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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_吱吱【完结】(134)

  “福气什么的不敢当。”窦昭淡淡地道,“我只盼着她经了这一件事,能长长记xing,以后行事不要总是先想着那些邪门歪道,要往正道上想,往正道上走。爹爹不让她回京,她想回去,只管想尽办法去求爹爹,求她外祖母,却不该这样不清不楚地跟着别人私自回京。要不是她存着这点念想,那于二又怎么能哄了她上当?”

  周嬷嬷连连点头:“四小姐教训得是。我以后会慢慢跟五小姐说的。”

  两人正说着,大夫过来了。

  因那大夫已年过五旬,又是从小在窦家走动的,窦昭没有回避,等大夫给窦明诊了脉,窦昭请大夫到花厅里坐下,仔细地问了病qíng,将方子jiāo给甘露去拿药,亲自送大夫到了二门,之后去了祖母那里,但没敢把窦明被拐的事告诉祖母,只说是窦明吵着要去京都,栖霞院那些服侍的人竟然帮着她在外面悄悄雇了车马,要不是周嬷嬷告诉她,窦明只怕就偷偷地跑回京都了,因此才要处置栖霞院的人。

  窦明因不太瞧得起祖母,平日不过是隔三岔五的来给祖母问个安,应个卯,还不如去二太夫人那里去得勤。加之窦昭特意嘱咐隐瞒,祖母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叹惜窦世英造孽:“……好生生一个孩子,被他养得不成样子了。”又嘱咐窦昭,“你是做姐姐的,就是她有什么错,你也要好生生地教她才是,不能让她放任自流。”

  祖母世事通透,早就看出窦昭对窦明一直以来都是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她虽然觉得这样不好,可窦昭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又从小就和她亲近,她不自觉地就有些偏袒窦昭,有些事也就装聋作哑当是不知道的。

  窦昭心里也明白,颇为敷衍地笑着应是——不是她不想管,而是窦明父母俱在,轮不到她管。但这次,她下定决心把窦明送回京都去,也许遂了窦明的心愿,窦明会乖顺些。

  从祖母屋里出来,她开始整顿栖霞院的人。

  西窦又是请大夫,又是放人卖人的,东窦这边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

  二太夫人叫了窦昭过去说话。

  窦昭涨红着脸把窦明的事告诉了二太夫人,并道:“……这样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怎么跟您说,只好拖一天是一天。”

  二太夫人气得差点闭过气去,二太太和柳嬷嬷掐了半天的人中二太夫人才顺过气来。

  “孽障,孽障!”二太夫人骂道,“我就知道,他们王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又问窦昭,“可查清楚了那个于二为什么要拐窦明没有?”

  也不喊明姐儿了。

  窦昭把查到的都告诉了二太夫人,自己打算让素心去拜访王家人的事也说了。

  二太夫人连连点头,拍着窦昭的手道:“好孩子,真是难为了你!说来说去,都是你父亲惹的祸……”

  子不言父过。

  二太太忙在一旁gān咳了几声。

  二太夫人也察觉到失了言,忙转移话题安慰了窦昭半晌,还问窦昭有没有什么为难的,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直管来找她。

  窦昭拿到了尚方宝剑,自然是谢了又谢。

  二太夫人就道:“不过,素心身份卑微,又是个小姑娘,让她去跟王家的人说不合适,我看这样好了,我写封信给你五伯父,让柳嬷嬷陪着素心去京都见你五伯母,这件事,就jiāo给你五伯母去处理好了,你毕竟是做姐姐的,而且没有出阁,别把自己牵扯了进去。”

  窦昭正等着二太夫人的这句话。

  二太夫人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擅于审时度势。

  当初她为了儿子可以在曾贻芬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和自己的小叔子僵峙一天一夜,力挺扶正王映雪;等到王行宜有可能和儿子竞争内阁大学士的时候,她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寒碜王映雪。现在,五伯父入了阁,王行宜从陕西巡抚变成了云南巡抚,正是她要报从前在王家人面前“忍rǔ负重”之仇的时候了,王家的仆人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她要是不趁机把王许氏踩得抬不起头来她就不是窦家的那个二太夫人了!

  就像她一直记得邬太太似的——窦世枢一入阁,她遇人就说邬善之所以得以考中案首,全是因为窦家族学的杜夫子给邬善开小灶的原因,而杜夫子之所以给邬善开小灶,是因为当初窦世枢落难的时候,邬松年曾经请窦世枢喝过一顿酒的缘故。

  窦世枢变成了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而在儿子一考中案首之后就和窦家渐行渐远的邬家,则成了忘恩负义之辈。

  偏偏邬太太还不能辩解,更不能像从前那样领着儿子、女儿常常去窦家串门。

  第一百四十三章指认

  接下来的几天,窦昭把jīng力放在了窦明身上。

  大夫看过了一个又一个,方子换了一副又一副,窦明却还是那副痴痴呆呆的模样,不说话,不理人。

  周嬷嬷急得直哭:“这可怎么得了,这可怎么得了!”

  窦昭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已到了京都的段公义派人送信来,说王檀根本没有弄坏王楠的推荐文书,而于二的确是犯了事——他和人赌博输了银子,怂恿着尚儿偷了王檀的古董笔洗卖,被王家的人发现了,把他和尚儿一起赶出了王府。

  线索又断了。

  窦昭长长地叹了口气。

  二太太、三太太和几位在家的堂嫂、侄儿媳妇都过来探病。

  窦明被拐的事对窦家的声誉影响太坏,二太夫人、二太太和窦昭几个早就统一了说法,不管是谁问起,都只说是窦明闹着去京都找她母亲,窦昭不答应,她就和窦昭生闷气,半夜三更躲在花园子里吓唬窦昭,谁知道却把自己给吓着了。

  她这个样子,不管是谁看了都要帮着出出主意,或介绍哪个名医,或推荐哪个道长,可东窦的女眷们不知道是相信了二太夫人的说辞,觉得这不过是件不值得关注的小事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家纷纷都只安慰窦明好好静养,却没有一个帮着窦明出主意的,那暧昧的态度,好像都不过是碍着亲戚的面子来走个过场似的。反倒是窦昭,不时被这个那个的拉到一旁说体己话,或被喊着“傻孩子”,或被喊着“傻妹妹”,道:“这事你可扛不住,快跟你父亲说一声,把明姐儿jiāo给她母亲才是正经!”

  窦昭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解释,说段护卫已经护送柳嬷嬷和素心去了京都。

  说话的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均反复地叮嘱她:“这次不管你父亲说什么,你都不能再把明姐儿接在手里了,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窦昭不住地点头,向给她提点的人道谢。

  好不容易应付完东府的亲眷,到了立冬日。

  窦昭把早就准备好的jú花、金银花赏赐给府中的各人,大家煮了汤,沐浴扫疥。

  整个府第都飘dàng着jú花和金银花的香味。

  周嬷嬷也一早帮窦明沐浴,又看见天气晴好,想着窦明这些天一直窝在屋里,禀了窦昭,和新拨过来照顾窦明的媳妇方升家的并几个大小丫鬟拿着坐垫、捧了茶水点心、锦杌等,扶着窦明去了后花园。

  一面走,还一面告诉窦明:“这是金缕梅,这是广玉兰,这是石榴树……这广玉兰chūn天的时候开花,石榴树呢,要到夏天才开花,开完了花,还结石榴……”絮絮叨叨地,把窦明当个懵懵懂懂不知事的孩子。窦明呢,木木的,仿佛这些全然与她无关。

  方升家的满脸的怜悯,带着小丫鬟服侍窦明在湖边的水榭歇下。

  周嬷嬷就吩咐几个小丫鬟:“你们去玩吧!”

  方升家的迟疑道:“这妥当吗?”

  她们都是新进府的,听说从前的人就是因为服侍窦明不力才被窦昭打发出去的,进来的时候又跟着家中的管事妈妈学了快半个月的规矩才被拨到栖霞院来,大家循规蹈矩地照着管事妈妈说的行事,不敢越雷池一步。

  “从前五小姐可喜欢热闹了。”周嬷嬷怅然地道,“你们欢欢喜喜的,五小姐在这里看着,说不定想起从前的事,病能有点起色。”又道,“四小姐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刻板的人,是从前栖霞院的那些人有过失,四小姐才换的人。你们要是不相信啊,可以看看四小姐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欢天喜地一脸的笑?”

  方升家的想想也是,笑着吩咐下去。

  几个小丫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窦昭当初选她们服侍窦明也是希望栖霞院的气氛能活泼些,都不是什么心思重的孩子,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看着花园子里铺着彩砖的小径,一蓬蓬盛放的茶花,郁郁葱葱的老树,渐渐就放开了手脚,你和我斗糙,我和你看花,欢声笑语,一派热闹,把被窦启俊缠了几天,借口要出去走走,坐在不远处的太湖石假山旁边的纪咏和窦启俊给惊动了。

  窦启俊拉着纪咏登上了假山上的凉亭,正好看见几个小丫鬟笑嘻嘻地闹成了一团,他不由道:“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惹得纪咏直翻白眼,道:“你看有哪一个是千娇百媚似chūn莺的?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一句话没有说完,突地“咦”了一声,往山下走去。

  “您去gān什么?”窦启俊急急地追了上去,就看见几个丫鬟簇拥着窦昭朝水榭走去。

  “四姑姑!”窦启俊喊着窦昭。

  窦昭回过头来,看见是窦启俊和纪咏,笑了起来:“纪表哥和伯彦也在园子里来散步啊?”

  窦启俊笑道:“这几天天天读书到半夜,难得好天气,出来走走。”然后看见了坐在水榭里的窦明,道:“五姑姑的病好些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什么起色。”窦昭qíng绪有些低落。

  纪咏却不以为然地道:“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她娘!就算是她娘,也不能天天把她拴在裤腰带上吧?”

  窦昭苦笑:“爹爹把她jiāo给了我,我总归是有责任的。”

  窦启俊也道:“法理不外乎于人qíng。从法学上讲得通,从儒学上讲不通。”

  “所以儒家乱法,崩坏朝纲。”

  “这样说未免太武断。若是人人都只守法不讲人qíng,那些为民除害的义士岂不都要被判罪?”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qíng可讲,才有漏dòng可钻。为民除害是官府的事,与那些江湖人士何gān?”

  窦昭不由打趣纪咏道:“纪表哥,好像你也是儒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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