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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下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69)

  “赵十九,你受伤了?”

  飞快地摁住他的伤处,她把他往外拉。

  “走,找个有光的地方,我给你瞧瞧。”

  她的样子急切得紧,赵樽却木雕一般一动不动,缓缓偏过头来,看着她一身的宽袖轻罗和微微散乱的髻发,目光一眯,淡然地抽回手,语气从容而冷漠。

  “皇后娘娘,男女有别,还请自重。”

  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疏离声音,凉得如夜风惊魂,吓得夏初七手脚都软了,差一点喷出一口老血。

  定定地看着他,她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沉吟了好半晌,才总算缓过一口气来。

  赵十九心里别扭了?!

  她知,他的xing子和思想与她不一样。他是一个受孔孟之道教育出来的迂腐男人,与她在后世接受的观念不同。想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了,她却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成了大晏的皇后。而且,他还亲眼看见她与赵绵泽那般入殿,他的心里能好受么?以他傲娇高冷的xing子,别扭一下也是正常的。

  夏初七自顾自地想着,眼睛半眯,一步一步走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晋王爷,你唤我什么?”

  “皇后娘娘。难道不对?”他答,声音平淡。

  “赵十九,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会收拾你?”

  “……”

  赵樽看着她,竹影下颀长的影子,桀骜而冷漠。

  “不说话是吧?你猜,我在想什么?”她笑问,再近了一步。

  夜暗,风清,人冷冷的。

  他低着头,看着他,一动不动。

  夏初七心脏怦怦直跳,似笑非笑。

  “我在想,要不要打你!”

  由着她一步步欺近,赵樽目光深不见底,抿紧的唇线,刻满了一副雍容的高深莫测之态,仍是不理会她。

  夏初七是习惯他这样子的,倒也不以为然,低低一笑,猛地撑在他的胸前,恶狠狠推了他一下,力气用得极大。

  他似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野蛮的举动,收势不住,后退一步,低喝一声,“你在做甚?”

  夏初七委屈地咬了咬唇,又高仰着头,黑眸深深看他,不肯服软。对视片刻,见他还那冷漠的模样儿,她像是突然间就怒上心头,一个猛子冲过去,狠狠抱住他的腰身,头一偏,二话不说就咬在他的胳膊上。

  “咬死你!”

  他僵硬着身子,不动弹。

  她咬得极狠,嘴里还含含糊糊的低骂。

  “还敢不敢讽刺我?再多说一句,我换个地儿咬!”

  赵樽眉心狠狠蹙起,低头了她一眼,手臂抬了起来,像是要抱她,可掌心就要落在她腰上那一瞬,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牵了牵唇角,不轻不重地将她推开,淡淡看着她,出口仍是那一句,只是声音略略喑哑。

  “娘娘,为免彼此难堪,还请注意身份。”

  一句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静夜里,他的衣袍带出一袭夜风凉凉。

  四月,正是锦葵花盛开的季节,被压折的花苞里,吐出淡淡的清甜香气,随了一阵微风dàng漾在鼻间。雨后,轻寒,花香,别后重逢,怎么会是这样的qíng形?

  夏初七看着他的背影,突地咬牙切齿。

  “赵樽,你给我站住!”

  那挺拔的背影定住了,伫足在原地。

  可他站是站住了,却没有回头。

  夏初七看住他,慢慢走过去,步子迈得极慢。走到他的背后处,她站了一瞬,像是犹豫了一下,才紧紧圈住他的腰,将头贴上去,搁在他的背上。

  “爷,带我走吧。我们一起走吧。天下这般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我知道你很难,但我想你,想和你在一起……”

  这一句话她说得极低,极慢,几句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和骄傲,一串眼泪带着数月的刻骨相思,疯狂的飙出来,湿透了赵樽的脊背。

  这个时节,他身上的衣襟不厚,她的泪水就这般浸在他背上的伤口上,火辣辣的刺痛。

  他没有说话,迟疑片刻,低下头,解开她圈在腰间的柔软的手,回头看着她,一双幽深冷冽的眸子,在黑暗里看不出半点qíng绪。

  “我不识得你。”

  夏初七见鬼一般抬头,看住他的眼。

  还是同样的一双眼睛,在回光返照楼里,这一双眼曾经专注地看着她起誓,他说:“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与楚七qíng投意合,今日yù结为夫妇。从此,夫妻同心,生死与共。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他也曾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说,要“以血代酒,当作合卺”与她做夫妻。

  此刻还是这一双眼,却是这般的冷漠,冷漠得似是没有半分qíng感。不是别扭,不是生气,更不像是在吃醋……

  她微微一震,恨声起,“那你先前为何救我?”

  他冷冷道:“换了别人,本王一样会救。”

  “放屁!”夏初七没好气地瞪他,再无半分形象。或说,在赵十九面前,她就从来没有过端庄的时候。一咬牙,她拽了他一把,语气极不友善。

  “行,十九爷悲天悯人,见人都会救。可救就救了,你为什么要抱我?还抱得那样紧,为什么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着我?你是不是还要说,换了别人,你也一样要抱?也要舍身相护?”

  他低笑一声,语气如霜,极是迫人,“娘娘想得太多,心思太重,那只是本王qíng急之下的权宜之策。让你误会,抱歉!”

  说着他又要走,夏初七却拽住他不放,紧紧拉住他的袖子,“赵十九,这里没有旁人,你给我一句话,只一句话就好,或者你点一下头。你没有忘记我的,对不对?”

  看着他隐在黑暗里的面孔,夏初七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愤怒,像是在哀求。可他的面孔却一如既往的冷漠,狠狠地甩开她的手,一句话都懒得再说。

  他这样的反应,激得夏初七身子一颤,怒火迅速蹿入脑子炸开了思维。

  从yīn山始,她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那一座雄伟壮观的皇陵,曾经见证过他们那般庄重的誓言。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你根本就没忘,你在撒谎!”她根本不信。

  “信不信由你!”赵樽冷冷看她,退开半步,衣袍微微一拂,“皇后娘娘,若是本王先前真有得罪之处,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若是皇后娘娘想与本王有什么……”

  拖曳着嗓音,他似是嫌弃的一笑,凉凉的语气,略带了一丝嘲意:“容本王失礼了。娘娘虽美,却不是我的心头好。”

  他贬损玩笑的话,夏初七不是第一回听见,比这个更损的都曾听过。以前两个人相好之时,从来就没有缺少过斗嘴这一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赵樽占尽上风,但她也从未因此气恼过他。

  到不是说她心大不在意,而是她很清楚那只是赵十九似的幽默,往往她气极了,打他几拳完事。

  但这一回不同,他以前损她是说她“丑”的,这一回,他却说她“美”。与漠北的时候相比,今日jīng心装扮过的夏初七确实不知美了多少倍,肌滑肤细,眉眼jīng致,纤巧姣美,即便在这个暗不见天光的地方,也是香风阵阵,惹人遐思。然而,这一声“娘娘虽美”的褒赞,她听上去却刺耳之极。

  “你再这般……我就要生气了?”她咬唇,低低道,“你晓得的,我生起气来,你可是哄不好的。”

  赵樽尚未回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快点找——”

  “你们几个,去那边。”

  “你,跟我走——”

  “去,那个竹林里找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离先前那个“偷欢之人”离开,也不过转瞬之间的功夫。

  怎么这样多的禁军涌过来?

  看来事qíng,不简单。

  夏初七心里翻江倒海的想着,莫不是赵绵泽打定主意连脸都不要了,自己搞出来的这一出?

  若是她今日与赵樽相认,被他们当场抓住,任何一个罪名都会让赵樽吃不了兜着走。这么说来,这件事也许原本就赵绵泽为赵樽安排的一个圈套。赵樽假失忆,他就真陷阱。他给赵樽放了一个香饵,正是她自己。他知道她来找赵樽,故意让他钻入这个圈套里。

  而那两个“偷欢之人”,是赵绵泽安排大肆搜宫的“借口”,还是另外一对中了赵绵泽“套中之套”的人?

  怪不得赵樽不敢与她相认。

  他们的身边,到底有多少眼线?

  夏初七意识到这些,心里一窒,还来不及思考,赵樽的胳膊已经伸了过来,他再一次抱住她的腰,压低了声音。

  “走!”

  外面涌来的禁军很多,他们的样子正是在搜查什么。三五成群,手持刀戟,气势汹汹地四处翻找着,不过瞬间,便有人举着火把往竹林里来了。

  在那一刹的火光下,夏初七看清了赵樽的脸。

  很冷,很冷,只一瞬,除了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还有一抹仇恨的火苗顷刻滑过,不留一丝痕迹。

  她一怔,他已抱着她闪出竹林,往反方向而去。他脚步极快,仿若生风,却沉稳有力,并无半分慌乱之态。

  禁军的速度哪里比得上他?

  即便抱了一个人,赵樽也走得很快。夏初七扣紧他的脖子,只听见耳边“唰唰唰”作响,一阵衣料与树丛花丛的摩擦声后,几个闪身,他便已经将她带入燕归湖边上一块巨型的假山石后面。

  他放下她来,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你在这里,等我离开再走。”

  “还说不认识?”她拽住他的袖。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只是为了自己。这样与你在一起,若是被人瞧见,怎么也说不清了。”

  “好,你走吧。”夏初七慢开手,抿紧了唇角。他迟疑了一瞬,看着她还未说话,假山石的外面,又是一阵禁军急匆匆的脚步声。

  “快一点,围起来,不要让他们跑了。”

  赵樽探出去的身子,缩了回来,眉头紧锁。

  “你说,他们是在找那两个人,还是本来就在找我们?真是一场好戏呀!”夏初七猜测的轻笑道,赵樽锁着眉,却没有回答她。

  她能想到的事qíng,他自然也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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