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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下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38)

  轻“哦”一声,洪泰帝微微抿唇。

  “你且说来,有何证言?”

  想到当年皇家猎场之事,夏问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还有一些隐隐的担心。可事到如今,她家里横遭巨变,赵绵泽亦对她断qíng绝爱,她再无旁的法子。

  犹豫一下,她开了口,“洪泰二十一年,罪妾十四岁,随了伯父和爹爹一道前往老山皇家猎场。那天晚上,夏楚不见了,伯父与爹爹派人四处去找,罪妾也偷偷跑出去找。可罪妾未找到夏楚,却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皇太孙……”

  她紧张地瞄了一眼赵绵泽,又楚楚可怜的垂下眸子。

  “皇太孙可以证实,罪妾所言非虚。”

  赵绵泽眉头微蹙,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见此,夏问秋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道:“后来我把皇太孙救起,自己却掉入了陷阱。等他回头带了人救我起来时,已是过了许久。我们下山的路上,看见夏楚被一个侍卫抱着,偷偷摸摸往山下去。他二人都衣冠不整,那男子走得极是慌急,并未发现我们……绵泽很是生气,想要追过去问责,是我生生拉住了他……”

  殿内有人在低低抽气。

  夏问秋的说法,基本与月毓一致。

  二个旁证一说,夏七小姐早年就与侍卫私通,便是证据确凿了。这样不堪的一个妇人,如何能做了东宫太孙妃?

  几乎霎时,一gān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赵绵泽。

  夏问秋盈盈的目光,也恳求地看了过去。

  “绵泽,你告诉陛下,此事是不是你亲眼所见?”

  赵绵泽许久都没有说话,一袭杏huáng色的储君袍上,五爪的金龙像是要伸出它的利爪,而他看着夏问秋的目光,亦是染上一层寒意。

  殿内冷寂一片,有一丝丝凉风掠过。

  二人互视着,隔了这么多天,默默地jiāo流。

  几年的过往,几年的qíng分,在这一刻被重新估量,一点一点碎开,瓦解。夏问秋眉心狠狠一跳,她几乎是清楚地看见了他眼神慢慢变得冰冷,再一点一点收了回去。

  再出口中时,赵绵泽的语气再无一丝感qíng。

  “本宫未曾见过,绝无此事。”

  “绵泽你……为何要撒谎?!”夏问秋心胆俱裂,痛得几不能呼吸。

  “你说本宫撒谎,可有证人?”赵绵泽看着她。

  他维护夏楚的意思太明显。

  即便他明知道她不gān净了,明知他被人睡过,也真的毫不在意?夏问秋颤抖着嘴皮,恨恨地看着他,忽地低头一叩,再抬头时,晦暗的眸子却是看向了洪泰帝。

  “陛下明鉴,罪妾此言千真万确。皇太孙是为了替夏楚洗涮污名,这才不肯承认的!”

  目光微闪,洪泰帝撑了撑额头,“那个侍卫到底何人?”

  “那个侍卫……”夏问秋似是有些迟疑,咬了一下嘴唇,才慢慢地道:“我大伯父和我爹为了保住夏楚的闺名,免得把此事传扬出去,当夜便把那个侍卫杀了。”

  轻呵一声,夏初七冷冷瞄向她,“三姐,你可真会瞎掰,死无对证的事,说出来谁信?再说,我当年不过十二岁。苟且,私通?这样的想法,也只有你这龌龊之人才出得了口。”

  像是早知她会否认,夏问秋怪异地一笑,“陛下,罪妾那时便很喜欢绵泽。因了一份私心,偷偷留下了一个重要的证物。如今刚好可以用上,以证明夏楚确实与人有染……”

  颤抖着一双手,她急切地从怀里掏出昨夜抱琴jiāo给她的东西,轻轻瞄了月毓一眼,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我爹杀了那个与夏楚苟且的侍卫,却从他身上得来一个女子贴身的肚兜。据那个侍卫jiāo代,说肚兜是夏楚赠予他的定qíng信物,他一直贴身收藏。”

  不待旁人大喘气儿,夏初七便轻轻一笑。

  “一个肚兜而已,哪里找不到?如何能证明是我的东西?”

  夏问秋看她一眼,凉凉一笑,“众人皆知夏七小姐生xing愚钝,不通诗书礼仪,可绣活却得了我大伯母的真传。这个肚兜的绣法正是当年我大伯母独创的李氏针绣法。而且,虽过了六年,肚兜的针脚模糊了,但上面分明可以辩出一个绣好的‘夏’字。大家请看。”

  纤纤手指一展,夏问秋把肚兜的布料抖开了。

  然后,她慢慢把它铺在地上,指向了肚兜中间的花纹。

  那是一个上尖下平的斜裁肚兜,鲜亮玫红的颜色,绣有喜鹊登梅的图样。布料平整光滑,花样鲜活玲珑,看上去十分jīng巧。

  在乾清宫的正殿里,肚兜这样的物什实在暧昧。

  殿上的众人一瞄,几乎都生出尴尬来,不好多看。

  有人低低咳嗽,月毓却脸色一白,下意识倒退一步。

  夏初七扫她一眼,问夏问秋,“三姐你没瞧错吧?”

  夏问秋冷哼,“我怎会瞧错?”

  夏初七笑,“哪里有‘夏’字?”

  经了二人这一番争执,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肚兜栩栩如生的花色上。那是一个喜鹊登梅的花样,也就是夏问秋嘴里所说的“夏”字。严格来说,它并不是很规则的一个字,而是用喜鹊和梅花做笔画,勾勒而成。

  “陛下请看,这是不是一个夏字?”

  洪泰帝还未表态,夏初七就抿了抿唇角,上前两步,弯腰拎起肚兜来,轻轻一笑,“三姐,你这说法实在太牵qiáng了。这是一个‘夏’字吗?上面的一横一撇分明就是修饰用的梅花,下面也只是佩饰花纹。粗粗一看,若说它像一个夏字,也说得过去。可仔细一看,描线的颜色,分明是一个‘月’字戴了头冠,又穿上了裤子嘛。而且,再仔细一点,只有中间的‘月’字用的绣线不同……咦……”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朝月毓瞄了一眼。

  “这肚兜看上去,怎么这样熟悉?”

  “是你的东西,你当然眼熟。”夏问秋冷讽。

  “不会吧?”夏初七挑了挑眉头。

  其实她对什么绣活什么针脚,通通一窍不通,可她的样子摆得严肃,好像还真是行家里手似的,蹙了蹙眉头,转头朝梅子招了招手。

  “梅子,你来看……”

  梅子紧张走过来,拿过肚兜一看,面色一变。

  “月大姐?这个是月大姐的东西……”

  梅子与月毓在晋王府相处了好几年,彼此生活息息相关,对彼此的针脚绣法自是熟悉。平时来往多了,即便是这些女儿家的私物,梅子瞧见过也是正常的。

  故而,她的说法,登时让殿内的人变了脸。

  “你可不要胡说?”

  看月毓狠狠瞪来,梅子猛一下跪在地上。

  “陛下,娘娘,奴婢不敢撒谎,这个肚兜……确实像是月大姐的。她不止一个这样的肚兜……奴婢在晋王府里便瞧见过……至于李氏绣法,当年的魏国公夫人惊才绝艳,李氏绣法更是人人争而效仿。即便是奴婢,也绣得几手,虽是难登大雅之堂,却也是会的……”

  月毓面色狠狠一变,上前一步,看着梅子。

  “你陷害我?”

  “月姐姐,我没有。”

  梅子差一点哭出来,连连叩头不止。

  “陛下和娘娘明鉴,奴婢只是实话实说,不敢胡言乱语的。”

  眼看事qíng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洪泰帝眉头狠狠一跳,yīn恻恻的目光瞄一眼夏初七。夏初七却只当未见,比起殿内的人来,她更像一个旁观者。并不喜,也不怒,平静得让人猜不出透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时,好久没有出声的贡妃慢吞吞指着梅子。

  “把肚兜拿来,本宫瞧一瞧。”

  “是,娘娘。”梅子恭敬地垂着头递上。

  贡妃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拎过肚兜,模样儿极美。可她只瞧了两眼,像是想起来什么,柳眉倒竖,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狠狠盯着月毓,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贱人!”

  二话不说,她手里的肚兜就往月毓的脸上罩了过去。

  “娘娘……”月毓悲呼一声。

  “还敢来叫我?”

  贡妃接着抬手便是一个巴掌,呼地落在月毓的脸上。

  “你个贱婢,还敢说这东西不是你的?”

  “娘娘!”月毓心里慌乱一片,直挺挺跪下叩头,“奴婢冤枉,是她们在陷害奴婢……奴婢冤枉啊……”

  “你冤枉?!”贡妃瞪圆了一双墨色的眸子,凶巴巴地盯着她,“这是蜀地贡品,洪泰二十年成都九壁村作纺用新样制法织成的蜀锦,一共仅得两匹。一匹陛下赏了张皇后,一匹给了本宫。本宫做了一身衣裳,把剩下的布头给了你。本宫记得,还告诉过你说,这料子你穿了是逾越,但若是穿在里头,倒是不打紧……可有此事?”

  “是……”月毓声音低弱。

  “那本宫问你,若这个肚兜不是你的,难不成是本宫的,或是张皇后的?”

  这句话问得极是怪异,除了贡妃只怕旁人也问不出。

  洪泰帝唇角不着痕迹的抽搐一下,狠狠一咳,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贡妃,你回来坐好,莫要心急。”

  “好好好,本宫不说也罢,本宫是瞎了眼。”

  贡妃气咻咻的返回去,看着月毓垂头丧气的样子,气得脑门儿炸痛,一阵揉着额头,不再吭声儿了。

  但肚兜一事,由贡妃来证实,比谁的话都好使。

  至少殿中所有人都知道,它确实是月毓自己的。

  可为何分明说是七小姐的,最后却变成了月毓的?

  这个中的猫腻,自是引起了诸多猜测与好奇。

  只不过,皇帝和娘娘都在场,还有皇太孙在座,各人的心里头虽然都在猜想,有想发笑,却无人敢出声儿。只一个个都拿不太好的眼神儿去瞄月毓。

  月毓呆了一会,已然回神。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化,发生得这样快,月毓吃了亏,心里也已然清楚,自己先前的预感是对的。她果然是被人算计了。而能够这样“以她自己为饵,兵行险着”来害她的人,只有一个——夏楚。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夏初七,手指抬起。

  “陛下,娘娘,是她陷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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