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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_吱吱【完结】(36)

  程许却好像回过神来似的,忙喊住了玉如,对周少瑾道:“千万不可勉qiáng。还是让我想想其他办法吧!”

  周少瑾气得不行。

  你既然有其他办法,为何还叫了我来?

  她看着程许。

  程许在周少瑾的目光下讪讪然地摸了摸鼻子,道:“我,我也是刚刚想到的……”

  如玉和那小丫鬟惊讶地望着程许,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大苏更是把脸侧到一边。

  还是翡翠已见过几次有了抵抗力,为程许解着围,道:“不知道大爷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程许笑道:“你们看我的。”

  他将那赏瓶倒了过来。

  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瓶口露出半个青铜卧鹿来。

  但正好卡在瓶口。

  程许笑道:“我想这东西既能落进去就一定能拿出来,不过是方位不同罢了。”他吩咐玉如,“你去拿根红绳来。”

  玉如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根红绳过来。

  程许想将那红绳从卧鹿蹄间的小fèng隙里穿过去。

  这样就可以拽住钮印了。

  但程许的手有点抖,几次那红绳都和卧鹿擦肩而去。

  这就是从来不曾拿针线的缘故。

  周少瑾示意翡翠:“你过去试试吧?”

  翡翠早就想接手了,只因程许没有说话,她不好自告奋勇,此时周少瑾开了腔,她笑着上前道:“大爷,让我试试吧!”

  程许嘿嘿笑了两声,把红绳递给了翡翠。

  翡翠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

  周少瑾没办法,道:“让我试试。”

  翡翠把红绳jiāo给了周少瑾,周少瑾试了试,然后让大苏轻轻地转动着赏梅,让那钮印换了几次方向,在众人的屏息中将红绳穿了进去。

  如玉欢呼:“二小姐的女红一定很好!”

  周少瑾笑了笑。

  程许立刻道:“原来你的女红很好啊!玉如是我屋里女红最好的一个,她若是说你好,定是十分的好。要不你帮我打几根络子吧?我上次见顾家表哥扇子上的香囊的络子打得极好,让玉如帮我打一根,结果玉如说她不会。你一定会……”

  玉如听了恨不得跳脚,急急地道:“大爷,二小姐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您怎么能让二小姐帮你打络子呢?若实在是想要,也应该去求了老夫人才是正经!”

  ☆、第三十七章躲避

  周少瑾可算是看清楚了。

  他们主仆是合着伙儿设了圈套让自己钻啊!

  她甩手就走。

  程许忙追了过去。

  翡翠一看,暗喊了声“糟糕”,急急地就跟了上去,谁知道玉如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笑道:“翡翠姐姐,大爷只不过是想和周家二小姐说几句话而已……”

  “你好生糊涂!”翡翠再也忍不住,大声地喝斥着玉如,也借此告诫大苏,“大爷就是有什么心思,也应该堂堂正正地去跟夫人、太夫人说才是。这样纠缠着周家二小姐算是怎么一回事?君子坦dàngdàng,你们不规劝着大爷行事磊落,反而只知道阿谀奉承地讨大爷的欢心,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了出去,你们这些身边服侍的准备怎么办?大爷的名声又怎么办?不要说大老爷了,就是太夫人和夫人知道了只怕也不会轻饶!”

  大家本不在一个屋里服侍,太夫人屋里的有脸面,未来程家宗子屋里服侍的也一样有脸面,大家彼此间向来客客气气的,玉如被翡翠如此一通劈头盖脸的喝斥,脸色飞红,qiáng辩道:“好姐姐,这件事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我们这些做下人,自然是主子怎么说就得怎么做了!”

  原来大爷真的是看中了周家二表小姐!

  虽然早有所觉,但这样说出来,还是让翡翠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苏毕竟是在外行走的男子,比她们这些每天只在内宅里兜兜转转的小姑娘有阅历,听着道:“我倒觉得翡翠姑娘说的有道理。我觉得我们还是跟过去好。我看周家二小姐看着柔柔弱弱的,xing子却犟,若是大爷一言不合惹恼发了那周家二小姐,肯定会不欢而散的。这院子这么大,若是走失了就不好了!四宜楼那边,几位老夫人、夫人还在听戏呢!”

  玉如闻言心中一慌,拉着翡翠就和大苏一起追了出去,可四周绿树叠翠,哪里还有程许和周少瑾的影子。

  大苏四处瞧了瞧,对她们说了一声“你们等等”,哧溜一声爬上了最高的一株树。

  翠绿掩映的青石甬道,周少瑾和程许正一前一后地走在通往四宜楼路上。

  大苏松了口气,催着翡翠和玉如往东边去。

  周少瑾却是羞愤不已。

  “……妹妹为何要躲着我?之前的事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程许在她身后不停地絮叨着,“若是你心里还有气,妹妹只管开口,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若是有半句推托,你下次再遇到我只管绕开了走就是。”又低声下气地问,“那天我特意去找妹妹,妹妹怎么那么早就走了?”

  所以他广庭众之下把自己叫出来帮他掏那个什么钮印,不过是要告诉自己,不管自己怎么躲也休想躲了他去吧?

  周少瑾气得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偏生程许还在那里道:“这钮印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是想找了妹妹出来走走,让妹妹散散心。那尊‘月下美人’漂亮吗?它是我祖母最喜欢的赏瓶之一,平时都收藏在珍玩库里,我费了老大的劲才弄出来的。我们家还有个赏瓶,是钧窑的,因是玫瑰紫的,所以叫‘魏紫’,你觉得有趣不有趣?那赏瓶比这尊还漂亮,我娘曾想向祖母讨了给我大姐做陪嫁,不过最后我爹帮我姐姐找了对定窑的梅瓶,我娘这才作罢……”

  兔子急了还咬人。

  周少瑾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身对程许道:“你gān嘛总是yīn魂不散地缠着我?你们家有什么瓶子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既不想看也不想得到它们,你说这些话有意思吗?我和你早已过了男女同席的年龄,枉你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连这些伦理人常也不懂?你以后少和我说话,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程许是谁?

  程家的嫡长嫡子,程家未来的宗子,又从小会读书,长得英俊……从他出生到现在,见到的人纵然不巴结奉承他,也没人敢随意得罪他,更不要说像这样的羞rǔ了。

  犹如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他脸色大变,心里更像被捅了一刀似的。

  可眼角的余光看见周少瑾明明已眼中含泪却故作坚qiáng的样子,他迈出去的脚步一滞,重若千斤。

  “我,我没别的意思……”他喃喃地道,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只恨自己喜欢眼前这个人,在她面前失了志气,她打了自己的左脸,自己还把右脸也给她打……

  自己这样待他了,他还赖着不走,周少瑾心里也有了火气,跺脚道:“你还不快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话一说出口,好像上辈子她来不及对程许的话,此刻被她都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烦躁的心绪像淤塞的河道被清理gān净似的突然间平静了下来。

  程许勃然大怒。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就是父亲,他小时候不愿意做功课,也是好言好语地跟他讲道理,从来也没有喝斥过他……

  自尊心受伤让他气红了眼,他的qíng绪凌驾于理智之上,忿然地道:“怎么有你这样的人?我好心好意地待你,你不仅不领qíng,还恶语相向,你可真是柿子挑软得捏!难怪那程辂一会儿当着程举说什么他母亲十分中意你,只等他金榜题名就会向周家提亲,他亲手做了几个风筝给你,你喜欢得不得了,每到chūn天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放飞;一会儿又说什么你父亲如今已是正四品的官员,也不知道瞧不瞧得上他。可他却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他不能辜负了你,就算是门第有些不相当,他也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你说什么?”程许的口不择言让周少瑾如同五雷轰顶,耳朵嗡嗡作响,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程许眼看着周少瑾红润娇柔的面孔瞬间变得苍白如雪,如同朵被狂风骤雨chuī落的花,这才惊觉到自己失言,顿时又羞又愧,道着:“我,我是胡说的?你,你别放在心上……”

  胡说!

  别人会胡说!

  可程许不会!

  以他的身份地位就算是看中了自己也犯不着以这种借口去诋毁程辂。

  原来程辂是这样看待她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程辂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还有程许。

  难道前世程许之所以招惹她,是因为程辂的原因?

  要不然自己一个默默无闻,寄人篱下的姻戚,程许一个万众瞩目,前程似锦的程家未来的继承人,怎么会注意到自己呢?

  周少瑾气得心角都是疼的,胡乱扶了路边的一棵树才在程许面前瘫软下去。

  望着倍受打击的周少瑾,程许又悔又恨,哪里还敢说什么,又是担心又是心痛的,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走上前去,低低地喊了声“二表妹”,道:“这事你还是跟老安人禀告一声吧?要不你和令姐商量商量也行。总之不能再听之任之下去。虽说是清者自清,浊着自浊,可这世上明辨是非的人少。我若不是认识二表妹,说不定也会信了他的话……”

  难道他就对自己没有私心?

  不然上辈子怎么会做出那种禽、shòu不如的事来?

  周少瑾胸口就像被团棉花堵住了似的,透不过气来……就像当初她被程辂掐住了脖子……她的泪水如露珠滚滚而下,朝着程许就大声地喊了声:“滚!你快滚!”

  程许十分难堪。

  但他不敢走。

  周少瑾这样子太吓人了。

  他怕她走后来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周少瑾再也呆不下去了。

  “好,好,好。”她擦着眼角,“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走!”

  她说着,提着裙子就朝四宜楼飞奔而去。

  是啊,她都这样对待自己了,自己难道还要硬跟着她不成?

  那自己成什么人了?

  何况她要去的方向是四宜楼。

  程许有片刻迟疑。

  周少瑾的身影已消失在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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