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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_吱吱【完结】(129)

  若是如此,却是件受影响的好事。她不用提心吊胆地防着程许,程许去了京都之后开阔了眼界,也许就觉得她不过如此放了手。

  这是件好事!

  周少瑾心qíng雀跃,提了几只螃蟹去看望集萤。

  集萤见那螃蟹个个都有碗口大,馋得直流口水,道:“我有好多年都没有吃到这么大个的螃蟹了。我记得我在院子里还埋了坛女儿红的,挖出来喝了。”

  “别,别,别。”周少瑾忙阻止她道,“女儿红埋得越久越醇厚,我们还是再埋几年吧?”

  “谁知道明年又是怎样一番光景?”集萤却不以为然,道,“我听鸣鹤说,南屏这些日子在收拾东西,好像是要搬去藻园住。要是真的搬过去了,这酒还不知道要埋到哪年哪月,便宜了谁呢?”

  “你们要搬去藻园?”周少瑾非常的惊讶。

  集萤耸了耸肩,道:“只是这么听说。具体搬不搬。我也不太清楚。”

  这话像块大石头,重重地砸在了周少瑾的心里。

  那她怎么接近池舅舅呢?

  那她又有找谁向程泾示警呢?

  程家怎么办?

  她怎么办?

  难道是二房的老祖宗程叙做了些什么?

  周少瑾急了起来,道:“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走啊?”

  集萤笑道:“你这么着急gān什么?就是要搬,恐怕也是寒衣节之后的事了。”

  周少瑾难过地道:“那。我以后还会见到你吗?”

  “你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好不好?”集萤见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舅舅那个人yīn晴不定,说不定前脚我们刚搬出去,后脚又回搬了回来。你想想啊,他就是谁也不放在眼里,谁也不放在心上,总不能把自己的母亲也抛在脑后吧?所以只要老夫人还健在。只要老夫人还住在九如巷,他就不可能不回来。”

  可如果老夫人不在了呢?

  这个念头顺着集萤的话就钻进了周少瑾的脑海里。

  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老夫人是什么时候去的?

  周少瑾不停地回忆。

  程许最后一次出现是至德二十四年还是二十五年,她记得不清楚了,但那个时候郭老夫人还在,不然程许也不可能跑到京城来发疯。那郭老夫人就是至德二十五岁之后去的。

  至德二十六年,她不记得程家发生什么事了。但至德二十七年,诰表哥金榜题名,考中了庶吉士,在刑部观政。后来诣表哥来看她……是诣表哥落第,是丙午年。至德二十九年。诣表哥没有提郭老夫人,但之后……长房的二老太爷程劭突然bào病而逝,他赶去了杏林胡同帮着治丧。

  杏林胡同是程家在京城的落脚处。长房的二老太爷一直住在那里。

  她记得当时诣表哥还跟她说:“你既然不想再和程家的人有什么接触,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让她不要派人去祭拜。

  她那时看程诣很消沉,非常的担心,曾悄悄派人跟过去,结果回来的人告诉她程诣很好,让她别担心,还说,金陵那边有人过来报丧,程诣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赶回金陵了。就不过来向她辞行了。

  金陵那边程家的姻亲太多了。

  而且程诣是第二天一大早才往回赶,那肯定不是至亲了。

  她没有放在心上。

  难道……当时去的是郭老夫人!

  周少瑾的太阳xué怦怦地跳。

  两年以后。也就是天顺二年,程家被抄了。

  程家全都被拿了。

  不管是在金陵老家的妇孺、京城为官的子弟还是外放二舅舅程沅。却独独跑了长房的四老爷程池……他还劫了法场……只救了程许一个人!

  如果至德二十九年池舅舅就离开了金陵,离开了程家呢?

  周少瑾被这个大胆的假设吓了一大跳。

  她想到了那天在三支轩。

  有良国公世子朱鹏举;后来的工部侍郎顾九臬;有可能是当朝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袁维昌长子的袁别云……他们侃侃而谈,皇上的大伴万童,乾清宫大太监陈立,司礼监秉笔太监刘永,这些跺一跺脚就会引起朝野震dàng,让封疆大吏闻之色变的人物,在他们的眼中却是平常。

  她那个时候不知道池舅舅的身份,后来知道了为她解围的人是谁之后,偶尔不免会想,池舅舅认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在程家生死关头,怎么就没一个人站出来为程家奔走?

  可见都是些酒ròu朋友!

  但如果这些人只是和池舅舅jiāo好,而池舅舅早已不在程家了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处置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当年出了什么事让程池在郭老夫人去世之后就离开了程家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周少瑾想到了二房老祖宗对程池的打压,想到了程池的行事作派……如果程池这个时候就有了离开程家的打算,那,一切都说得过去了。包括他对程许的冷淡,对身边仆妇的安置,对自己婚姻大事打算……都统统有了答案。

  她甚至想,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会这样做。

  既然决定离开,牵挂自然越少越好,感qíng自然越疏远越好。

  周少瑾正想的出神,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想什么呢?”集萤冷艳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喊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

  周少瑾忙歉意地朝着她笑了笑。

  集萤道:“今天的酒是喝不成了——我被禁了足,不能踏出这个门槛;你又手无缚jī之力,挖不动。只有等晚上秦子平过来的时候让他帮忙了。”

  周少瑾也没有了心qíng和集萤喝酒,留下了螃蟹,约了明天再来,回了畹香居。

  而在离这不远立雪斋里,程池却在看账本。

  他问双手拢袖站在他书案前的怀山:“广东十三行的二当家怎么说?”

  怀山恭敬地道:“说今年接了九边的饷银,要垫一成,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现银,能不能先拿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们用广东、番禺、佛山、惠州四家分号做保,按三点的利算,以两年为期还完……”

  “不行!”怀山的话还没有说完,翻了一页账册的程池已态度坚决地打断了他的话,道,“跟他们说,让一个点,全部付清,若是他们还拿不出现银,就跟福建安家回话,让他们准备银子。”

  怀山忍不住道:“四爷,广东、番禺、佛山、惠州四家分号是十三行最早的几家分号,也是十三行的脸面。他们拿了这四家分号做保,显然是诚心想把我们的船行接过去的。而且我也打听清楚了,十三行这次为了接九边的饷银和京城的永福盛拼了个两败俱伤,这趟差事下来,肯定是亏的,只看亏多少了。您又何必咄咄bī人?十三行的大掌柜,可是个人物。而福建安家却是靠勾结倭寇起的家,手里的钱不gān净。万一朝廷查起来,很麻烦的……”

  “怀山!”程池放下了手中的账册,颇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我们需要现银,我没时间等他两年。两年,变化太大了。我不想再等了!”

  “四爷!”怀山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程池看着,就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希望我还能顶着程家四老爷名头在这江南繁阜之地做我的风流名士。可我却腻味了。我想饮一壶浊酒,在大漠的风沙中醒过来;煮一壶清茶,听着海làng的cháo汐入眠……

  “四爷!”怀山有些激动地抬起头来,眼睛微微有些湿润,道,“你别说了,我这就去通知福建安家!”

  程池搁在怀山肩膀上的手却微微一顿,道:“算了!你说得也有道理。安家行事太嚣张,迟早是要出事的,万一牵连到程家就不好了。你去跟十三行的二当家说吧,就按照他们之前说的,先jiāo付一半的银子,两年以后结清。”

  “四爷!”怀山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程池决定的事,很少会更改的。

  “或者是因为我的年纪越来越大,心肠越来越软了。”程池也知道,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可以不顾别人,却不能不顾我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怀山点头,迟疑道:“四爷,集萤姑娘那边……”

  “你是说茂记米铺的事。”程池淡淡地道,转身重新坐在了书案后面的太师椅上,道,“让人跟着那个小厮就行了。就算是集萤不知道好歹,计家也不会跟着犯糊涂。不然当初就不会跟焦家划清界线了。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我,周家的那位二表小姐,你派人去摸摸她的底细。能指使着集萤帮她跑腿,只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想到她几次往自己跟前凑,还以为她只是小姑娘家的好奇。现在看来,却未必。

  程池目光微凝,眉宇间就如剑锋般凌厉起来。

  怀山身子一震,犹如不敢直视般低下了头,道了声“我这就去安排”,躬身一直退到门口,这才离开。

  程池一个人坐屋里,看着屋里的光线一点点的暗下来,只到黑暗把他笼罩。

  ※

  第二天,周少瑾没有去集萤那里吃螃蟹。

  因为兰汀吵着要见她,还为此开始绝食。

  周初瑾非常的烦躁,对来报信的马富山家的道:“她若是舍得死,早就死了,你不必管她,你只管照着一日三餐送就是了,她吃不吃,是她自己的事。”

  周少瑾觉得这不是个事,想了想,道:“我去见见她吧!”

  周初瑾不同意,道:“她就是想bī着你去见她。”

  周少瑾知道,大家都觉得她是个软柿子,在姐姐那里行不通的事就来找她。前世她是一律摇头,今生却不能把这些事都推到姐姐的身上,让姐姐背上“不孝”的恶名。

  何况这件事也是因她而起!

  “她不是口口声声地奉了母亲之命吗?”周少瑾对姐姐道,“那我们就把话说清楚,看我母亲当初是怎么jiāo待她的。但凡是我母亲jiāo待的,我们都照做就是了。可不是母亲jiāo待的,我们也不能就由着她乱来。不然那些奶了我们的妈妈们又该怎么办呢?”

  周初瑾听着这话有理,不由对妹妹刮目相看,笑道:“也好。我和你一块去。由你和她说话,我就在屏风后面听着。”

  姐姐还是怕她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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