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考生家长，这帮人都有点同病相怜。凑在一起传达信息，顺便互相安慰了。
整个集上都热热闹闹的，很多人都知道了徐启正那个学习很好的外甥女要出高考成绩了。
之前，街面上已经开始流传徐启正当过混混的流言。有些人信了，因为这事对徐启正印象大跌，甚至打算不再跟他买煎饼了。可是，这两天一看徐启正那傻爸爸样，谣言也就散了。
买煎饼的照样买徐启正的煎饼，找他聊天的也继续找他聊天。这样照顾没爹没娘的外甥女，徐启正又能坏到哪里去？
等到下午出来摆摊的时候，有客人特意跑来告诉徐启正。
“小徐呀，高考成绩出来了。”这时候，徐启正还没有手机，他想跑去打电话，有人gān脆就把手机借他了。
徐启正在众人的注视下，紧张地打通了电话，一听分数他整个人都呆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傻乎乎地对大家说：“我家蓁蓁考了646分，这是在一本线上吧？”
“嗬，这么高的分数，都能考到北京去了。小徐的外甥女可真有出息了。”
“可不是，这些年小徐没白辛苦。”
“呵呵……”徐启正听着别人夸他家陆蓁蓁笑得傻乎乎的。
“今天，我小徐高兴，凡是买煎饼的一律送根香肠，直到送完为止！”徐启正这话一说出来，煎饼摊周围马上就变得更热闹了。大家一边买煎饼一边祝贺徐启正。
要说徐启正可真不容易，每天都熬到特别晚，经常连晚饭都不吃，就为了给他外甥女出大学学费。
可怜天下父母心，徐启正虽然不是当爹的，可并不比当爹的差。
经过这些人一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徐启正的外甥女考了个高分。有些高二高三的考生家长还特意找徐启正聊天，想占点喜气，顺便跟他问问经验。
另一边，县城车站的陆蓁蓁到是挺冷静的，别人提高考成绩她也就笑笑，也不多说什么。问多了也只说，小舅舅会帮她查分数。
下午，小少爷很少见的不到五点钟就踩着人字拖出来吃饭了。
这时候，还不是下班的点，还没什么人来买煎饼。小少爷一边咬着冰棍，一边问陆蓁蓁：“你考证号是多少？”
“还是别查了吧？等回到家，我小舅舅会告诉我了！”
“你这是怕了吧？早死早超生，就算你考砸了，晚点知道也不会让你多好受。”小少爷说话一如既往的犀利。
陆蓁蓁实在不想再听他说下去，直接给他报了一排数字。“0461xxxxx！”
小少爷很快就打通了电话。
“646分？你高考成绩居然是小爷的两倍！你成啊，陆蓁蓁，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646？这么高？”陆蓁蓁也挺吃惊的，虽然她一模二模分数都不错，可是她到底没想到会这么高。
“这都上重点线了吧？你第一志愿是哪呀？”小少爷问。
“哎，是帝都师范大学？”
“那学校还挺不错的。你这分数应该差不多能考上吧？”
“还不知道今年的分数线呢！”
陆蓁蓁知道了考试分数也挺高兴的。
那天晚上，徐启正那些兄弟们请陆蓁蓁和徐启正吃饭，庆祝陆蓁蓁高考出成绩。
一帮青年人不分大小，一起给陆蓁蓁这个小辈敬了酒，恭喜她，顺便祝贺她越来越好。
陆蓁蓁整个人都被这种气氛感染了。上辈子，从来没有人帮她庆祝过，她也没参加过这样的聚会。
因为太高兴了，陆蓁蓁就破例喝了点啤酒。然后，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兴奋。
这辈子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去上大学！她不止要上大学，还要和小舅舅一起赚大钱，好好生活！
到最后，徐启正喝得醉醺醺的，他是打心里高兴，一边说陆蓁蓁有出息，一边流眼泪。
好不容易到家，已经十点半了，他们家的电话突然响了。
没办法，陆蓁蓁只能先接电话。
“喂，蓁蓁，你考得怎么样呀？你把考证都拿走了，妈也没法帮你查分数。这都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了，你都不在家！”刘寡妇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虽然已经明里暗里过了好几次招，她们明面上却维持着那种母女关系。
“可能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外面做买卖呢！妈，我考得还行，应该能上一本线了，646分！”
“呵呵，我闺女就是有出息，这回你可给咱们老陆家长脸了，也给村里争光了！”刘寡妇似乎很开心。
“刘根儿考得怎么样？也不错吧？”陆蓁蓁问。
“就他，哼哼，那小子才考了300多分，他一模是抄得别人的，高考抄不了他就又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三年他都gān了什么，咱们家是白给他jiāo学费了。哎，现在一提起他，我就生气，咱不提他了。
对了，蓁蓁，妈已经想办法给你筹学费了，你哪天有空跟妈去省城大姨家拿钱吧。根儿反正也不需要了。哎……”电话里，刘寡妇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像在感叹刘根儿没福气一样。
“妈，你也别急，刘根儿复读一年会考好的。那钱您还是留着给刘根儿吧，给他换个好点的补习学校。我的大学学费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虽然她们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可陆蓁蓁却觉得刘寡妇这边有问题。
上辈子，刘寡妇可没提找大姨借钱，在拿到成绩之前，她就想办法把陆蓁蓁赶走了。
“就他？给他花钱都亏得慌，还是你jiāo学费用吧。等明年咱家银行存款就到期了，也不愁没钱花了。蓁蓁呀，你看这周六中午成不？咱们娘俩去趟省城？”刘寡妇直接把时间给定下了。
“那好吧。”
陆蓁蓁到底想看看后妈这是要玩什么把戏？
第18章 打探
等刘寡妇一挂了电话，陆蓁蓁马上就给徐友和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村里最近有什么事没有？
“这么说，你后妈给你打电话了？哎，今天傍晚的时候，你们家那边闹得还挺厉害的。你后妈一边追着打刘根儿一边哭，骂他不争气，挺大的人不懂事，这几年的补助费白给他jiāo了。
这件事闹得挺厉害的，村里的人都说刘寡妇活该，亏心事做得太多了报应到了。这才几个小时，她居然还有心qíng给你打电话了？”
徐友和这么一说，陆蓁蓁也觉得挺奇怪的。按理说，都折腾得那么厉害了，后妈应该没jīng神搭理她了才对。
“最近还有什么别的事么？特别是上礼拜我妈跟村长回村之后。”
“也没什么吧，大家早就猜到了，你后妈不会把你带回家。这些日子，你后妈一直放话，她要给你出大学学费。她还在村里找亲戚想办法来着。她那意思是先借钱给你jiāo学费，等明年她一定想办法还钱。可惜，咱们村里的人都没理她。
她倒是又出了几趟门，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对了，前两天，有个省城的亲戚还上你家了呢。你后妈事后还挺高兴的，一直把你家那个亲戚送到了村口。”
“这样呀？那麻烦你了，班长。”陆蓁蓁听了这些消息，心底就稍微有点底了。
要说刘寡妇真心帮她借钱，陆蓁蓁是不信的。那人哪里舍得把吞进嘴里的ròu给陆蓁蓁吃？
至于省城来里的亲戚，应该是刘寡妇的堂姐，陆蓁蓁按辈分叫声大姨。
大姨好不容易离开农村嫁到省城去，根本就不愿意跟刘寡妇这么个破落的亲戚来往。
陆蓁蓁还记得，有一年过chūn节的时候，她爹和后妈带着刘根儿和她去给省城的大姨送礼。他们刚进门，那位大姨就开始变着法的赶人，倒是给他们塞了很多旧衣服。
后妈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后来两家人就基本没有联系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来村里找她后妈？后妈又怎么可能对她笑脸相迎？陆蓁蓁实在有点想不通。
没办法，陆蓁蓁就把这事跟小舅舅说了。
徐启正一听就不乐意。“刘寡妇能给你去借钱？你听她胡说八道呢？她指不定又打什么坏主意了？蓁蓁，你听小舅舅的，别理她就完了。你的身份证件不是都拿了么？我过几天找村长去，让他到时候直接把录取通知书给咱们就完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小舅舅，我想看看我后妈到底要gān嘛？知道她的打算，咱们才能想应法应对呀？”
陆蓁蓁没法跟小舅舅说的是，她实在摸不准到底是什么时候拆迁。只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在拆迁之前，和刘寡妇彻底分开，最好是把她的户口和小舅舅迁到一起。时间有限，她希望能尽快抓住刘寡妇的把柄。
徐启正一琢磨，陆蓁蓁说得也有道理。“你后妈说，周六那天要带你去省城去找亲戚借学费？”
“嗯。”陆蓁蓁点点头。
“行吧，那天小舅舅和高明、小豆子正好也要去省城办事，你和你后妈就去吧。到时候，咱们再看看。”
“你和高哥他们也去？”陆蓁蓁忍不住问。
“嗯，这事我本来想过几天再跟你说的，小豆子今年刚十九岁了，他被学校开除之后，就跟我们混在一起。上周他奶奶病了，说临死之前就希望看着自己的孙子能gān点正事。
小豆子就他奶奶一个亲人，实在不想让奶奶失望。只是，他什么都不会。那我就说，gān脆让他跟咱们一起摊煎饼吧。高明说，小县城能有多大，不如去省城去看看。蓁蓁，你说咱们去省城试试怎么样？”说到这里，徐启正那双眼睛里冒出了一道光。
这一刻，徐启正第一次把自己的野心bào露在陆蓁蓁的面前。
徐启正在社会上混了很多年，什么酸甜苦辣没吃过，什么委屈没受过。没办法只能忍着，一天一天熬着过。
陆蓁蓁却突然给他打开了一扇崭新的门。
只有真正卖过煎饼的人，才知道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就像陆蓁蓁说的那样，只要肯吃苦，工资绝对不比白领低。gān几年，买个铺子当老板不成问题。
可徐启正显然并不满足只当个小老板。这些年，他受的委屈太多了，心里有着太多不服气，凭什么他的人生就被这样定了型？凭什么他就要当社会最底层的人？
现在有了机会，徐启正就想改变命运。
“小舅舅，你是说，咱们去省城卖煎饼？还要带着其他人一起去？”陆蓁蓁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徐启正。
“蓁蓁，我的想法还不到位，现在还只是有个隐约的想法，我也就跟你说说吧。我想着咱们去更大的地方，卖更多的煎饼，赚更多的钱。我先摸索摸索探探路。
蓁蓁呀，你琢磨过没有，咱们这煎饼能不能加工成半成品再去卖？”
徐启正这话一说出来，陆蓁蓁就是一惊。
到了此时，她才发现她小舅舅跟她完全不是一种人。
上辈子，陆蓁蓁再怎么想也不过是开个连锁店，徐启正这都想到从源头开始做煎饼加工厂了？陆蓁蓁想起了那些外国快餐店，他们也都有加工厂，只是煎饼也能变成那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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