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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上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88)

  “完了,你那兵,吴四他……”

  “无事。”元祐也回往了一眼,“只当为国捐躯了。”

  那火来得极为巧妙,简直就像是为了掩护夏初七逃走一样,在她与东方青玄离得不出三丈远的时候,锦衣卫一行人马,便直接调转马头,往柴房方向飞驰而去,那东方青玄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望这边儿。

  夏初七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落下去了。

  “老天有眼。表哥,速度点儿。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

  柴房原本就是堆放柴火的地方。

  里头储藏的gān柴,一旦遇上烹了油的烈火,那烧起来效果十分的惊人,几乎转瞬间,便把整个柴房给吞噬了,火势又开始漫延向了柴房两边儿的耳房。

  “快提水来——”

  “快快快!救火,救火啊!”

  泼水声,呐喊声,人声鼎沸,几乎震天的在响,那一阵阵夹着尖叫的嘈杂声儿,听在人的耳朵里,有些个麻筋。

  一时之间,浓烟满天,火舌飞舞,呛得那些救火之人,一个个咳嗽连连。

  锦衣卫扑过来的时候,柴房已经完全被火包围了。

  而驿站的房屋大多木质结构,如今烧起来那还得了。

  故此,火势一起,除了城门留下必要的守卫之外,几乎倾了整个驿站之力,都用于救火了,而整个驿站所有的有生力量,也都汇集到了这里。

  在一批批赶得jī飞狗跳的人群中,梅子还没靠近那烈火处,便已经吓得腿都软了,扑通跪在地上,一声声儿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楚七”,月毓也是红了一双眼睛,不停拿着巾帕擦拭着眼睛,搂住梅子的肩膀不停的在安慰。

  而人群里头,也不知道是谁在骂。

  “那楚七也真是,自家不想活了,也不要连带了别人啊。这火啊就是从柴房里头先燃起来的,定是她心里委屈,觉着殿下关押了她,自个儿想不开,纵火自杀了!”

  “不是说怀上皇孙了么,为何还要想不开?”

  “哪个妇人不是头发长,见识短?兴许原是想吓吓殿下,却不知那火烧起来便是扑不灭了……”

  “可不是……真是可怜的……”

  东方青玄妖冶的眸子一直浅眯着。

  在火光照耀下,他身姿仍是极美,唇角挑着凉薄的笑意。

  先前还在屋子里软玉温香在抱的宁王,也是急匆匆赶了过来,瞧着那大火沉着一张脸,半晌不吭声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皇阁的位置,离此处柴房最远。

  赵樽自然也是最后过来的。

  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和熙熙攘攘救火的兵士,他静静地立于一处,一只手负于身后,目光仍是冷冷的,幽光bī人。一袭玄黑的披风在火舌的映照下,带着一种神秘而诡谲的光芒,直到那间柴房完全化为灰烬,仍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报——”

  一名身着铁甲的兵士单膝一跪,声音被烟熏得有些嘶哑。

  “殿下,里头的人……刨出来时,已经,已经……”

  说“刨”字儿的时候,那兵士举起双手来,只见他黑乎乎的十根指头,已经是鲜血淋漓,可瞄着赵樽黑沉沉的面色,声音还是又压低了几分。

  “那……楚七,已经,已经烧成了一具焦尸……”

  赵樽静静的看着柴房,半晌儿才嗯了一声。

  “将她的遗骸好好收殓——入棺!”

  最后那两个字,他说得极慢,那冷冷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更深层的qíng绪,或者可以让人理解为不舍、不安、难过、心疼……可却又任谁也辨别不出来究竟是哪一种。

  见状,立于他身侧的东方青玄笑了笑,“真是可怜啊!楚七这姑娘刁钻古怪,可也真算得上机灵xing巧,聪慧大方。好端端的便这么活活烧死了。想想那细皮嫩ròu的,被火给卷着该是什么感受?”

  赵樽紧紧握了拳头,却仍是一言不发。

  东方青玄弯了一下唇,“青玄在想,该不会是殿下你纵火灭口吧?”

  赵樽慢悠悠侧过眸子来,望他,目光骤冷。

  “东方大人想必听过一句,虎毒不食子?”

  “殿下此言,何解?”

  “那楚七怀了本王的孩儿,谁人不知?本王即便不顾惜她的安危,也得顾惜着她腹中胎儿。难不成,东方大人以为本王是那种会弑杀亲生骨ròu的无耻之人?”

  东方青玄凤眸一眯。

  慢慢的,他勾着唇笑了,像挽了一朵美丽的妖艳花朵在唇角,他的笑声妖娆得立于不远处的宁王赵析,脚步竟是不知不觉的走了过来,整个人好像都醉于了他的声音之中。

  “殿下可真会开玩笑,青玄不敢这么以为。”

  赵樽静静看他,接着又冷冷道,“如若不是东方大人bī人太甚,本王又何至于将心头之人关押在这柴房之中不见天日?又何至于会让本王的第一个孩儿尚未出生便葬身火海?东方大人,等回了京师,在圣上面前,你得好好给本王,给本王未出生的小皇孙一个jiāo代。”

  冷冰冰的一句话,掷地有声。

  东方青玄浅笑的面色,一点一点收拢。而那一双媚人的眸子,却又散发出更为温柔的光芒来。

  “殿下,青玄真是越发看不懂您了。”

  赵樽凉凉看他,微微一挑眉,“看不懂,那便是本王了。若让你懂了,又有何意义?”

  东方青玄妖魅的红衣在火光下闪着艳艳的光华。

  突地,他又是一笑。

  “殿下,原来青玄也是看走了眼。”

  赵樽别开头去,目光看着那火舌,“东方大人献上的那副太子妃亲绣的山河图,本王实在消受不起。”

  回头,侧眸,他冷冷的,声音不带半点qíng绪。

  “郑二宝,把绣图还给东方大人。”

  “是!”

  似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那陈二宝一挥袖,便有两名兵士抬着一个桃木jīng雕的剔彩长盒上来,恭敬的捧到了东方青玄的面前。

  东方青玄微微一眯眼,似乎有些不解。

  “礼物送出,断断没有收回的道理。青玄既将它送与了殿下,它便是殿下的了。”

  赵樽淡淡道,“任由本王处置?”

  东方青玄缓缓一勾唇,“是。”

  “既如此——”赵樽面无表qíng,“郑二宝,投入火中烧了吧。”

  “爷……”

  郑二宝轻唤了一声儿,在收到赵樽冷冷的视线时,没再敢接下去,赶紧让人往那还连绵燃烧着的火中抬去。而东方青玄的手却是越握越紧,声音不再像先前那么淡定了,“殿下,此绣图阿木尔绣了整整半年,一针一线皆由她亲手所出……”

  赵樽默默的,并不看他。

  眼看那绣图便要投入火海,到底是东方青玄忍不住了。

  “慢——”

  缓缓上前两步,他拉开笑容,一袭大红色的宽袖拂开,比那火舌更艳。

  “如风,殿下竟然执意如此,那便收回去吧。”

  赵樽不再言语,慢慢的调过头来,眼神极淡地掠过东方青玄和宁王赵析的脸,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儿,声音平静地吩咐身边儿专管文书的经历周文责。

  “替本王糙拟奏折,八百里加急呈与陛下。就说,儿臣滞留清岗数日,如今沉疴松缓,病体已愈,现听闻北方边陲匪患难治,不敢再缠绵于病榻,愿以己之身辅佐君上,待京中事务安顿妥当,即刻前往北平府长驻……如今朝政积弊已深,君臣当为一心,望圣上勿信佞臣谗言,致使外敌趁虚而入……儿臣于洪泰二十二年起兵伐南,现将于洪泰二十四年腊月十三,大军开拔回京,并将溜须拍马,妄传流言之清岗县令范从良生擒活拿,一并押解进京,望陛下圣裁,以儆天下,永为世鉴。”

  说罢,他没有再看任何人,径直大步而去。

  身后是呼啸的火舌与浓烟,而他一眼都没有回头再看那漫天飞舞的火苗。

  东方青玄久久站在那火舌之前,目光比火还要妖艳,却也难以琢磨。

  宁王赵析叹息了一声儿,走近了他身侧,“老十九,他是一个狠心的人啊,从来无qíng,东方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

  东方青玄一莞尔,“宁王殿下的意思是?”

  “那楚七揣着老十九的孩儿就这么去了,他都没有多看一眼。不要说是那已经嫁做他人妇的过往之人,东方大人以为他会站在你们那边儿?”

  “那宁王殿下,他又会帮你这个三哥吗?”

  “那也是,看来本王与东方大人都错了。本王以为老十九志在江山,你以为他志在美人,结果他什么都不图,如今,可如何是好?”

  东方青玄轻笑,依旧反问,“宁王殿下以为呢?”

  宁王赵析只笑不答。

  实际上,先前的夺储三足鼎立,一直以赵樽最为中立。不论是他赵析不远千里前来锦城府迎接,还是东方青玄带了太子妃的绣图来到说和,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要么让他为己所用,要么便直接除之。

  在他与赵绵泽的心里,真正厉害的对手从来都只有一个——便是赵樽。

  而他们,都不把对方当成最厉害的那一个。

  可赵析又何尝不明白,赵樽他不是糊涂人。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的人,基本都没有好下场。不仅仅是朝廷有心的几位重臣防他,就连他们的亲爹,当今的洪泰帝也在防他。而赵樽除了军功之外,在老百姓中间也是口碑极佳。童谣一事不论是谁在嫁祸于他,他们老爹的心中只怕顾虑已经更重了。如果他就那样回京去告诉他们老爹,他不想要那一片江山,那生xing多疑的老皇帝会相信他么,会放过他么?做皇帝的人从来心狠,如今天下太平,赵樽的风头又一时无两,而“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前车之鉴,何其之多?

  皇权亲qíng的倾轧之下,他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的根本。

  所以他索xing顺了绳子往下溜,亲自搞出了“千年石碑”之事,再亲自站出来以证视听,再向老皇帝表白心迹,让天下百姓为他保驾护航,反倒能真正去掉老皇帝对他的顾虑。

  毕竟,如若他真的有心于那个帝位,直接就驻扎在这清岗要塞,几十万大军,又有蜀道之天险,即便不去夺储位,只独霸一方为王,待日后旗鼓一响,有天下百姓之心为基石,便是一仗打到京师去也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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