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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石_三千界【完结+番外】(31)

  他脖子僵直,全身都硬榜榜的,像一个断了线冰冻了的木偶。

  “穆炎。”松开他,往旁边移了寸许,贴着他脸颊刚刚说了两个字。

  而后听到耳边响起呼吸声,十分规则,有意识控制住了的那种。

  ——原来他竟仗着内息,屏了呼吸撑着。

  鼻尖轻顶了顶他脸上,左右蹭蹭,正是他下巴臼关节那儿。

  石头一样硬。

  扳着他脑袋的手往前挪了些,拇指小小幅度描摹着他鬓角。

  他极快地眨了两下眼,没有其他动静。

  “穆炎……”我实在拿他没办法。

  ——除了等。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摩着,触感温热得有些烫。

  暮色开始降临,光线渐渐染上了淡淡的金色,斜斜穿过头顶的枝叶,打到下面的糙丛矮灌木上。

  周围,和山里别处一样,都是蒲公英,车前,旱芦,稗糙,狗尾,野苋菜,间或苍耳,野茶,带刺的不带刺的各色野莓,还有好多叫不出名的野糙灌木,里头夹了新出的树苗,此时都在抽叶开花。

  刚出来的芽是嫩绿半透明的,常带了浅huáng,也有带了淡红的。叶子自不用说,只是绿得各自不同,有些浅些,有些深些,有些细长,有些椭圆。

  花多是淡淡的huáng色白色,粉串花的穗花的单朵的,小的如半粒米,大的直径一寸左右。刚抽了苞的,正开的,开过刚刚留了子果的,碎碎点点。

  间或,还有晚开未败的粉色浅红的野杜鹃,一枝几枝展出绿色间,大朵大朵拼成一小片,分外挑眼。

  觉到手下的肌体一点点开始松懈下来。

  于是,另一手握上他肩。

  溪上空几只水鸟划过,间或几声嘎嘎。附近的各色虫子刚才被惊到,噤了声。现在重新开始鸣叫,高高低低,长长短短,细细的粗粗的,脆脆的沙沙的,和远处连成一片。长糙里,沟涧下,灌丛中,偶尔会有声响,多是松鼠,和鸟类。

  响了,那周围一大片的虫子便静一会。

  而后,不会会,再一只,三只,七八只地叫起来。

  穆炎略低了寸头,视线飘忽着,迟疑着慢慢落到我眼里。

  心里酸酸疼疼涩涩,带了微甜,泛上来就成了浅浅的笑,我缓缓凑过去。

  两厘米距离。

  “闭眼。”半合了自己的眼,一路描过额头,把他额上贴着的短短碎发拨到一边,合掌横贴,轻轻抹下来,到他鼻尖。

  掌心和无名指中间一节被睫毛极快地刷了一下,又一下,最后往下两片小小的微痒,没了动静。

  一厘米。

  “记得换气。”

  而后……

  对了!

  肩头的手顺他手臂下滑,轻握上腕子,引到我后腰,拍拍手背。

  而后

  嗯……

  零距离。

  五十二

  拿手里的铲子敲敲一边的木碗,我蹙眉,使劲回想必要的……技术参数。

  而后,闻到了一股焦香味。

  米饭出了些焦huáng的锅巴。

  晚膳……

  菜羹是淡的。

  烤田螺倒是火候和盐都没出错,不过去泥腥味的生姜蒜料忘记放了。

  还好有中午做的椒盐野猪里脊,和笋焖酸溜鱼。

  我还在思考。

  穆炎本就少话,更是一言不发。

  于是,两人隔了矮桌对坐,一顿饭,吃得诡异非常。

  天色已经全暗了。

  他去溪里冲凉。

  我钻进澡棚,兑了点温水。

  小狐狸蹲在门口看着我,眼睛绿莹莹的,嘴里还叼了跟野猪排骨。

  生的,带了一点ròu。

  因为我和穆炎试着教它狩猎。

  借着塘里火光,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

  还是偏瘦弱了些。不过拜各样的活计所赐,已经算得上肌理匀称有力了。

  放以前,那就是一有本钱耍帅的运动型小帅哥了。

  放现在,老农看见了,会磕磕烟斗,叹息一句,这娃儿没几两力气。

  摸摸脸,疤痕老样子。

  看看手上,皮肤是浅麦色的。

  就是下地的时候会挨点晒。

  跟了穆炎凑热闹去打猎,下篓子捉鱼捉虾,晚上去摸泥鳅huáng鳝掏鸟蛋,照顾jī鸭,做饭洒洗,都有荫蔽。

  毕竟是森林里。出了院子就是竹木,挺拔直立的,抬头九十度方能仰望。几十米高处,树冠连绵成一片无边帐篷,覆盖了整个山坡。就连溪涧,上头也大部分有两岸的树木拱成穹顶遮了,只有水流很宽的地方,才会留出天际。而盛夏,还没有到呢。

  算了,不想了。

  手滑到腰际,犹豫了会,往后转过去。

  而后再往下,找到身后。

  食指探了进去。

  已经泡了有一会了,加上借了水,没什么阻力。入口有些紧,里面就好了。

  带进水去,清洗。

  也……试着熟悉。

  身体的这里,原来,有个由皱褶的上皮包裹的,管状的空间,可以用来容纳。

  回楼里去,二层已经有了灯火。

  从梯子往上,视线已经越过楼板,可以看到他了。

  穆炎坐在炉旁,背靠着隔墙,看着房间对面的墙。

  明明知道我上来了,却不扭过脸来。一个人,局促着,就那么在席上盘坐。

  我踏上楼板,拎了一小竹筒清水,朝他过去。

  ——眼前只能用这个。

  他把眼神往露台那边移,中途顿了顿,而后不知落去了哪里。

  我看了一样他视线迟留的方向。

  灯笼挂着,里面的灯油,正月里一晚晚地点完了,后来加了新的,倒是没有再点。

  转身过去,打算点了它。

  “别。”穆炎忽然出声。

  ——哦,好吧。我想我明白。

  房里都是单人chuáng。

  就在厅里吧。虽说没有被褥,壁炉前,还有些余热。

  何况,呆会,只可能热得受不了。

  “穆炎。”我坐到他身边,看着他侧朝外的脸。

  等了会会,他转过脑袋来。

  他的反应诚实,而且无甚么掩饰。

  只是……

  “不是……”咬耳朵,名副其实地咬他的耳朵,“想要么?”

  都到这地步了,为什么又qiáng忍着?

  有一瞬间我觉到他背肩胛那里,松了一松。

  而后还是绷紧了。

  “……”穆炎侧头,我凑过去,刚刚开始新的一个吻,他忽然坐起身。

  他有些微恼,手贴到我小腹上,按了下。

  “早年坏的。”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关系,我轻轻拉开他,带过,摩挲着,手慢慢穿过他腰部,到前面相汇,“你来,就好了……”

  触感光滑,带着硬朗的劲韧,明明他比我高的,腰上竟然和我的差不多粗细。

  胃上平坦,指尖肤下,三排两队的肌理,微微起伏。

  ——晚饭都去哪里了?

  穆炎不恼了,却摇了一下头,支起右肘往后推,试着撑开我。

  艰难而缓慢的动作。

  ——竟要这么半途刹车?就因为我旧年里落了病根?

  可,他自己,不是好好的么?

  彼此身体之间出现了一寸左右的空袭。

  撑起的露台窗子chuī进来一阵风,大多从壁炉和竹梯间的窗子里出去了。有几缕散了,刮到一角,chuī得已经没有明火的炭木,星星点点亮了一亮。

  他的皮肤眼下比我热,细细密密的微汗在背脊上初初开始冒头,风一chuī过,骤然一片沁凉,穆炎微微一颤。

  我实在无法明白他怎么想的,问也问不出来。

  明明不是以前那种动不动便跪来叩去的了,我都亲口说开了。

  ——穆炎他,连……本能,都要急不得么……

  可,谁都看得出来,他这副样子,和以前的经历,脱不了gān系。

  心里有什么挤压得难受,憋憋的。

  灯已经灭了,屋里黑漆漆的,倒是外面的半弦月,透过屋上树顶,从窗子里零零散散撒了些银银淡淡的亮进来。

  窗帘轻轻素素随风而动,连带,楼下赶进了竹篓的一窝小jī偶尔不安分地动几声——今天我没让狐狸在厅里睡,把它留在一层了。

  院子外,夜里出没的各种禽鸟野shòu的鸣叫响动,合着比白天更加热闹的虫鸣,沙沙簌簌,成片波làng般随风滚近了又流向远方去了的林涛声。

  倒是屋子里两个大活人,除了呼吸,却没有半点声响,尴尬而诡异。

  忍不住低低长长叹了口气。

  手上滑下去,虚虚拢住他热硬硬的地方。

  他呼吸节奏乱了一下,又变得平板规律。

  “别管。”环了他,“由着它。”

  把他斜斜揽靠到自己身上,吻上他耳后,反反复复抚着腰那,让他jiāo出体重,软下身来,“没事的。”

  会很舒服的。

  穆炎慢慢出了一口气,一点点松下来。

  他背上微热的皮肤,贴着我稍凉了些的,沉沉递过重量来。

  光滑紧密的相触之间,有奇异的安然。

  五十三

  我吻吻他,他就吻吻我,我挠挠他,他就挠挠回去,我怎么拿身子摩挲他,手上怎么游走,他也一样样原封不动还给我。

  局促归局促,笨拙归笨拙,居然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他只是在从事自己陌生的行为,带着探索和尝试时特有的警戒和好奇。

  原来,教他认字的时候不从礼祭这些开讲,最大的好处在这里。

  大概屋里没有光亮,让他感觉很安全。

  的确,有光就有人。而人,一般而言,比野shòu危险。

  尤其在这样的世间。

  来来去去之间,温热的鼻息纠缠在微凉的夜里,穆炎的喘息慢慢癫狂,而后又骤然断落了下去。

  我的身子也有些热起来。

  熟悉同时陌生的qíngyù在体内隐隐泛开。我想,我的确想要他。

  只是,并不足以……

  等等!

  这个?

  穆炎好像……

  咳——

  攒了……哈,那个……不少。

  呵呵。

  呵……

  “穆炎。”我在唇齿之间唤他。

  他脑袋后仰了些,单手撑了身侧,看回我眼里。

  “那晚……”那晚他被我伤成那个样子,流了那么多血,如今想起来还是后怕,“药烈,我又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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