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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_吱吱【完结】(232)

  他忍不住道:“我那个时候在gān什么?”

  周少瑾犹豫了片刻,道:“我在九如巷的时候,并不认识池舅舅。我最后一次听到您的消息。是壬寅年。也就是至德二十五年……”

  那是她出嫁后的第三年,程许却依旧纠缠不清,每年她的生辰都会跪在姐姐家的大门口。是池舅舅出现之后把他给拽走了。

  之后程许就再也没有出现。

  对了,她还忘记了一件事。

  周少瑾忙补充道:“之后就是天顺二年,您劫法场,只救走了程许一个人……”

  程池心头大震。

  重新审视周少瑾的话。

  按照他的计划。他今年会把程家的庶务全都jiāo出去,二年之后离开九如巷。再三年,彻底地和程家断决关系……那一年,正好是至德二十五年。

  他自知这想法太过惊世骇俗,除了他自己。他连怀山和秦子平等人都没有说,周少瑾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还有劫法场的事。

  照周少瑾说的,程家被满门抄斩是他隐退之后的第六年。他身边最多也就跟着几个像怀山、商嬷嬷这样的心腹,就算是有心劫法场。估计最多也就能救出一、两个人来,在那种qíng况下,以自己的xing格,的确会优先考虑身为嫡长子嫡长孙的程许。

  也就是说,周少瑾说的全是事实。

  她的确是重新活了一遍。

  而程许,恐怕不仅仅是欺负了周少瑾这么简单了。

  周少瑾应该是和程家闹翻了!

  只是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他今天已经问了很多小丫头难堪到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了。

  还是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打听好了。

  怎么也不能让她像前世那样被程许给欺负了。

  程池问周少瑾:“二房的老祖宗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他的语气已由轻快的调侃转为郑重。

  周少瑾立刻就感觉到了。

  她难掩心中的激dàng,忙道:“癸卯年,也就是至德二十六年。”

  母亲到底熬过了那个老头子!

  程池心中dàng漾着股无言的悲凉。

  他问周少瑾:“重生的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您知道!”周少瑾苦笑道,“姐姐不相信,我也怕吓着姐姐。”

  程池道:“她是闺阁弱质女子,又是读书人,自然没有办法接受这些怪力乱神的事。”

  可池舅舅您怎么就接受了呢?

  周少瑾很想问一句,可话到嘴边,她又怕破坏了彼此间的气氛,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决定找个机会再好好地问问池舅舅。

  这件事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复杂!

  程池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步子。

  周少瑾知道的事不多,却件件都是直指要害。而且听她的语气,她重生之后改变了很多事,这些事又变化了前世的结局,很多事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怎样的转变,怎样的发展。这就得他和她坐下来仔细地分析。而周初瑾出嫁之后,周少瑾有可会随着李氏去保定府……

  程池瞬间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只是还没有等他征求周少瑾的想法,门外就传来商嬷嬷略带几分焦灼的声音:“四爷,老夫人身边的碧玉姑娘过来了。说是老夫人知道二表小姐过来了,奉了老夫人之命,请二表小姐过去说话……”

  这是谁在母亲面前嚼舌根了吗?

  程池脸色有些不好看。

  周少瑾汗颜,不敢看程池。

  她来的时候曾经嘱咐过chūn晚,如果她半个时辰还没有回畹香居,chūn晚就到寒碧山房的老夫人那里去找她。

  虽然做母亲的都会向着儿子,可在郭老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qíng况下,她也会有机可乘!

  ☆、第二百五十一章首饰

  程池当然没有往周少瑾身上想。

  既然母亲让人请了周少瑾过去,他再留周少瑾就不合适了。

  他对周少瑾道:“你会不会自己整理衣饰?要不要我让南屏来帮帮你。”

  周少瑾脸色一红。

  她刚才又哭又闹的,只怕早已衣饰凌乱。这样走出去,被那些妇仆看见了还不得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

  “我自己也能行!”周少瑾忙道。

  程池松了口气。

  周少瑾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像哄小孩子似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今天你对我说的话最好谁也别说,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下棋输了,又被我说了几句,心里不舒服。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又有这样的奇遇,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被人利用是小,就怕有些人心胸狭窄,想让你为他一人所用,把你关起来让我们都找不到,那就麻烦了。”

  重生的事像块大石头似的压在周少瑾的胸口,她生怕被别人发现当成怪物,可没有想到,自己的经历在池舅舅的眼里却能媲美和氏璧。

  周少瑾突然间觉得自己的际遇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她连连点头:“我谁也不会说的。”

  程池见她一副不知道深浅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吓唬她道:“你要因此被人捉走了,我也不管你了。知道吗?”

  周少瑾脸上火辣辣的。

  池舅舅还真当她是小孩子。

  不过,被人这样当成小孩子的感觉……也挺好的。

  她忙保证道:“除了池舅舅,我一定谁也不说。”

  程池这才略略放心,指了里间,道:“去整整衣饰。我们这就去老夫人那里。”

  周少瑾有些好奇地进了里间。

  里间是个小小的休憩室。靠墙放着张小小的填漆chuáng,挂了白色的细布帐子。临窗是张大书桌,除了文房四宝还用羡阳钵养了盆君子兰。多宝阁架子上不是放着书就是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卷轴。

  不知道那卷轴里是画还是池舅舅在船上说的什么舆图。

  周少瑾很想打开看看。

  她回头朝外间瞥去,正巧看见了程池蓝灰色的素面杭绸袍子的一角。

  周少瑾失望地叹了口气。

  回头看见了chuáng头的镜架。

  那镜架的架子是紫檀木做的。正中镶了张团扇大小的西洋镜,照得人纤毫毕露。

  周少瑾嘟了嘟嘴。

  池舅舅好奢侈。

  镜架上竟然镶的是西洋镜。

  她站在西洋镜前左右打量着自己的脸。

  皮肤光洁如玉,没有什么小疖子也没有什么伤痕,就是眼睛红红的,还有点肿。

  周少瑾赧然地笑了笑,对着镜子重新整理了妆饰,出了里间。

  程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件青竹色的细布道袍,宽袖大袍。颇有些道风仙骨的味道。

  周少瑾小声道:“池舅舅,那年您真上了龙虎山的第一炷香吗?那岂不是没有在家里过年?”

  “是啊!”程池不以为意地笑道,“你不是说之前都没有怎么看见我吗?我常年在外面到处跑。”他说着,推开了书房的门。

  周少瑾连忙跟上。

  商嬷嬷和碧玉都在外面等。

  碧玉还好,只是奉了老夫人之命来请周少瑾过去,商嬷嬷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些许的动静,见周少瑾全须全尾,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她不由地长舒了口气。

  程池一面跟着碧玉往上房去,一面问她:“老夫人在做什么呢?”

  碧玉笑道:“老夫人在清点从前的首饰呢!说是有什么东西她老人家自己都不记得了。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拿出来看看。”

  周少瑾摸汗。

  别人是晒书,晒衣裳,老夫人却是晒首饰……

  程池显然和周少瑾想一块去了。道:“我记得庙里要晒经书的,是几月份?你们不妨陪着老夫人出去走走。”

  碧玉笑道:“六月初六晒书。这还早着点。”

  程池见她说话稳重,不卑不亢的,就多看了她一眼。

  碧玉忙恭敬地低下了头。

  程池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qíng,进了郭老夫人住的上房。

  郭老夫还真的在晒首饰。

  窗边的罗汉chuáng、窗台、茶几、太师椅上都满摆了各种各样的装首饰的匣子,还有些就那样堆在地上,屋里珠光宝气,金碧辉煌。

  看见周少瑾和程池进来,郭老夫人朝着他们招手笑道:“你们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哪些首饰好看。哪些首饰不好看。”

  周少瑾奇道:“您要重新打首饰吗?”

  郭老夫人笑道:“先把不好看的、过时了的挑出来放到一边,是赏人还是重新打我还没有拿定主意呢!”

  周少瑾见旁边敞开的匣子里放着枚赤金仙桃献寿的长簪。道:“这个也不要了吗?”

  “不要了。”郭老夫人道,“几十年的老款式了,除了金子的成色好一点,做工样子都过时了。”

  周少瑾见那簪子雕工jīng细,衬着仙桃的几片叶子脉络清晰可见,十分bī真,不免有些可惜,拿起来看了看。

  这些年流行金镶玉和累丝,那簪子是实心的,戴着也沉,的确过时了。

  郭老夫人笑道:“你很喜欢吗?”

  周少瑾忙道:“我不太喜欢这种厚实的首饰。”

  她可是亲自领教过郭老夫人的大方,她怕郭老夫人一时兴起,把这支簪子赏给了自己。

  郭老夫人颔首道:“你们小姑娘家的确都不怎么喜欢这样的首饰。”她想了想,吩咐玛瑙,“你去把我那支月满西楼的分心找出来给二表小姐。”

  周少瑾吓了一大跳,想拒绝,又怕郭老夫人只是给自己看看,自己自做多qíng了。只好笑道:“是您珍藏的吗?”

  “珍藏谈不上。”郭老夫人道,“虽也是早年的老物件了,却是宫里出来的。这么多年我也没有看见第二支。”

  说话间,玛瑙捧着个红漆描金月季花的匣子走了进来。

  郭老夫人打开了匣子。对周少瑾道:“你看!”

  周少瑾大为惊讶。

  那月满西楼分心是赤金打造的,少说也有十二、三两。分心的中间是琼楼玉宇般重重叠叠的宫殿,宫殿的背面是半轮明月,左边是棵桂花树,树下蹲着只小兔子。小兔子自不必说,神态活灵活现,仿佛真的一般。那桂花树的树叶却薄如箔纸,一片片地挂在枝头。手一动,树叶籁籁作响,光华四she,jīng美绝伦。

  “真漂亮!”她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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