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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下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314)

  他是怕他变成第二个赵樽吧?

  赵楷垂下眸子,半躬的腰还未直起,却听见头顶上传来赵绵泽若有似无地一道轻笑。

  “朕是为了六叔的安危,想来六叔是明白我的。”

  “微臣明白。”赵楷硬着头皮回答。

  赵绵泽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赵楷束发的金冠,心里的小久久却是绞紧了许多。

  想当初,赵樽便是靠战场上位,并得到无数人崇敬和爱戴的。一个赵樽就已经够他头痛,如果再加上一个赵楷,他如何制衡各方势力?更何况,即便赵楷胜了,他取代赵樽,难道就没有野心吗?

  沉吟片刻,赵绵泽突地转头,重重喊了一声。

  “张四哈!”

  “奴才在。”

  “定安侯今日可有传话来?”

  “这……!”张四哈脑门上溢出一层冷汗,他诺诺着出了门,很快又回来,跪在地上,脆生生朝赵绵泽磕了一个响头,方才道,“回陛下的话,定安侯传了信儿来,说他身子还是未有痊愈,尚在侯府休养,估计数月之内,都上不得朝。”

  “啪!”赵绵泽猛地一拍桌子。

  “岂有此理!反了他了!”

  这陈大牛属实是一个犟种。从辽东被调回到京师述职,次日把赵如娜从东宫带回了定安侯府之后,便开始称病不上朝了。

  据探子来说,他除了偶尔会去一趟如花酒肆看看生气,平常连侯府都不爱出。说好听点他是在休养生息,说难受点儿,他这分明就叫坐吃等死。

  “好歹他也是长公主驸马,这会子,该为陛下分忧的……”赵楷察言观色,小声建议道。

  赵绵泽笑了一声,像是对他的话极为满意。

  “张四哈,为朕准备便服,等见过臣工之后,朕要去侯府,看望定安侯和菁华长公主。”

  张四哈跪地,额头贴在了地砖上。

  “奴才遵命!”

  ~

  赵樽起兵的消息便是深水鱼雷,炸翻了在京师养尊处优的王公大臣们。

  当然,与赵楷的想法一样,对于赵樽为什么会反的问题,整个朝堂没有一个人觉得意外。于他来说,事qíngbī到头上了,他不反也是一个死字,拼死一搏到底还存有一丝希望。正常人都会这样选择。

  只不过,这些臣工并不看好赵樽。

  在他们眼里,赵樽一个小小的藩王,即便再会带兵打仗,只区区数万的兵马来说,想要造反,想要抗击朝廷,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古以来藩王造反的例子,就没有一个成事的。赵樽自然也不会例外。

  梁国公徐文龙虽以往力挺赵樽,但他是朝中元老,皇亲国戚,大事当前,还是会遵从嗣位的皇帝为正统。

  听着大臣们的议论,他冷冷一笑,上前道:“诸位大人把晋王想得好生低小。旁的事我不说,大家只需想一想,邬成坤三十万人,是怎样败在他手上的,便不会这般盲目自大了。”

  吕华铭哼一声,道:“梁国公的话有意思,这是想为晋王树战神口碑,还是想灭陛下的威风?哼,邬成坤他为什么吃败仗?那完全是他自作孽。第一枉顾百姓xing命,第二与兰尚书不合,互相撕扯,造成内乱,这才是关键!”

  徐文龙哑然失笑,“依你之言,我们还在这里商议做甚?不如随便派几个家丁去,便把赵樽拿下了?”

  吕华铭道:“梁国公为何非得顶杠?老夫只是就事论事,晋王外无援军,内无粮糙,靠那几万人,何时能杀出北平,杀入京师?真是好笑。”

  他话音一落,便大臣附合。

  “难不成他chuī一口仙气,便杀过来了?”

  “诸位不必忧心。俗话说,蚍蜉如何撼大树?依我看,即便晋王有千般智,万般计,想要靠他那几万人南下,老夫也不是信的。”

  几个大臣一言我一语,说得煞有介事。

  徐文龙恨铁不成钢,拂一下袖子,黑着脸再也不吭一句了。于是乎,奉天殿上,文臣们个个都变成了智多星,化身为孙膑,发出了同样的声音,表示自古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晋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分明是要取建章帝而代之,是为逆首,必须派兵诛讨。

  赵绵泽为帝之后,重文轻武,在朝中,文臣的地位比洪泰朝时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所以,这些人自大心膨胀,实在看不上赵樽那几万人。

  更没有人想过,朝中并无几个可用的高级将领,而军中的中低层部将,有多少人曾经与赵樽一起打过仗?有多少人曾是赵樽亲自统率过的部下?又有多少人对赵樽的武力和人品极是尊崇?还有多少将士会在他举兵南下之时,选择站在赵绵泽的身边?

  轻敌,往往才是人心的大敌。

  若说一开心邬成坤的轻敌算是正常思虑,那么如今十几万大军都折进去了,这些人还敢大言不惭的轻视赵樽,不得不令人觉得前路堪忧。

  看着殿上的大多臣工都满不在乎的样子,请功不成的赵楷默默地立在列班中,从头至尾没有再说一句话。

  文臣有领兵的理念,却没有领兵的经验……

  这个江山,迟早折在这些人手上。

  “肃王!”金銮宝座上,赵绵泽神色沉沉,突地点到他的名字,“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赵楷一愣,出列拱手,微微躬身向前。

  “回陛下,诸位大人所说皆有道理,臣无异议。”

  赵绵泽目光微微一暗。

  看着赵楷,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迟疑了一片,方才摆手让他归位,然后吩咐张四哈捧了他的御剑上殿。

  众目睽睽之下,他亲自擦拭了一下剑身,慢腾腾挽起龙袍的袖口,冷不丁拔出剑来,刺向自己的左臂。

  “陛下!”

  殿上无数臣工在低呼。

  “陛下,保重龙体啊。”

  更有太监抢步上前,要替他包扎。

  可赵绵泽却阻止了他们上前,将滴着鲜血的左手微微抬起,任由那一滴滴鲜红的血液落在明亮的地板之上,目光里带着一种肃杀之气。

  “从此大晏再无晋王,只有晋逆。”

  众臣一愣,知晓个中意思,纷纷跪地接旨。

  “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绵泽好像不知疼痛,看着滴血的伤口顿了片刻,方才令众臣起身,吩咐道:“把剑带给兰子安,并传朕旨意,令他集合军马,率众抵御,勿让晋逆踏出北平府半步。”

  说罢他还剑入鞘,把剑丢给张四哈,而尔缓缓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扫向殿中呆怔的大臣,嘴角不屑地扬起。

  “这京师城,莫说赵樽来不了,便是他真的来了,也有来无回。”

  ~

  一入夜,天更凉了,呵一口气,都是雾。

  北平府的大战拉开,四野九州都不太平,但是在定安侯府这孤清的一隅,却显得极为安静而平和。

  一年多前就被赵绵泽夺了兵权赋闲在家的陈大牛,整日里“相妻造子”,忙着哄老婆,学认字,好吃好喝地傻活着,做他的长公主驸马,心思如何旁人不得而知,但他的脸上,总归成天都堆满了腻歪的笑容。

  赵绵泽换上便装入府时,陈大牛事先未得通传,倒也不太意外,只是脸上那腻歪的笑意没有了。

  该来的人,总是会来的。他很清楚。

  虽然天天闲居侯府里,但是他与赵樽一直有联系。就在兰子安的军驿把消息传递到京师的同时,北平府来的信儿,也落到了陈大牛的手上。

  甚至,速度比兰子安早上一步。

  知晓赵樽终于起兵,他哈哈大笑几句,啥事儿也没gān,一拍桌子连说三声“好”,然后急匆匆去了如花酒肆,大灌了一场猫尿,歪歪倒倒地回家,却被小媳妇儿堵住,好一番认错才了。

  这会子坐在皇帝面前了,他耷拉着脑袋,酒气还未散去,出口的声音,也是含糊不清。

  “陛,陛下……您怎么跑到俺家来了?”

  “侯爷!”赵如娜看他半醉半醒的嘿嘿傻笑着,毫无半点礼数的样子,扯了扯他的袖子,暗示他一眼,赶紧恭顺的给赵绵泽行了个全礼,方才道:“陛下深夜到府,不知有何贵gān?”

  赵绵泽眉头微微一皱。

  一句“陛下”,一句“贵gān”,听上去是礼数,实际上是生疏。自从那一次把她qiáng留东宫,bī迫陈大牛从辽东返回,兄妹俩的关系便淡了不少。

  一言不发地扫了赵如娜一眼,赵绵泽在主位上坐定,瞄一眼侯府管家泡好的茶水,等张四哈先试过了,才又遣退了客堂上的下人,端起茶盏抿一口,温和地一笑。

  “如今没了外人,大家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了,你夫妻两个坐下说话吧。”

  “陛下……”赵如娜踌躇。

  “我是你哥。”赵绵泽云淡风轻的看她一眼,“若是父王和母妃在,听见你这般客套,该多难过?”

  赵如娜一愣,“是,哥哥!”

  说罢她拉着陈大牛便要入座。可陈大牛原本就倔,这会子喝了点儿酒,牛脾气犯了,哪里能从?

  他反扯着她的手,一脸奇怪的瞪她。

  “媳妇儿,你傻了?那个是皇帝……俺一个土包子,咋能和皇帝坐一处,那不是要俺的老命么?不不不不,不坐……俺还没有生儿子捧香炉呢。死不得,死不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拼命摆手。

  赵如娜哭笑不得地扶着他,歉意地看了一眼赵绵泽,想了想,又柔声对他道,“侯爷,这里没有外人了。他是我的哥哥,你也唤一声哥哥吧?”

  “哥哥?”

  陈大牛猛地瞪大一双牛眼珠子,愣愣看她一瞬,喊了一声“我的乖乖”,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媳妇儿你是在逗我吧?这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儿,分明没有俺的年纪大,如何做得俺的哥?”

  也不知他是真醉得那么狠,还是在借酒装疯,话还没说完,便歪歪倒倒地上前几步,指着赵绵泽,大着嗓门哈哈大笑。

  “喂,勒个你,叫俺哥!”

  “……”

  赵如娜无奈地看着他,恨不得钻地fèng。

  平素陈大牛人品和xing子都好得很,根本不嗜酒,今儿也不知发了哪股子疯,跑去如花酒肆喝了个烂醉如泥……如今在皇帝面前也这般,真是让她生生捏了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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