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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_吱吱【完结】(173)

  周少瑾连声道谢,道:“我听人说八月十八cháo神的生辰钱塘江才会涌cháo,那我们岂不是没办法参加九月十九观世音菩萨得道的庙会了?”

  “庙会有什么好看的?”集萤奇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钱塘涌cháo?到时候钱塘江波làng滔天,声如雷鸣,喷珠溅玉,cháo峰如山……多少人一辈子没见过,你竟然惦记着庙会?这庙会哪里没有?京城的大相国寺,洛阳的白马寺,金陵城的jī鸣寺,哪家不是一样的?难道普陀山的就能开出朵花来?”

  周少瑾弱弱地道:“我们不是去敬香吗?”

  集萤道:“你出门还要撩了轿帘朝外望几眼呢?”

  好吧!

  周少瑾承认自己没什么见识!

  她道:“那你过几天来帮我收拾行李。”

  集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闷闷地坐在那里的程笳看着相谈甚欢的周少瑾和集萤,拂袖而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行船

  集萤不解,道:“她这是怎么了?”

  周少瑾汗颜,道:“可能是因为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去普陀山吧!”

  集萤点了点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同门师兄妹一起习武还要分出个三九六等来,何况程笳和周少瑾不过是姻亲。

  她问周少瑾:“你这个月能抄完吗?”

  “能!”周少瑾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早在三月份的时候就可以抄完的,但为了能碰见程池,有意地放慢了进度,现在好了,又要赶进度,这算不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她用了十天的功夫,终于把剩下的《楞严经》全都抄完了,不仅如此,还为自己抄了一卷《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准备供奉给观世音菩萨。

  郭老夫人知道后很高兴,拉着周少瑾的手直说她辛苦了,并道:“还是你池舅舅心里有谱,看过你抄的经文之后就知道你大致什么时候能抄完。我们到时候就按着他定的日子启程。”

  周少瑾听着耳朵火辣辣的。

  难道池舅舅看出点什么来了。

  她不敢深想,请了集萤过来帮她收拾行李。

  “披风要多带几件,河上的气温多变,你别看着是夏天,到了晚上一样很凉,可晚上很多地方的风景都很好,正好可以站在船上欣赏一番。”她絮絮叨叨的,“内衣也要多带。你别看你是在船上,可真正能用的水不多,洗了衣服更不容易晾晒……你有没有细布衣服,在船上穿细布衣服最好了,比较结实。又容易清洗……”

  chūn晚和碧桃仔细地听着,按照集萤说的收拾行李。

  周少瑾却把施香叫到了一旁,递给了她一个荷包,道:“你出府的那天我也不知道我回来没有。这荷包里有十张十两的银票,你拿了傍身。如果我赶回来了一切都好说,如果我赶不回来,你出嫁的时候我一定去讨杯喜酒喝。”

  施香磕下来给她磕头。

  周少瑾和周初瑾甚至是郭老夫人、关老太太等都有赏赐。足够她风光地嫁人了。

  持香看着不免有些唏嘘。

  姐妹一场。施香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等给关老太太祝了寿,晚间的夜风已带着几分凉意。周少瑾辞了外祖母、大舅母、姐姐等人,跟着郭老夫人启程往普陀山去,同行的除了平时服侍周少瑾和郭老夫人的,还有程池以及程池身边的集萤、怀山、秦子平和几个护院。

  出发的那天。天气晴朗,一碧如洗。几房的人都来践行。周初瑾更是一直牵着妹妹的手把她送到了跳板旁才放手。

  他们先坐画舫到镇江,然后再由镇江转沙船去杭州。

  透过画舫的琉璃窗,看着岸边的人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周少瑾一直雀跃、期盼的心莫名的就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随行的樊刘氏忙安慰她:“没事,没事。我们跟着郭老夫人,又带了大老爷的帖子。有池四老爷随行,不会有什么事的。”

  周少瑾点头。

  碧玉脚步不稳地走了进来。道:“二表小姐,老夫人让我来看看您。您可还好?”

  “我挺好的。”周少瑾笑着收敛了心绪,请碧玉进来坐,“老夫人可好?”

  “也挺好的。”碧玉笑道,“老夫人说,她要歇会,请二表小姐随意,等会晚膳的时候再聚。”

  去镇江要一天一夜。

  周少瑾应了,推开画舫的窗户朝外望。

  此时离岸还不久,两岸住着很多船上人家,很多人都站在船上对着他们的画舫指指点点的。

  周少瑾哂笑。

  想当初她们从浦口回来,在江北桥头的时候也曾指着别人的画舫羡慕地流口水,不过几日的功夫,事qíng就颠倒过来,轮到别人对着她坐的画舫流口水了。

  用过午膳,她关了窗,吩咐碧桃:“我也歇会,你们派个小丫鬟注意老夫人那边的动静,老夫人如果醒了,就赶快叫了我起来。”

  碧桃和周少瑾同岁,比周少瑾高半个头,细长的眉眼,白净的皮肤,一副温顺敦厚的模样。

  她刚到周少瑾身边服侍就有机会跟着去普陀寺进香,到现在想起来还像是做梦似的。她恭敬地应诺,转身去传了话。

  周少瑾睡到夕阳西下。

  看着满室的霞光,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对着当值的chūn晚抱怨道:“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也不叫我?老夫人醒了吗?”

  chūn晚笑道:“刚过酉时(下午四点),老夫人早就醒了,发现碧桃在那里探头探脑的,特意叫了史嬷嬷过来传话,让我们不要叫醒您,等您睡醒了再一起用晚膳。”

  这怎么能行!

  周少瑾急急梳洗了一番,去船中间的船舱——郭老夫人住中间,程池住船头,她住在船尾。

  郭老夫人正和史嬷嬷说着话,看见周少瑾穿了个粉红色的素面杭绸比甲,乌黑的青丝松松地挽了个纂儿,纂儿旁还cha了一排茉莉花,看上去清丽动人,明瑟莹净。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茉莉花,还沾着水珠儿。”郭老夫人笑眯着眼睛上下地打量着她,“可真漂亮!”

  周少瑾笑道:“姐姐起早摘得,说是让我放在枕头边上。我看着挺多的,就让chūn晚用碗泡了,没想到下午全都开了,就挑了几朵戴。”她说着,嘱咐chūn晚,“把那碗拿过来,我们串两串手串给老夫人和嬷嬷戴。”

  她记得寒碧山房是一朵花都没有的,不敢贸贸然地送花过来。

  chūn晚见郭老夫人但笑不语,忙去端泡着茉莉花的碗。

  史嬷嬷则把手伸到了周少瑾的面前,笑道:“我的二表小姐,您看,我是戴花的人吗?您给老夫人串两串就行了。我们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最喜欢那些带香气的白花了……”

  那之后为什么不喜欢了呢?

  周少瑾没敢问。

  郭老夫人也没有说。

  chūn晚倒也机敏,不仅端了碗进来,还带了穿着线的针过来。

  周少瑾串了一串茉莉花。

  郭老夫人想了想,道:“挂在衣服上吧?我这多大年纪了,还戴在手上,岂不是让小丫头们笑?”

  “这屋里又没有旁人!”史嬷嬷笑道,“您还讲究这些。”

  周少瑾却能理解。

  就像她。两世为人也不习惯穿那种颜色非常明亮的衣服。总觉得不自在,不是自己的衣服。

  她笑着帮郭老夫人把茉莉花挂在了衣襟上。

  史嬷嬷就对周少瑾道:“离晚膳还有大半个时辰,我们不如陪着老夫人打会叶子牌吧?”

  周少瑾顿时冒汗。道:“我不会!”

  “简单的很。”史嬷嬷热心地道,“我让翡翠告诉你。”

  碧玉的叶子牌打得很好,常陪郭夫人打牌,她是要上桌的。

  周少瑾低声道:“我真不会!”

  “也就是打发时间。”郭老夫人听了笑道。“又不论输赢。”

  问题是不论输赢她也不会啊!

  但桌子已经铺好了,牌也拿上了桌。她实在是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了桌边,指望着翡翠能帮她把这大半个时辰度过去。

  所以晚膳快要好了,程池去请郭老夫人用膳的时候。就看见周少瑾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地坐在牌桌前,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牌抽来抽去。半晌也抽不出一张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是要选什么时辰投胎呢?

  程池不以为然地在心里摇了摇头,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抽出一张牌就丢在了桌子上。

  周少瑾忙道:“不行,不行,那是张六索。”

  “六索又怎样?”程池淡淡地道,“下面已经有两张五索,四张七索,一张六索,谁要得起!”

  “哦!”周少瑾紧张地盯着郭老夫人、史嬷嬷和碧玉。

  三个人果然没有动静。

  坐在她下首的碧玉起了牌,然后打出张六文。

  “吃了!”程池道,“打七文。”

  周少瑾犹豫了片刻。

  她有一张五文,两张六文,一张七文。

  打张六文去一样是一句话。

  程池见她没有动静,瞥了她一眼。

  她心里一颤,忙把手中的两张六文打了出去,把七文甩了出去。

  对面的郭老夫人碰了,打了一张九文出来。

  “吃了!”程池又喊了一声。

  周少瑾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打了,她想也没想地就把对九文甩了出去。

  程池道:“打三索。”

  她乖乖地打了三索出去。

  史嬷嬷眼角的余光睃了一眼程池,手在牌上停留了几息,碰了三索,打了张二索出来。

  “胡了!”程池道。

  这就胡了!

  周少瑾把手里的牌仔细地看了一遍。

  她还真的胡了!

  周少瑾放下了牌。

  郭老夫人不死心看了一眼周少瑾的牌,嘟呶道:“少瑾吃的时候我就听胡……怎么她反而先胡了牌!”

  “打牌本来就有输赢。”程池笑着让碧玉收拾牌桌,“要用晚膳了,我特意让船家弄了些江鳝,你尝尝和我们平时吃的有什么不同。”

  郭老夫人高兴起来,由程池虚扶着去了旁边的宴息室。

  菜已经摆好了,满满的一大桌,除了清蒸江鳝,还有口水jī、糟鸭掌、松鼠鱼等带有江南特色的菜肴,和他们上次去浦口的简单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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