正在算账。”

  第一百三十九章算账

  窦昭听得发愣,隐隐有种多此一举的感觉——他纪咏是什么人,用得着人同qíng吗?一时的安静,也不过是为了制造更多的喧嚣罢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慢慢地算好了。”她扭头就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喂,喂!”纪咏却拉住了她的衣袖,“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坏?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听都没听完,扭头就走!”立刻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窦昭为之气结,甩着衣袖,道:“你不是在算账吗?我站在这里岂不是会打扰你……”

  “没有,没有!”纪咏忙道,松开了手,请窦昭一旁坐,“我正想找你商量商量。”

  窦昭见他没事,哪里还有心qíng听他胡言乱语,道:“有什么话回去了再说,二太夫人宴请女客,我也要过去凑热闹。”

  “哦!”纪咏点头如捣蒜,“那你快去,我们晚上再好好合计合计这事。”

  在这些事上他一向很有分寸。

  窦昭转身离开。

  太湖石假山后面露出窦明的半张脸。

  到了晚上,窦昭和纪咏在花园里碰面。

  大红灯笼的光照在纪咏的脸上,让他的眉目更显俊朗。

  他扳着指头数道:“我今年十六岁,明年中个进士,十七岁;庶吉士三年散馆,二十岁;然后到六部观政,三年以后混个从七品的右给事中或是詹事府主薄厅主薄、太仆寺主薄厅主薄之类的,就二十三岁了;再三年,升个七品……这样算下去,我要升到正二品,最少也得五十三岁!”他说着,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考进士一点也不划算!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中举之后立刻参加chūn闱的,好歹也能节省几年,五十岁的时候做到正二品。”

  窦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没好气地问他:“那你准备怎么办?”

  前一世倒是以圆通法师的身份不到三十岁就做了礼部侍郎,正三品。

  “我也正在苦恼,”纪咏说的是苦恼,眼睛却亮晶晶的,看不出一点苦恼的样子,“你说,有没有什么捷径能让人不用这样苦苦地熬资历?”

  能!

  出家当和尚!

  念头闪过,窦昭瞪大了眼睛。

  难道上一世,纪咏就是因为这样才去当和尚不成?

  可那也得有足够的运气遇到个因为圈禁了自己父亲,杀死了自己哥哥而问鼎大宝,每日寝食不安,因而开始特别信奉佛教的皇上才行啊!

  她觉得自己的额头好像在冒汗。

  要是知道他前世是什么时候出的家就好了!

  窦昭掏出帕子来擦了擦额头,道:“听说梁青是四十三岁入的阁,孙怀四十四岁入的阁,王箕四十六岁入的阁……”

  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继续出家当和尚吧!

  六伯母每次提起来他来的时候,不知道多高兴,多荣耀!好像他就是纪家的希望,纪家的未来似的。怎么也要哄着他考个进士之类的再说。

  “我就知道,这话只能跟你说!”纪咏听着,兴奋地一掌拍在了窦昭的肩膀上,窦昭身子一沉,肩头立刻火辣辣地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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