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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下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432)

  妹妹的存在,确实分去了他的爱……本就不多的爱。

  可惜妹妹得了父亲那么多的疼爱,却不成器。在他看来,她蠢、笨、傻、粗心大意……从来不懂得看人脸色。但妹妹也善,她看不出来他根本不喜欢她,有了吃的、有了玩的都会想着他这个哥哥。当然,她有什么需要,也会毫不犹豫地向他撒娇要求。

  她说,“哥哥你快看,那树上有鸟窝,我想看看里面的小鸟,哥哥你带我爬上去可好?”

  她说:“哥哥你站在这里不动,我把你堆成雪人可好?”

  她说:“哥哥,三姐头上那个珠花真好看,等你长大了有钱了,给我也买一朵可好?”

  这样子的妹妹,常常让他无措。

  他对她嗤之以鼻,可也总会照办。

  他厌恶那样的妹妹,也厌恶那样的自己。

  可不管他如何冷待她,她还是老样子,看见他就会跑过来,有了要求就会肆无忌惮的找他。也正是这样的妹妹,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唯一的一个亲人。妹妹对他的好是真的。慢慢的,他对她也是真正的好了。

  妹妹很笨,不会绣花,不会官家小姐会的一切才艺,但妹妹的字却写得极好。那是一手漂亮的颜体,是他一笔一画亲自教出来的,就像她的xing格,绢秀、细致,柔弱……以至于在锡林郭勒再次见到夏楚之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写得那样一手颜体的妹妹,为什么笔峰变得那样粗糙,不仅时常写别字,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

  他知道妹妹在锦城府受过伤,忘了一些事qíng。

  可忘了事……连字也会写变?

  不仅字写变了,还无端获得了那么多的本事?

  不仅有许多本事,她甚至连xing子也变了,不爱赵绵泽了,却爱上了赵樽,以前平和懦弱的孩子,居然光芒四she,豪qíng万丈,有时候比男子还要爷们儿,会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笑,也会弯弯绕绕,yīn谋诡计的玩。因为他是她的哥哥,赵樽派他跟着她,跟了许久,也几乎掌握了她一点一滴的生活琐事,让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的妹妹,其实不再是他的妹妹了。

  可她不是夏楚,她又是谁?

  她常说,“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怎么这么面熟?”

  这句话被她挂在嘴边,说得理所当然。

  这也证明,她心里是有过他存在的。

  也就是说,她确实是他的妹妹。

  是不是妹妹这个问题,困惑了甲一数年,也让他研究了她数年。

  可越是研究,他越是心惊胆战……那个女子,分明就不是夏楚,而是有着另外灵魂的人。

  从锡林郭勒到阿巴嘎,她深冰取鱼,她治疗伤兵,她收拾李娇,她诓骗银子,她撮合李邈与哈萨尔,她巧计破营,她智擒何承安,她夜入yīn山……她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半点夏楚的影子。可是他却只能把当成是夏楚,忽略掉心里不知何时生出的微妙旖旎。

  yīn山之危后,赵樽“故去”。

  那是一段几乎只剩下他与她的日子。

  他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影子一般的存在。

  她的喜、怒、哀、乐,都被他看在眼底。

  那般坚qiáng的她,是他同样坚qiáng的理由。

  她曾靠在他的肩膀上,拿他的衣袖擦眼泪。

  “我才不会哭,我是在笑。没了赵十九,我一样会笑。”

  一样会笑的她,烙在了他的心里……也最终让赵樽对他说出了那句话:“即便是你,也不可以”。

  他羞愧难当,却怎么也排遣不出那一些罪恶的心念。

  后来,她在金川门受伤,被传故去,又从花药冰棺中醒来……他却忽然有些害怕面对这个再次醒来的妹妹了。

  因为他不知道,如今的她,是曾经魏国公府唤他哥哥的“夏楚”,还是赵樽身边的“楚七”……

  “你来了?”夏初七抬头,便看到了僵在门边的甲一。

  飞鱼服、绣chūn刀……当东方青玄的惯有配置出现在甲一身上时,并没有违合感,却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颀长的身姿、锋芒内敛,刻板,没有表qíng,半点无愧她曾经给他取的外号——机器人。

  “我说你杵在那儿做什么?过来坐啊。”

  甲一飘远的心神拉回,心已然宁静。他走过去,揖了一礼,无意看见她握着药杵的手指上修剪整齐的圆润指甲,心突了一瞬,便垂下目光,避开视线,严肃的回禀道:“不知娘娘叫微臣前来,有何要事?”

  他的样子太过生疏和客套,夏初七有些不适应。

  抬头随意一瞥,她撩他一眼,“没事儿不能叫你来?”

  甲一被噎住,没有吭声。夏初七呵呵笑着,眼波飞过,指向对面的青藤椅。

  “坐下说。”

  甲一没有说话,僵硬着脊背坐了下来,看向案几上贴着标签的各种药瓶,还有几本线装的书藉,那些书都磨毛了边,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是爱重它们,平常看得颇多……

  这些日子,她都是在这里打发时间的?

  皱了皱眉头,他收回视线,看她:“娘娘……”

  “哥……”夏初七打断他,把药末倒入药盅里,严肃着脸批评,“咱能不这么见外么?分明就是两兄妹,搞得这般生分做啥?”

  甲一微微垂眸,眼睫半遮视线,极为恭顺的样子。

  “不敢,你是皇后娘娘。微臣不见外,那是得杀头的。”

  夏初七斜着眼,不悦地瞪他,“甲老板,指挥使大人,非得bī我发飙还是怎的?”

  旧时的称谓,旧时的语气,让甲一目光浅眯,怔住,视线迎上她审视的眼。

  “……娘娘,微臣很忙。”

  他踌躇的语气,逗乐了夏初七。

  她不自觉轻笑出声儿,“是是是,晓得你忙。你若不忙,我又怎会千难万难才请了你来?”

  今儿是永禄五年十一月十五日,离夏初七从花药冰棺中醒过来已经整整两个月过去了,可她这个哥哥,统共也只见了三次。那仅有的三次,还只是匆匆一瞥。她知道甲一确实是真忙,锦衣卫指使挥兼五军都督,两个嵌了huáng金的头衔戴着,他看上去风光无限,可她却知道,一个人有多大的权势便伴随着多大的责任,他平日里确实忙得脚不沾地,饭都吃不明白。

  但不论他多忙,她做妹妹的,都必须为他的终身大事cao心。

  甲一的岁数,在这个时代,运气好点,都可以做爷爷了。

  可从洪泰朝蹉跎到永禄朝,他至今孑然一身,天天冷锅冷灶,孤零零的一个人,与一堆大老爷们儿泡在一处,让她不得不重cao“做媒”大业。在今日之前的两个月,她一直没有闲着,让几个姐妹帮忙挑选,为甲一物色了十余个品貌皆佳的姑娘,想给这位身份特殊的国舅爷寻一房夫人。可甲一不仅不理会,还对她避而不见,弄得她不得不下懿旨“请”他过来。

  鱼入瓮中,她悠哉自在,甲一却很头痛。

  “娘娘,您到底所为何事?”

  夏初七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看他确实是个纯爷们儿,不像断袖,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事儿很简单,为你找媳妇儿。”

  “……”甲一无奈,重申一遍,“微臣很忙。”

  “忙与找媳妇儿又不冲突。”

  “我生活能自理,不需要旁人。”

  “找媳妇儿又不是为了给你做老妈子的。”

  “传宗接代?我更不需要。”

  “……你怎么就不需要了?”他的油盐不进,让夏初七有些恼火,声音拔高了。

  甲一目光微凝,将了她一军,“那娘娘的意思,找媳妇儿便是为了传宗接代?”

  这句话反驳到点子上了。他知道,夏初七最讨厌这种论调,最讨厌男人把女人被当成生养的工具对待。

  果然,夏初七翻个白眼儿,不继续与他扯皮了,只是挥挥衣袖喊人,“金袖!”

  金袖一直笑眯眯地立在边上,闻声儿捂嘴偷笑着,入屋把几幅早已准备妥当的美人画像捧了出来,平放在甲一面前的案几上,恭顺笑道,“指挥使大人,请过目。”

  甲一眉头皱紧,瞥向夏初七,“什么?”

  夏初七也回瞄他,“装傻?”

  甲一垂下眸子,“我若是不看,你会怎样?”

  夏初七托着腮帮,笑得很贼,“我会每日宣你来看。”

  甲一沉下脸,“陛下不会允许的。我食君之禄,得为君办差。”

  夏初七眨眨眼皮,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生生的牙来。

  “你莫非不知,陛下他管不了我?”

  若说这天底下,有谁能无视圣旨,还可以凌驾在陛下之上,确实非这位皇后娘娘莫属了。不过,她并非喜欢gān涉朝堂政务的女子,更不想做武则天似的女qiáng人指点赵樽的江山。两个月来,她大多数时候都浸心在“墨家九号”的药庐里,做她的“世外高人”,闲得蛋痛之余,便是为他做媒,做媒,做媒。

  大抵幸福的人,总会希望身边每个人都幸福。

  做她哥哥的甲一,自是首当其冲,遭老罪了。

  念及此,甲一头痛不已。随手翻了翻案上的画像,也没看明白谁是谁,便哼了一声。

  “一个也相不中。”

  夏初七拍额,终于被甲一磨得没了脾气。

  “甲老板,我说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甲一眉头紧皱着,看着她,不言语。

  夏初七斜视着他,继续规劝,“哥,人不风流枉少年啦,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等你老了,想找姑娘,也没那力气了。还有啊,你可知道你现在都拥有些什么资源么?大晏国舅,锦衣卫指挥使,五军都督,人长得嘛……也还将就。这可都是姑娘们向往的高富帅啊,有这么好的条件,你不着抖着羽毛耀武扬威到处嘚瑟,过什么苦行僧的单身日子?毛病!”

  “……”

  看他不语,夏初七以为他被说服,再接再厉,“我做妹妹的,也不想gān涉你的婚配……只是,你多多少少得亲近女子,像个正常男人那样才行吧?还是说……你喜欢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顿一下,看他抽搐着嘴唇,她严肃脸,“成,便是你说喜欢男人,也没有问题,我是很通qíng搭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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