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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下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195)

  这样的应对之法,自然不会是卢辉自己想出来的。

  赵绵泽知道她倔qiáng的xing子,一旦耍起横来恐怕卢辉与阿记挡不住,这才教的吧?

  轻呵一声,夏初七低头看他,笑了,“拿你的xing命来要挟我,不觉可笑?”

  “是,末将可笑!但只能如此。”一咬牙,卢辉刀刃一压,就要抹脖子。

  夏初七眉梢一扬,突地上前一步,扬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只听得“啪”一声,卢辉手上的钢刀应声而落,“铿”声不绝。而他清瘦的脸上,也结结实实挨了夏初七一个大巴掌,顿时浮起红痕。

  “想死,死远点去,不要死我面前。”

  这一个巴掌夏初七用力太重,震得她自己掌心发麻。

  使劲儿甩了甩手腕,她冷笑一声,“还不让开!”

  “七小姐……”卢辉捂着脸,抬头看她,愣愣的。

  夏初七一笑,微微低头,“卢将军,你可晓得,老子最讨厌受人要挟!”说罢,她不再理会,径直从他的身边拂袖而过。卢辉一急,起身就要来追,她猛地回过头,嫣然一笑,“还有,你以为我是良善之人?你死不死,与我何gān?先前这一巴掌,是替你爹娘打的,不要动不动拿父母赐予的身体来效忠,愚不可及!”

  看她笑吟吟的骂人,卢辉僵硬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夏初七半阖着眼扫他一下,给了他一个“看你拿我如何”的挑衅眼神,转身瞥向晴岚。

  “小qíng郎,我们走!”

  “啪啪——!”

  这时,两个清脆的击掌声,传了过来。

  紧接着,一辆黑漆的马车慢慢滑行过来,停在了魏国公府门口,那微微撩开的车帷里,露出一张娇艳至极的面孔,他颔首带笑,凤眸斜挑,与府门前的大红灯笼映在一起,盈盈风流,倾城之姿。

  “七小姐耍威风真有一套,本座今儿见识了。”

  夏初七看着他,微抬下巴,“大都督今儿闲得发霉,出来晒颜值?”

  习惯了她的尖酸刻薄,东方青玄朝她轻轻一笑,却没有回答她,而是转眼看向面色尴尬的卢辉,抬手亮了一下锦衣卫大都督的腰牌,柔柔道:“卢将军,我与七小姐有几句话要叙,先借离一下,半盏茶后送回,可否给本座一个薄面?”

  卢辉脸上青红一均,那被夏初七打过的半边脸,隐隐浮着红痕,可他虽不敢得罪东方青玄,但得了赵绵泽下的死命令,也不敢轻易松口。

  “大都督,末将立了军令状的,未有陛下手谕,实在不敢。”

  东方青玄唇角微勾,“卢将军不要紧张。半盏茶后,若是本座不能把七小姐完璧归赵,自会拎头去见陛下,绝不对连累卢将军的。”

  “这……”卢辉还在迟疑。

  东方青玄却不管他,瞥了静静立在边上的如风一眼,眸子一沉。

  “愣着做甚,还不快请七小姐上车?”

  先斩后奏是东方青玄一惯的处事作风,从来不管别人痛不痛快更是他的个人风格。在京师城,他我行我素,霸道惯了,卢辉僵硬着身子,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僵滞。可夏初七却不管他应是不应,也不待如风来扶,便带着一抹讥诮的笑意,上了锦衣卫的车驾。

  风还在不遗余力的肆nüè人间,雨雪纷飞的长街上,景象依稀。

  车轮滚动在长街上,绕过街角的拐弯便停了下来。

  知晓他二人有话要说,不待东方青玄开口吩咐,如风便自发领着一众锦衣卫退出了几丈的距离,把黑漆的马车围在了中间,紧张的警戒起来。

  车内静静的,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

  可彼此对视的眉目之间,却暗流涌动,隐隐有风bào流动。

  好一会儿,夏初七率先开口,一字一句说得极是诡异,“小马从你哪里飞回来,我摸过它的嗉囊了,里头鼓囊囊的,也不知吃了多少东西。唉!瞧把它给喂得,从昨晚到今儿都还没有进食。大都督,你到底给它吃了些什么?”

  东方青玄面上微暖,轻声而笑,“无非就是大麦,糙子,没什么稀奇,恐是它思家久矣,多吃了几口。”

  夏初七冷笑一声,目光突地一凉,“你再做得多,我也不会谢你。更不会原谅你。”

  她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有些奇怪。换了旁人,定然听不懂。可东方青玄却无丝毫诧异,只微微垂了垂那一只空掉的左手,轻盈盈一笑,“你心知,本座从未要过你的谢,更为要过你的原谅。”略略沉吟一下,他见她不语,自嘲一笑,凝脂般的面孔在微弱的车壁灯下,闪着妖冶而诡异的光芒。顿一下,他撩开车帷,往外看了看,又放下来,声音低得几乎只能看见嘴唇的动作。

  “鲤鱼哨子之事,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到底有哪些人,没法查清。”

  “你把此事告诉我,便是为了恕罪?好。我得说,恭喜你,你成功了。我对你的恨意,没有想象中的qiáng烈——”拖曳了一下声音,夏初七抿住了嘴巴。即便外间有锦衣卫守着,她也知道,这样的话说多了对彼此都“很不方便”。静默一下,她淡淡看向东方青玄,不再继续那个鲤鱼哨子的秘辛话题,只道,“今日你不会是专程过来向我讨谢意的吧?”

  “你应当知晓,我为何而来。”

  东方青玄妖孽的唇角,轻轻上扬,看似在笑,却带了一抹落寞。

  “没有人能bī你入那皇城。皇帝也不行。”

  夏初七身子微微一僵,握紧拳头,从容地对上了他的眼。

  “无人bī我,我自愿的。难道大都督没有听过‘千金难买我愿意?’,你今儿如果是来劝我的,那不必了。在你的绣chūn刀挥向我孩儿的时候,我与你之间……”停顿一瞬,她唇角笑容扩大,又一寸寸变凉,“你与我便已然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四个字,如有千斤之重。

  东方青玄一怔,华贵明媚的身姿僵硬着,似是雕刻在了奢华的马车壁上,一动也不动。车窗外风还在冷冷的刮,刮得锦衣卫的旗幡“呼啦啦”响。飘飞的雪花也更密了,打得车篷上白了一层。在一阵久得仿若死亡的冷寂之后,东方青玄堵塞的喉管才松了开。

  “夏楚,我的心意,想必你知。”

  夏初七心脏突了一下,随即缓和了面色,“不,我不知。”

  东方青玄凤眼轻弯,“不知,我便告诉你。若是你愿意跟我离开,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一生一世是轻易可以许下的吗?

  夏初七与东方青玄认识这般久,二人有过无数的玩笑,但他极少这么严肃认真的许下这般的谎言。到底是风迷了他的眼,还是雪融了他的心,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也可以柔qíng的说出“一生一世”?

  一阵“嘚嘚”的马蹄声,敲在她的心头。

  她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南疆的“晋”字纛旗,看见了大鸟扬起的前蹄。

  “阿七……阿七……”

  一声又一声的幻觉,让她眉头皱起,大冬天的冷汗湿了脊背。

  “那一座会吃人的皇宫,你已去过一次,不是不知凶险。”

  “……”她没有听见,也没有反应。

  “难道你丝毫不知惧怕?阿楚,回头。”东方青玄还在说。

  “……阿七……阿七……”夏初七听不见他,却可以听见赵樽在喊她。

  “楚七!”东方青玄的手,终于狠狠抓在她的肩膀上,“你怎么了?”

  恍惚回神,夏初七惊出了一身冷汁。

  她捂了捂耳朵,待知晓他的意思之后,轻轻一笑,“多谢大都督,皇宫那地方,我很喜欢。”顿一下,她道,“不都说我是凤命之身吗?既然注定了必须嫁与赵绵泽为妻,那我便服从这个命运。”

  那一日,道常和尚说,她并非当世之人,属于非常态的存在,她乱入了时空,与赵樽纠缠不清,引“帝星争,天下乱”,便是悖了世。要她放弃与赵樽之间的qíng孽,方得平安。可是她不信邪。道常又告诉赵樽“儿生母死”,结果她一意孤行,不信命运,自己没有死,却命硬地克死了她的小十九。昨日小马出去做“飞翔运动”,被东方青玄召唤了去,还带回来了鲤鱼哨子的消息,她真的惊慌了,她不敢去想赵樽究竟会面临怎样的凶险,会不会再一次应了她的“qíng孽之煞”。

  她突然觉得,也许一切真的是命。

  大婚在即,赵樽在战场,却赶不回来。

  而在这样的时候,她的身子……却不争气。

  困在楚茨院的日子,她苦苦思考了道常的话,突然悟了。

  她那个“凤命”,是跟着赵绵泽的凤命。

  若是赵樽为了他,想要改天换地,本就是一种有违天道之事,惹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她便是一个祸害。已经出了小十九的事儿,她不敢再拿赵樽去与命运争长短。已经害了女儿,她不能再害赵樽。

  若他俩本就是一段“孽缘”,那便不续也罢。

  她的生死悲欢,她的仇恨报复,从此不再由赵樽为她担负。

  看她深思着,眼圈泛红,东方青玄一眯眼,扫视着她轻笑。

  “如此说来,我今日是白跑一趟了?”

  夏初七看着他的嘴巴,隐忍心中酸楚,笑了。

  “大都督,我倒有些好奇,你若是不白跑,又能如何?”

  说到这里,不待东方青玄回答,她的目光转开,透过帘子,看着长街尽头鳞次栉比的商铺,看着这一座繁华的都城点亮的灯火,冷冷道:“这国是皇帝的国,这城是皇帝的城,你身在其中,哪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能抗拒皇权。就像……你狠心杀死我的小十九一样。”

  “我……”东方青玄一个字冲口而出,似是想说什么话,又似是想向她解释什么,可还没说完,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若是这一瞬,夏初七的目光没有望向车窗,她会看见东方青玄的表qíng。

  只是yīn差阳错,她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他的急切。

  唇角一扬,她缓缓牵开一抹微笑。

  “我即不容于世,我便乱了这世。”

  “你一个妇人,怎会有这样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东方青玄并不明白她的“不容于世”是什么意思,笑斥了一声,他一只手探出来,掰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嗓音清亮地笑,“只要你愿意,我会有法子离开的,我们离开的远远的。什么狗屁的凤命,什么悖世,什么天道,都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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