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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下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383)

  再者,妇人之心,他身为男子,又如何能懂?

  他是男人,不仅仅是夏初七的男人,还是晋军的领袖。无数人都把脑袋拎在手上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决断来换取生存和命运。那一些夏初七看重和在乎的东西,例如月毓之事,在赵樽的大局面前,在山河皇图面前,在动辄死伤数万人的战争面前,简直微不足道,他也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甚至想都不会想到,会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她离营出走。

  丁一看着他铁青着脸,沉默不语,脊背都凉了。

  “殿下,如今可怎么办?这兵荒马乱的……王妃的耳朵又听不见。”

  想到阿七失聪的耳朵,赵樽心如刀绞,一拳打在扎棚子的木桩上。

  看着鲜血流下来,他的手,终究颓然放下。

  回头,他冷冷扫向众人,“找,给我找。找到她为止。”

  丁一担心的眼,迎上他愤怒的面孔,赶紧心惊ròu跳的别了开去。

  “是,属下遵命。”

  丁一骑马要去,背后却传来赵樽的吼声。

  “差人去北平府,她……可能会去找宝音。”

  那一天,赵樽发了很大的脾气,但从头到尾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所有人都不敢多看他一眼,除了紧紧跟随在他身侧的丙一,也没有人看见,向来高高在上,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掉半滴眼泪的赵樽,眼眶湿润后,偷偷抬袖抹去……

  ☆、第332章漫漫漫!慢慢慢!

  长夜过去,轻风如锉。

  太阳缩回了云层,乌沉沉的天像是要下雨了,yīn沉,低压。

  天儿已经大亮了。晋军营地的将士们在得知赵樽就要回营时,紧张的心qíng比天更压抑。

  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晋王妃赌气离开了,偷偷尾随她的几名侍卫,还没到青县就被她甩掉了。

  灰溜溜地回到营里,大家都在等待晋王的雷霆震怒。

  可赵樽冷着脸回营,什么也没有说,便屏退了跪得密密麻麻的人,单单只留下了郑二宝与月毓。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赵樽端坐椅上的冷峻身姿,郑二宝跪在地上,肩膀颤抖着,一阵痛哭。

  他是了解他家主子爷的,他回来了,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可他的眼睛里分明是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至于到底是什么,郑二宝只是一个奴才,他也闹不明白。

  拿袖子抹着眼泪,他痛哭道,“爷,都是奴才不好。呜,那日王妃来找您,问您去了哪里,奴才不敢说……道常大师吩咐过奴才,您去滨州的事,谁也不许说……呜,即便大师不吩咐,奴才也不敢向王妃透露的……后来王妃果然生气了,生了很大的气,奴才从来没见过她那样对奴才说话……奴才吓住了,想告诉她,又被月毓拉住……呜,奴才错了,是奴才错了……”

  絮絮叨叨的话,郑二宝说得零碎,却也清楚。

  可赵樽静坐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郑二宝恸哭到这里,冷不丁又哭丧着脸抬头。

  “可奴才到底错在哪里,奴才也不懂。呜,下回遇到这种事……爷啊,奴才是说好呢还是不说好呢。”

  赵樽看了郑二宝一眼,微微眯眸,把脸转向月毓,“你可有话说?”

  “呜……啊啊……”月毓跪在地上,根本就说不出话,又急又苦,无助的泪在眼圈里打转。

  看赵樽冷冷的眼里闪过的肃杀光芒,郑二宝微微一愣,以为他要把迁怒月毓,一咬牙,抬手一耳光扇在脸上。

  “爷,不关她的事,都是奴才……奴才该死。”

  打完了,他咧了咧脸,可见赵樽只是看着,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不得不狠下心来,继续掌嘴。

  左一个巴掌,右一个巴掌,在脸上“啪啪”作响,他嘴里也不停为月毓开脱。

  “爷,奴才该死,奴才,奴才也不晓得说什么,总归……奴才该死。”

  郑二宝脸上的皮肤曾经夏初七形容为白馒头,可见其白皙嫩滑,这么一顿嘴巴打下去,很快便浮起了红红的手指印,两边脸都浮肿起来。

  “呜啊……”月毓看着他,拼命摇着头,想向赵樽求饶。

  可哀哀的哭了几声,看赵樽仍没有动静,她也开始掌嘴。

  屋子里一直“啪啪”不停,两个人你一个,我一个,听得屋外头的丙一等人,头皮都麻了,生怕一会儿晋王的怒火会烧到他们这边儿来。可今儿的赵樽很不对劲儿,他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约摸掌抠了几十下,他方才慢慢起身。

  “郑二宝!”

  听他终于喊了自己,郑二宝“哎哟”一声,赶紧停住手。

  “爷……奴才挨几个巴掌没事的……”

  赵樽冷冷剜他,赤红的眸中写着“自作多qíng”几个字,却道,“你觉得月毓如何?”

  这没头没脑的话很是让人费解。

  月毓红肿的脸微微一怔,郑二宝也愕住了。

  当年皇城里发生的事儿,夏初七除了告之晴岚与甲一,其余人都不太知qíng,包括郑二宝。

  一知半解的二宝公公,虽然知晓月毓与夏初七的矛盾,但按他简单的脑子来思考,也无非是两个女人抢一个男人的戏码。从同为男人的角度考虑,他始终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一来他觉得依他家主子爷的身份,有几个妇人或者无数个妇人都是正理。二来他与月毓多年jiāoqíng,当初在皇城虽然有些不痛快,但到底事qíng过去几年了,月毓又遭此横祸,没有了舌头,也怪可怜的,完全不会再与王妃争宠,只是让她伺候他家主子爷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根本就没有想到,会闹出那么大的事端来。

  多少年jiāoqíng,他怕赵樽真对月毓做什么,便想要一力承担。

  愕了一下,他磕头道,“爷,你饶了月毓姑娘吧,她挺好的人啊,对你也是忠心耿耿,您饶了她吧。”

  他一个头一个头的磕下去,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赵樽却突然笑了。

  只是这笑,很冷,很冷。

  “郑二宝,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脑子虽不太好使,却忠心一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他又褒又贬的说了一通,赵樽话锋一转,目光像淬了一层凉气,突然从他的身上转到月毓的脸上,沉声道,“从今儿起,便把月毓赏给你,去你房里伺候吧。”

  一句话石破天惊,震得郑二宝与月毓久久无法回神。

  静寂中,郑二宝听见了自己狂热的心跳声。

  “爷,您,您没开玩笑吧?月毓是打小伺候您的,奴才是奴才,您才是主子……”

  赵樽像是听得烦了,猛一回头盯着他,“你也知道我是主子?”

  郑二宝一噎,脊背僵硬着,拼命咽唾沫,却说不出话来了。

  他明白了,让月毓伺候他这个奴才,那不仅说明她是奴才的奴才,还在于……月毓成了他的女人。

  可他一个太监要女人何用,他若是同意了,岂不是误了好端端的姑娘么?

  郑二宝没有过女人,虽然是太监,但也想过女人,却压根儿没想过可以拥有月毓这样漂亮的女人。

  在经过一番短暂的纠结之后,他终是“咚咚”磕头在地。

  “主子,奴才阉人一个,实在受不得主子这番疼爱……”

  “受不得?”赵樽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上两个人,“让她跟了你,或让她死,你选一个。”

  说罢他转头离去,一个字也不再多了。

  “主子……”郑二宝跪行了几步,看着离去的赵樽,终是无奈一叹。

  转过头,他看向月毓,“月毓你不必难受,等王妃回来了,爷的气也消了,他会收回成命的……”

  他安慰着月毓,可这句话连他都不相信,月毓又如何会信?

  没有人比他们两个更了解赵樽的为人,他出口的话,再难改变。

  月毓看着赵樽过后被风掠起的帘子在无风而动,紧紧咬着下唇,yù哭无泪。

  “月毓姑娘,你甭伤心了……”郑二宝瘪着嘴巴,似乎也要哭了。

  喉咙里“咕哝”了一声,月毓凄凉一笑,从门边收回视线,慢慢看向郑二宝,泪珠子大串大串地滚落。

  她知道,在赵樽的心里,爱的,不爱的,从来都分辨得清清楚楚,没有过半点模糊的界限。

  ~

  晋军营里的冷寂,显得沧州城更为热闹。

  赵樽领了几名侍卫从喧闹的街道打马走过,一直奔至沧州有名的水月庙外才停下。

  历朝历代,不管战争如何猛烈,庙中中的香火似乎都不曾断绝。

  当然,赵樽来水月寺不是为了求神拜佛,助他早日找到夏初七。他是来寻道常的。

  在他回营之前,道常便搬到了水月寺居住。

  纵观南晏的僧侣,道常当数第一。他不仅有洪泰爷亲封的僧职在身,属实也才华横溢,jīng通兵儒,与赵樽之间,不仅是忘年之jiāo,他也一直被赵樽视为良师益友,颇受赵樽的敬重与爱戴。当然,在赵樽过往的经历中,道常对他的帮助也不可谓不大。

  这个和尚,他有才有德,却不像世外高人那般掩名埋姓,寄qíng于山水之间,却冒着天下大不韪,参与到了国事之中。然而,他不图名不图利,似乎也不想名传千古,也不要赵樽给予他的任何官职与利益,更没有还俗的意愿。

  也是这个和尚,一出巧计,就骗退了夏初七。

  庙宇有些破旧,似是许多年都没有修缮过了,刚入了大殿便能嗅到一股子酸腐的味道。

  寺内空dàngdàng的,只有两个小沙弥看见赵樽过来时,低头合十,恭顺地将他引入后面的禅院。

  可道道并没有在屋子里修禅,而是盘腿坐在院子里的芭蕉树旁。面前放了一个楠木棋盘,棋盒中的黑白子都还没有动,他双手合十,宝相庄重,口中喃喃有词,像是在念着经文,听到赵樽的脚步声,他也没有抬头,没有睁眼,更没有半分意外,只低低地“阿弥陀佛”。

  “你来了。”

  赵樽脚下黑色的皂靴,停在他身前三尺处。

  “大师,你不是拎不清的人。”

  他的声音不冷不热,让人辩不清qíng绪。

  道常重重一叹,“老衲就知道你会来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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