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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下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46)

  他还说……

  他说了许久,不像一个未婚夫婿,倒像一个父亲。

  絮絮叨叨的,他信里的jiāo代,也不像平素冷言寡语的赵十九,更不像是在jiāo代他的身后之事,却像是在嘱咐一个将要出嫁的女儿……

  夏初七手指颤抖不止,咬着嘴唇,心在滴血。

  那一字一字,几乎都是在挖她的心肝ròu。

  那一夜他就要出征了,在诚国公府的景宜苑里,他在她闺房里过了最后一夜。那一夜,她想尽办法缠着他要与他一同北上,他说什么都不愿。她死皮赖脸的要把身子给他,他却把她给绑在了chuáng头。他说:“我如今能为你做的,便是保住你的清白身子,一旦我有什么不测,你还可以许一个好人家。”

  那一夜的话,几乎句句都在耳边。

  “赵十九,记好了,去了北边,不许去钓鱼了。”

  “嗯?”

  “万一又钓上来一个楚七,怎么办?”

  “钓上来,爷就煮着吃了。”

  “……”

  眼睛湿润模糊,她有些看不清东西了,却是笑着问田富。

  “富伯,我可以去承德院吗?”

  田富哽咽着嗓子,“自是可以。”

  自从赵樽去世之后,承德院再无旁人进去过。平素里只有田富一个人亲自打理。将她送到承德院的门口,田富垂手而立,识趣地留在了原地,低声道,“楚医官,我就不进去了。”

  他不想打扰她。

  而这般,自然也是夏初七的想法。

  不需要她的吩咐,晴岚也静静的留在了外面。

  推开带着一股子熟悉气息的木门,夏初七慢慢地踱了进去。

  还是那样的摆设,一点也没有变化。花梨木隔出的两个次间,紫檀木的家什,古玩玉器、珊瑚盆景、青花瓷瓶、guī鹤烛台、金漆屏风……靠窗的炕桌,摆放整齐的苏绣软垫,一个紫檀木的棋秤……铺天盖地的熟悉感向她压了过来,她几乎喘不过气。

  “赵十九,我又回来了。”

  她轻轻喊了一声,平静地走了进去。

  走入这个他俩以前常常相伴的地方,往事历历在目。那一碗鲜美的鸽子汤,那一些吃了巴豆跑着茅厕与他吵架的日子,那一件一件零零碎碎的片段拼凑一般挤入大脑,不知不觉主宰了她的意识。

  “赵十九……”

  “赵十九……”

  她喊了一声,又一声。

  可是再无人回答她,也无人再拥抱她。

  她跌坐在棋秤边的棋墩上,捂住嘴巴,垂下头去。

  一直未曾落下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好一会儿,她将田富给她那些房契、地契、田契一股脑地塞在暖阁那张紫檀木的案几抽屉里,拔掉上面的锁放入怀里,慢悠悠坐在往常赵樽坐过的太师椅上,失声痛哭。

  凭什么拿钱来打发我……

  赵十九,凭什么拿钱来打发我?

  小十九,你看你爹是多么的可恶……

  一个人哭了良久,她双手趴在案几上,没有了声音。

  兴许是这屋子残留着赵十九的味道,她哭着哭着,竟是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温暖,坚定,安抚一般拍了拍她,熟悉的感觉,令她几乎刹那惊醒。

  一回头,她依稀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正深qíng地盯着自己。一股子狂烈的喜悦,cháo水一股淹没了她的心脏,她猛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袖。

  “赵十九……是你吗?”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一双眼睛朦胧得似是罩了一层轻雾,深qíng的凝视着他,眸底的两汪水渍,似掉未掉,仿佛要挖开他的心肝,瞧得他心里一紧,一伸手揽紧了她,狠狠抱在胸前,轻手为她拭泪。

  “再哭,眼睛肿成包子了……”

  这个怀抱温暖,gān净,宽厚,可是却没有赵樽的味道。夏初七激灵灵一惊,从自我癔想出来的画面里清醒过来,盯了他好久,朦胧的泪眼才看清面前这一张脸,一张妖孽得近乎完美,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可偏生却不是他,他不是赵十九。

  仿佛被冷水浇了头,她轻轻推开了他。

  “是你?你怎会在这里?”

  他静静看着她,目光掠过一抹轻嘲,“我说我是上苍派来拯救晋王府的,你信不信?”

  “嗯?”她不解。

  “上苍看你哭得这样狠,害怕你把晋王府哭塌了,特地派了小仙我前来安抚你,有没有很感动?”他唇角轻勾,似笑非笑,明显为了逗她开心。

  夏初七扯着嘴笑了。

  可这个笑脸,比哭还要难看。

  “让你看笑话了。”

  “没人会笑话你。”东方青玄轻轻一笑。

  目光别了开去,夏初七声音轻幽。

  “我想念他,很想。”

  东方青玄目光一眯,萧索如秋,声音却柔媚得一如往常。

  “我知道。”

  夏初七哭了许久,脑子一股股胀痛,声音也是沙哑无比,说出口的话,像是在弹奏一曲断弦的琵琶。

  “青玄,我想他来带我走。”

  “……”他看着她不语。

  “我快要撑不下去了,我想他来带我走。”

  她又重复了一遍,失声呜咽。

  “我……不许。”东方青玄喉结一滑,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纳入怀里,力道大得她吃痛不已。可他似是顾不得那些,不管她的挣扎,仍是狠狠抱紧她,也是重复一遍,“我不许。”

  他并非没有见过她哭,其实很多年前就见过。

  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哭成这个样子。并不撕心裂肺,从隐忍到失声痛哭,似乎经历了一段长长的挣扎,每一声都是绝望。

  “你放开我。”夏初七喘不过气,使劲推他。

  东方青玄没有说话,手臂猛地收紧,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她勒在怀里。他血管里的血液,在沸腾,好像一波波蓄势待发的海làng。无论她使出怎样的力量,都无法阻止他的亲近。

  “楚七,跟我走吧…”他低头,吻她。

  “我……不。”

  一个男人疯狂起来,那力气到底有多大,夏初七不晓得,只知道嘴唇被这个人啃得生生疼痛,痛得她忍不住呻吟一声,“啪”地抽了他一个耳光。可他仍是不愿放手,力气越来越大。

  一丝恐惧抓扯着她的心脏,她低声吼了起来。

  “你疯了,这是晋王府,这是赵十九的地方。”

  “是他的地方又怎样?他不会愿意见到你这般活下去的。既然你不到huáng河不死心,我只能这样了。楚七,若是做了我的女人,你可会改变主意?”

  “东方青玄……”

  一滴眼泪突地从夏初七的眼角滑过,她死死攥着东方青玄的手,睁大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咬了他一口,在他的“嘶”声里,突地出口。

  “我早就是他的人了!”

  “我知道。那又如何?”

  他呼吸加急,喘息声声,似是什么都不再顾及,夏初七猛地一闭眼,身子一动一动,冷下了声音,字字如同冰针入骨,“不要动我!我怀孕了,我有赵十九的孩儿了。”

  东方青玄仿若被雷劈了,松开了手臂,定定地看着她。

  “你在说什么?”

  夏初七脸色苍白如纸,慢慢地合拢被他扯开的领口,抬起手来,只轻轻一推,他便踉跄了几步。她没有看他láng狈的面色,安静地坐回了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qíng绪似是恢复了过来,无波亦无澜。

  “我要保住这个孩儿。”

  东方青玄微微眯眼,看着她,勾了勾唇角,“赵绵泽不会让你要他。”

  “是。”她面上极是冷静,“但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跟我走。”东方青玄喉结狠狠一滑,目光闪烁着,声音极是柔软,笑意又浮上了唇角,“我可以保你母子安康……待他……如同己出。”

  夏初七微微一怔。

  抬头,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仍是那般绝色妖艳,斜飞的凤眸如火焰般撩人,可这会子里他,早以不像先前意乱qíng迷时的样子,一张轻笑的脸,令人分辨不清他话里的真假。摇了摇头,她声音沙哑地轻轻一叹。

  “你知道的,我不能走,赵十九的仇还未报。”

  他眸色一暗,轻声一笑,似是不太在意。

  “随你……”

  夏初七见他如此,松了一口气。为了缓解这一场静谧中的尴尬,她捋了捋头发,想起正事来,压低了声音,淡淡问他:“这次夏廷德的案子,可是由你督办?”

  “是。”

  “可否保住夏常?”

  东方青玄被她突然转折的话弄得一怔。

  静静地审视她良久,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恢复了一贯噙笑的嘲弄表qíng,懒洋洋地坐在了她的对面,动作妖媚地舔了舔亲过她的唇角,目光仿若一根可绣成繁花的丝线,缠缠绕绕盯住她。

  “给本座一个理由?”

  夏初七抿紧了嘴角,好像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似是思考明白了,她终于侧过眸子来看着他,轻轻弯唇,笑了出来。

  “再拖下去,我的肚子快要瞒不准了。我得有一个娘家,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住回魏国公府。还有,夏氏没有男丁了,若是夏常一死,我觉得有些对不住我爹。他人还不错,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为了我的朋友……顾阿娇。”

  “对本座有何好处?”东方青玄挑高了眉梢。

  “有。”夏初七看着他,轻笑,“皇帝要施仁政,你这样的做法,一定合他的心意,对你只有好处。”

  东方青玄目光一暗,也笑,“说得好。”

  ~

  洪泰二十七年三月二十。

  立夏刚过,由锦衣卫督办的魏国公夏廷德一案,在“九卿圆审”合议之后,终是有了结果。当天晚上,东方青玄亲自将审结奏事递到了乾清宫,奏闻取旨,请洪泰帝核准。

  九卿圆审决议,魏国公夏廷德揽权结党,残害骨ròu,攻讦朝政等qíng况一一具实,但谋害太子一事,却qíng词不明,不予定xing。但即便如此,按《大晏律》,夏廷德所犯之事,仍属斩罪,需先行收监,秋后处决。由此牵连出的官员约摸十余人,也与他一并论处。但一人犯事,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除了夏廷德的儿子夏巡之外,魏国公府其余人等,均可“纳赎”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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