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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下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8)

  可她不能赌,不能心存侥幸。

  在这四面楚歌的皇城里,她必须一边走,一边算。

  ……

  柔仪殿是她第一次来。

  入得殿门的时候,嗅着微风里夹杂着的兰桂香气,她稍稍有些紧张。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不为旁的,只因那人是赵十九的亲娘,是她肚子里小十九的亲奶奶。

  下了肩辇,晴岚来扶她。

  “小心些。”

  她轻“嗯”一声,微微低头走路。

  可没几步,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幅流云般的裙裾。

  “七小姐来了。”

  出声的人,柔和端庄,极是熟悉。

  夏初七的视线从她的裙裾慢慢地挪到她略带嘲意的脸上,唇角一勾,缓缓的露出一抹灿烂极致的笑容来。

  “月大姐,好久不见。”

  月毓微抬着下巴,便不回应她,只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晴岗和一直愉快地冲她挤眼睛的梅子,态度冷漠地道:“贡妃娘娘有jiāo代,今日只见七小姐一人,其余闲杂人等,皆在殿外候着,有茶水招呼。”

  “月毓姐姐……”

  梅子的xing子急,不等夏初七开口,便接过话去,大抵她往常与月毓太过熟稔了,话音未落便自然而然地去拉她的袖子。

  “七小姐身子不好,少不得有人在旁侍候……”

  月毓眉梢微动,轻轻甩开手,不咸不淡的堵了回来,“姑娘还是外头候着吧,贡妃娘娘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梅子喉咙一噎,僵在了当场。

  她记得在晋王府时,月毓对府中上上下下的人,每一个都和颜悦色,几乎没有人不夸她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最是配得上爷了。梅子虽也喜欢十九爷,但也是极喜欢她,极崇拜她。可如今,是因为爷不在了,她觉得没必要再向别人示好了吗?她怎么突然变了?一样的端庄美丽,一样的温和有礼,但眼神里却满是冷漠,就像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月毓姐姐?”

  梅子喃喃一声,有挣扎,有怀疑。但月毓一句话都没有与她说,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施施然转身,侧到了边上。

  “七小姐请吧?”

  “月毓姐姐,你怎的了?”梅子似是还不死心。

  夏初七抬手阻止了她,轻轻一笑,朝晴岚看了一眼,弯了弯唇角,“月姑姑说得对,贡妃娘娘金贵之身,又恰逢身子不适,确实不便这么多人打扰。你两个在外头等我便是,我很快就来。”

  一声月姑姑,噎得月毓面色微沉。

  她看向夏初七,夏初七也看着她。

  两个人目光jiāo汇片刻,月毓抬步往前。

  夏初七跟在她后面,一前一后往里走。

  入殿的路并不远,却显得有些漫长。

  这感觉,好像初入晋王府时,却又完全不一样。

  一场浩劫过去,似乎每个人的命运,都发生了转折。

  人还是那个人,人却又不再是那个人。

  殿内,熏香袅袅。

  贡妃坐在花香木梨子上,并未卧榻。

  她人未动,却似有花香拂来。未着钗环,一袭柔软轻薄的碧霞罗宫裙,逶迤于地。虽已年愈四十,却依旧美得令人心颤,那眉梢眼底的风qíng,不若少女的青涩,而是一种成熟妇人的妩媚,看一眼,眼前如有一簇牡丹在绽放,实在雍容华贵之至。

  夏初七没有更多的词可以形容这个宠冠后宫的女人,只知自己如今站在这里,与她并未民间的“婆媳”,该有的礼节一样不能少。

  微微一笑,她曲膝福身。

  “贡妃娘娘金安。”

  贡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沉吟不语。月毓却低哼一声,“七小姐好大的脸面,见了娘娘,不全大礼,就想这般敷衍过去?”

  夏初七早有准备,并不意外她的发难,没有瞥她,她只是看向一言不发的贡妃,扶了扶肩膀上的伤口,微微颔首,看上去恭敬,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望娘娘恕罪,民女回京前昔,曾受jian人所伤,如今伤口未愈,实在是不便行跪拜大礼……”

  “放肆!”月毓低喝,“在娘娘面前,还敢信口雌huáng。你伤在肩下,但跪用膝,叩用头,如何就使不得了?你分明就是得了皇太孙的好,恃宠而骄,没把娘娘看在眼里。”

  夏初七侧过脸,看着月毓,轻蔑一笑,“得了娘娘的‘好’,恃宠而骄的人,正是月大姐你吧?”

  “跪下!”贡妃突地冷笑。

  清脆的声音,如珠落盘,一点也不像四十多岁的妇人,听得夏初七耳朵有些痒,再一次觉得这个声音极是熟悉。可这会子来不及多想,只看眼前,非常清楚这两个女人在唱双簧,上来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实说,她不喜欢下跪。

  可因为她是贡妃,是长辈,是赵十九她娘,是她肚子里小十九的亲奶奶,她跪一跪她也无妨。

  抿着嘴唇,她按着伤口,缓缓跪下。

  “民女向贡妃娘娘请安。”

  贡妃美眸生刺,抿着唇一语不发。居高临下地看了她片刻,突然转头望向月毓,轻轻抬了抬下巴。月毓向她点点头,出了外间,很快又回来了。她的手里端了一个托盘,托盘里热气腾腾。

  站到夏初七的边上,她轻声道,“爷虽不在了,但你到底做过爷的女人,如今你要改嫁,于qíng于理,也该给娘娘奉茶。”

  奉茶?她只听说入门要奉茶,没想到这样也要奉茶?夏初七看了看那托盘里的热气,唇角一掀。

  “应该的。”

  说罢她缓缓起身,摸了摸那茶盏,触手滚烫,不由凉凉一笑。觉得这后宫里的女人们,总喜欢找这些法子整人,实在可笑之极。没有多说,她端起那一杯滚烫的热茶,再次在贡妃的面前跪地。

  “娘娘请喝茶。”

  与她猜测的一样,贡妃并不伸手,只是懒懒坐着,任由她双手端着那一碗烫手的茶盏跪在地上。即不动声色,也不说话,目光仍是定在她的身上。

  四周寂静。

  时间过得极慢。

  就在夏初七觉得手快要烫得麻木了的时候,贡妃终是慢慢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冷冷盯住她,倏地端起那一茶盏来,揭开,倾倒……水流慢慢地从夏初七的头顶流下,滚入了她的脖子。

  有些烫,却不至于烫伤。

  这贡妃也许没想象中的心狠。

  夏初七笑了,抬起头来,却见她款款转身,将茶盏轻轻放在月毓手里的托盘上。

  “没人教过你规矩吗?给长辈敬茶都不会,枉自出身魏国公府。月毓,让她重来。”

  “是,娘娘。”

  月毓在贡妃面前,态度极是恭谦,可那脸色在转过来对着夏初七的时候,立马就变成一块冰。再一次将托盘伸到夏初七的面前时,她轻轻掠唇,略带嘲讽地笑。

  “在晋王府时,我记得教过你规矩的,难道你这么快就都忘了?还是那时,你只一心勾引爷去了,竟是半分都没有记在心上?亏得爷宠你如珠如宝,楚七,你为何如此忘恩负义?”

  夏初七抬头看她。

  她的眼中,是一抹恶毒的光芒。

  “月大姐,你终是不必遮遮掩掩的装好人了,这样好,早该如此。我为娘娘敬茶是应当的,娘娘怎样说我,我都无所谓,因为他是爷的亲娘。至于你?你没有资格。而我与爷之间的事qíng,更是轮不到你来置疑。”

  说罢,夏初七莞尔一笑,抹了一把头上的茶渍,保持着姿势,再次接过茶水来,看了一下贡妃皱着的眉头,慢慢将茶盏举过头顶,低眉顺目。

  “请贡妃娘娘喝茶。”

  滚烫的水,烙得她指尖生痛。

  但她的面上却没有qíng绪。

  比这更痛苦的时刻,她都经历过了,ròu体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殿内死一般寂静。过了一会儿,贡妃起身,又一次将茶盏里的水从她的头顶倾倒而下。她仍然什么也没有说,只觉看着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视线被水渍浸得有些模糊。

  第三次。

  第四次。

  到第十次时,贡妃看见她浑身湿透,但还是只抿着嘴巴倔qiáng地看着自己默默忍耐,并不像月毓说的那般,xing子跋扈,一定会受不住与她顶撞,她眉梢微抬,有些不耐烦了。

  “啪!”一声。

  她扬手一个巴掌,重重殴在夏初七的脸上。

  托在手上的热茶瞬间倒了下来,溅了夏初七一脸的茶水。

  茶盖掉在了地上,“砰砰”作响。

  贡妃的声音,比这还要尖锐,“小贱人,我懒得再与你做戏。不瞒你,今日本宫叫你过来,就没有想过要放过你,想嫁给赵绵泽,想入宫做皇贵妃,做你的chūn秋大梦!”

  简单、粗bào、直接……

  这才应是贡妃的xing格。

  说来,她与赵梓月何其相似?

  这么看来,茶水戏耍的戏份,并非她的本意了?

  怪不得她会被人发现私藏前朝皇帝的画像,怪不得她儿子能被张皇后带去抚养,怪不得她的小儿子一出生就死了,怪不得赵十九忍耐这些年都不敢认她……就她这种xing子,能在大晏后宫生存下来,还荣宠不衰数十年,如果不是一个BUG的存在,那就只能说,洪泰帝对她是真爱。

  可正是这样的贡妃,让她怎能与她为谋,怎能告诉她那些隐晦的事qíng?又怎么能告诉她,她的肚子里有她的亲孙子了?

  夏初七抖了抖身上的水,缓缓起身看着她,低低一笑,“那么,娘娘你说吧,要准备怎样处置我?”

  贡妃没想到她挨了自己一耳光,竟会这般坦然带笑,语气略有些迟疑,“本宫实在不知,我的老十九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长相,人品,才qíng,一样都无。可偏偏就你这个女人,不仅骗得他团团乱转,还害了他的xing命。害了他xing命也就罢了,你竟背qíng弃节,还要嫁与赵绵泽,你可对得起老十九?”

  “娘娘,你不必与她多说。”月毓过来扶住贡妃坐下,气苦道,“这个妇人最是巧言善辩,你不要被她诓了去,想当初,爷便是这般……”

  余光扫了月毓一眼,夏初七仍是笑看贡妃。

  “我以为,在整个大晏后宫,娘娘你应当最懂我才是?当年娘娘您能从前朝的至德帝,换到今朝的洪泰帝,为何就不能理解我从皇子换到皇孙?”

  这赤luǒluǒ的打脸,贡妃未动,月毓却是面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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